第12章 第12章

两个时辰前。

山神几人离开后,澜生就要赶回西郊。今日阳光明媚,可以晒晒新采摘的山茶花。

他不经意听到西鹭与妖帝说起,要随路蛮蛮回三危山住一段时日。或许她是打算出去散散心,或许是想暂时避开他。

妖帝的目光落来时,他示意妖帝设法将她拦住。并非要限制她的自由,只是素舒的魂息尚未解决,他如何放心她独自在外许久。

听见她一句略不服气的:“我听父王的就是!”他才安心。

之后妖帝随他来到西郊,一是想聊聊该如何劝西鹭与他二人重修夫妻之情。二来,妖帝作为父亲,自然担心她如今的情况。

得知素舒的意识近日频繁出现,妖帝不禁担忧:“可是封印出了问题?”

澜生道:“那道封印是她心脏承受的极限,素舒一直在寻找破绽。”

妖帝听完,顿时愁容满面,这可如何是好。

“我会保住她的性命。”澜生并未说出办法,但他既然如此承诺,岂是空话,妖帝稍稍安心。

“上回月姑来这儿,与鹭儿大打出手,动静闹的不小,我也是强行将这事压下来。时日久了,鹭儿恐怕会发现自己的意识偶然会失控。”妖帝提议:“与其让她猜疑,不如把她在巫山遭遇的事讲清楚,也顺道澄清她误以为的囚禁。”

他不忍看西鹭一而再误解澜生,导致二人间隙加深。而澜生的顾虑,却非素舒的存在这般简单……

一番忖量,他说:“她体内的封印若是瞒不住,你可寻机与她说清实情。至于我的身份,暂且不要与她言明。”

妖帝应下,问道:“这几日鹭儿没对天尊动过手吧?”

澜生失笑:“我倒是希望她对我发泄心中不满,奈何她还是太过心软。”

妖帝点点头:“她打小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对待在意之人,即便嘴上凶狠,终究不忍动手。”眼下并无他人,他躬身拱手:“天尊受委屈了。”

“妖帝以前怎么叫我,如今就怎么称呼,不必改口。”澜生道。

妖帝却无比尴尬:“先前取了许多名字,记不太清了。”

并非记不得,而是那些称呼都不太友善。比如:偷花道士、短命的道士、小白脸、姓澜的!

澜生见他支支吾吾,帮他做了选择:“小白脸听着是夸赞的话。”

妖帝膝盖一软,险些要跪下来,“万万使不得!”

“妖帝是我岳父,如何使不得?”澜生笑道。

听到‘岳父’二字,妖帝惭愧不已。

当初极力排斥澜生,的确是因他修为太低。身为父亲,定然希望闺女嫁给一个可以为她遮风挡雨强大之人。

如今澜生非但不追究他往日的各般阻扰,甚至将自己对西鹭的一片真心坦坦荡荡说与他。

得此良婿,妖帝深觉欣慰,正动容不已,后方陡然传来一声高喊:“父王!”

他惊了惊,抹把泪脸,急忙扭头,就见一道熟悉身影正往这儿火速奔来。

糟了,刚才的话也不知被她听到多少?

余光瞥见西鹭快步临近,妖帝急中生智,紧紧抓住澜生的手,老泪涕涟:“你因心中悲痛,失足坠崖,摔伤了脑子,这一摔,就将你们三百年的时光都给摔没了。鹭儿本该对你多加陪伴,却不顾你失忆重伤之身,非要除你名,唉,我可怜的女婿啊。”

西鹭听见这番话,只觉头顶气得要冒烟。

她疾步上前,却是质问澜生:“你与父王都说了些什么!”

妖帝将她手臂扯了扯:“他因你摔坏了脑子,你的态度就不能好一些?”

西鹭不满道:“若非他巧言令色,父王为何态度剧变,执意劝和?”

妖帝叹道:“我毕竟是过来人,深知夫妻恩爱十分珍贵。何况你们有着多年感情,哪能说离就离?”

西鹭情知他忆起了母亲,遂皱着眉将口里的话悉数咽下。

怎料妖帝话锋一转:“你当初说自己酒后失态,强行将他办了,就得对他负责到底,这话都忘了吗?”

“父王.....”西鹭抓着他胳膊,压着声:“您提那些旧事作甚!”

妖帝轻拍她的手臂:“你自小对任何事都兴致缺缺,唯独对澜生十分上头,这能有假?”

西鹭欲翻白眼——我对他上的哪门子头?

妖帝又语重心长地说:“澜生失忆,身子未愈,于情于理你都该暂且搁置除名一事。”又拿出长辈的威严:“这些天你留在这儿好生照顾他,可别又闹出坠崖的事。”

西鹭与妖帝犟了三百年,不愿再与他争吵,表面点头答应。

等妖帝前脚刚走,西鹭瞪向旁边的澜生:“你以为父王现在同情心泛滥,替你说话,我就会同意复婚?你别忘了,她是我爹,最终还得考虑我的幸福,却非你的意愿。照顾你可以,复婚免谈!”

