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在这栋房子里起稿的第一幅画，司妍先铺了层褐色的背景，中间留了些空白。

自从春天开始，司妍疲于起稿，没有耐心勾勒那些安稳的线条。她的画纸上只有凌乱厚重的大块色调，所以她很快就画完了。

司妍上楼经过段无的房间，走进书房，她已经获得了段无的允许，可以让她看一部分书解闷。二楼是段无的房间与书房，而一楼的房间和画室是暂时借给她的。

段无在房间里，听得到她的一举一动。

她画了什么？段无走进画室，掀开盖在花架上的白布，他的目光被吸引，黑灰的色调下，一个乍眼的红色出现在他眼前，原来她画了自己昨天烧毁的那束花。她会是那个幸运的玫瑰吗？段无打量着她的笔触，像是用刀抹在画布上的。

等到司妍从书房出来，落山的太阳已经在给远处的山描上了金边。她打开自己的房门，准备躺一会，却看见屋子里放着的，是琳琅满目的珠宝与古董。

我开错门了？司妍把门关上，看了看门的颜色和把手，回头看了一眼一楼客厅。没错是我的房间，司妍退了几步，又打开自己的门，哇！依旧很壮观呢。

“喜欢吗？”段无不知何时走到她门口，站在她身后。

“不愧是开珠宝店的，这些是你放在这的？”司妍没回头，指了指自己的床，床上也放了一些漂亮的金银首饰。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箱子，看起来很精致。

段无看了司妍的手腕，她已经把镯子放起来了，难道是怕我抢吗？想到这里段无不由得笑出声，“挺聪明啊，没我想的那么笨，知道是我。”

“怎么样，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这些都给你作为交换。”段无靠在门框上，手里还拿着一枚戒指，闪闪发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司妍只想到了与恶魔交换生命的悲惨下场，果然得来不费功夫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她觉得命比纸薄，还是过好每一天吧，当下放弃这些金光灿灿的东西。

“那我怎么睡觉啊，你把我的床整成这样。”司妍皱眉看着段无得意的脸，没打算接茬。

“你不要这些？”段无手里的戒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为什么？”他的手交叠在胸前。“难道你想要的东西是别的什么吗？”

司妍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家三口去年一起去买衣服的画面，又摇了摇头回答道：“从别人那得到什么可能没那么重要吧。”

难道今晚她要自己一个人搬这些箱子吗？司妍叹了口气。

“拥有这些难道不值得高兴吗？”段无指了指她床上的那条价值最高的项链，想起那数不胜数灵魂内心深处渴望金银财宝的样子，又看了看司妍，她怎么一脸不悦。

“如果并不在意得失的话 或许你会拥有更多”司妍有些困了，看了一下午书，她需要床。

“比如呢？”这位画家难道是喜欢艺术品之类的吗，段无思考着。

“生命的厚度。”我被子的厚度，司妍想着。

“那我要是不想要这个呢？”段无只想知道她想要什么。

“那你可能只剩下生命的长度，这还是为你保留健康的情况下。”我枕头在哪？司妍的眼睛开始在房间里四处寻找。

“哈哈哈哈哈这位美丽的姑娘 你忘了？我不是你们这种普通人。”段无虽然被岔开了话题，但总算拿回了些面子。

“所以你只是孤独地活了很多年，是吗”段无的笑容僵在脸上。

自己生命的长卷里空无一物吗，那些曾让他愉悦至极的声音与面孔难道不足以让他记载吗？段无的目光落到了司妍身上，对方还是不太高兴。

他不想在口舌上落了下风“可我并不孤独，而且我也不是白活那么多年。”

“所以你把我枕头放哪了？”司妍看了他一眼。

“什么？”

“我希望你能恢复原样，我的房间。”司妍指着这些堆砌在她房间的东西。

段无一挥手，房间顿时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你总算没白活。”司妍拍了拍段无的肩，然后转身关上了门，留下段无一个人在门外，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司妍应该不是在夸他吧？

第二天一早，司妍去大厅吃早餐，看见客厅的墙边立着许多名画。段无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茶。

“怎么样？可符合你的心意？”段无没回头，对学美术出身的人总是要对症下药。

司妍看着这些精美的画作，问道“你要我临摹啊？”难道她不能随便画吗，怎么还有生产指标。

“这些送你。”

“我要这些干嘛？”司妍从冰箱拿出早餐，坐到他对面，开始吃自己买来的面包。

“这些都是真的。”段无喝了一口茶。

“你偷的？”司妍怀疑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正当合法，你可以换钱。”他又喝了一口茶。

“天呐，真的吗？”司妍把面包咽下，用夸张给的语调回答。

果然。段无把茶杯放下，看到司妍坐在沙发上，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袖口点缀着点点的绿色，她披着头发，此刻正在用审视的目光看他，没有他想象的因获得贵重礼物而欢呼雀跃的样子。

“你是想要我用这种语气回答你吧。”司妍开口。

“你下次又想干什么呢？”司妍起身，把面包放回冰箱。

“我什么都不需要做。”段无将热水灌满茶壶，站起来打量她，对面那位年轻女人今天穿的有些刺眼了，不过人们通常是有些包装和面具才能把价格抬得更高，难道她真的深藏不露？

“那我去画画了。”司妍准备回画室画画。在经过段无的桌旁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司妍不解，回头等着对方的下文。

“今天比立春那天穿的那条黑色裙子好看多了。”

司妍甩开了他的手，一时无言，只能看着对方拿出一个新茶杯，倒好了茶，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转身上了二楼。

司妍坐下，黑色裙子只在父母去世的时候穿过一次，却回想不起来在殡仪馆的哪见过他，他也有亲戚去世了？司妍喝了一口茶，味道不错。他那个时候就盯上我了啊，司妍又喝了一口，茶水见底，站起来去清洗茶杯了。

晚上，段无走进一楼画室，看到了司妍的第二幅画，明媚的黄色阳光招摇地倾泻在树林中，在暗黄色的小路上映出斑驳的影子，深浅不一的绿色与天空的深蓝相得益彰，他仿佛看到了清风拂过画中的世界。

“立春的时候那棵树没有这么多叶子吧。”

显然，他知道司妍画的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