澜生默默看着她,面上瞧不出喜怒。

在西鹭眼里,他的情绪有时淡定得不可思议。

有一回她带澜生去天庭参加仙会,不料凶兽穷奇闯入,大闹仙会。众仙都在忙着困住穷奇,他却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还与她推荐天庭的灵食,说:这些有助修行,莫要浪费。

她猜,即便天庭在他眼前崩塌,恐怕他的脸上也不会显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当初助他补全七魄,到底补了些什么?

纵观婚后三百年,大概补全了——气她的本事!

西鹭见他不说话,转身就走,就听他冷不防问道:“婚后你过得并不开心?”

她顿了顿,故意将问题丢给他:“我开不开心,等你日后恢复记忆不就知道了。”

她离开后,澜生陷入久久的沉思。

在他存留的记忆中,她的确越来越不爱笑。

***

斜阳西下,霞光似火。

澜生坐在晒花的石台旁,一边制作香囊,一边等待夜幕降临。

直到最后一抹晚霞隐没山头,皎皎月光在山坳铺上新色。

澜生将制备完毕的香囊放到屋中的木柜内,便要着手碾碎另一筐半干的山茶花,用来制作花糕。

他正在桌前细致挑选,阵阵凉风乍现。虽说秋夜渐凉,但这风并非寻常秋风。而是能穿肌透骨,自地府涌出的阴风。

澜生不消抬眼,便知来的是谁。

果然有一人穿过屋外黑洞洞通道,急匆匆走进屋,正是阎王。

他行了礼,开门见山:“师父,东君传信,昆仑墟有情况。”

澜生手中一顿:“陆吾?”

阎王点点头,又道:“五百年前东君传过一次信,说陆吾的神识似有动静,那时我并不知师父的去向,遂召集秋溟、祝炎还有诡幽一同去往昆仑墟,合力加固封印,暂且压制了陆吾的神识。这次不太寻常,东君说前几日已听见数次明显的喘息,是即将苏醒的征兆。”

澜生收好手边的山茶花,道:“走吧。”

“是!”阎王随他一并出了屋,起手正要施法,却被澜生阻止:“强行用鬼道连接昆仑墟会反噬你的元神。”

阎王依言退在一旁,默默看他抬手结印,心间激动万分——多少年了,不敢奢望还能亲眼看到师父施展法术。

澜生两手维持掐诀的姿态往两边拉扯,面前的空间渐渐扭曲。他将掌心往中间一推,银白色的光芒骤然浮现,并迅速扩展至两人身量的宽度。

澜生先行踏入,阎王即刻跟上。

两人身影淹没在银光中,光芒霎时一闪,通道关闭,周遭恢复昏暗。

***

踏云天,入昆仑墟。

赴山巅,见大明顶。

顶上紫辉明明,渡万千生灵。

殿门金光炎炎,辟千百魍魉。

东君坚守大明顶近万年,听阎王说起澜生的身世,他热泪盈眶,咚地一声,伏地拜跪:“天尊!”

澜生将他扶起,并道明来意。

东君不敢耽搁,一边与他们往太虚殿走去,一边详说:“前几日我观察良久,不见他有任何动静。但从昨夜开始,他的喘息声越发明显,偶尔还能听到粗重的哼哼声。”

澜生了然:“的确是苏醒的迹象。”

东君和阎王闻言,面上俱凝重。

*

三人进入太虚殿,正殿上方悬着一面流光潋滟的水镜。

东君上前,抬手隔空拂过水镜,镜子陡然闪现金光,将三人尽数罩住。光芒收敛的瞬息之间,三人消失,已入——虫焉渊。

虫焉渊四下漆黑,深处却有金光溢出,循光走近,光线愈明。直至尽头转入,是一间空旷的洞窟。

洞内四壁满是灿灿的金刚印,用以镇压中央趴着的一只巨兽:陆吾。

四条粗重的钢索分别从金刚壁四个方向探出,另一端牢牢拴住他的四肢。脖颈则被一个丈宽的镇魂锁扣住,将他重重地压在地面。

澜生进入洞窟,视线落在他的尾部。陆吾本有九尾,如今只剩一尾蜷在腿间。另外八条尾巴,皆被他亲手砍断。

澜生绕过去,在他面前停步,唤:“陆吾。”

陆吾耳朵霎时一颤,喘息声加重几分,却未睁眼,也未动弹。

东君和阎王面面相觑,他到底是在装睡还是仍在昏迷中?

怎料澜生一句:“素舒还活着。”便叫陆吾破了功。

他蹭地睁开眼,硕大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澜生,眼里的怒恨蓄成一团愈燃愈烈的火,势要喷涌而出。

“无夷!”一声怒吼,将洞窟震得轰隆隆巨响。

东君和阎王暗暗运气稳住心神,将将苏醒就能爆发如此惊人的力量……

倘若陆吾挣脱此牢,只怕三界又要腥风血雨,祸乱不断。

推一下预收文:师弟在我手中黑化了

一句话简介:暴躁师姐每天努力感化师弟。

感兴趣的话可以先收藏哦^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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