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鲁齐亚诺预想的一样,车顶要爬上去非常困难,车厢外没有适合攀爬的梯子,只有光溜溜的车壁和略微凸起的通风口。他勉强攀着那些通风口翻了上去。
行驶中的车顶实在不是什么好站的位置,才直起身就被颠得几乎要摔倒,他赶紧半蹲下来降低身体的重心。等终于站稳了,才出神去伸手掏了掏口袋——啧,忘记带手电筒了。
他想了想,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掏出药瓶含了一颗药在嘴里。
太黑了,根本看不见车顶上有没有人。
他又通过那扇门返回了驾驶室。亚恒和石尾浩之还在驾驶室里等着。
鲁齐亚诺:“你们谁有照明工具?”
驾驶室里的两人尴尬地相互望了望。鲁齐亚诺一看就知道——啧,真是一群废物,连工具都不带齐。他重新翻了回去。看不见也没关系,他可以凭着感觉,一步一步摸过去。
也许是外面风很大,带走了那个人曾经停留过的痕迹,又也许是她不曾在外面停留过。鲁齐亚诺除了在经过第二节车厢车顶时有一点微弱的反应外,上到车顶后反而没有什么感觉了。
难道真的是他判断错了?那个人已经不在车上了?
虽然鲁齐亚诺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可也不知是直觉亦或者是因为不甘,他总还是觉得那个人在这。
“呜——”
轨道车终于形式到了信修贫民区的头顶,这里有一小片区域已经恢复了用电,下面的光轻盈地逸散上来,映出车顶远处那两个正在鬼祟移动的影子。
找到了!
鲁齐亚诺抽出枪,勾着身子兴冲冲地跑了过去,像是跑在平地上一样。
驾驶室内心跳如鼓的驾驶员终于冷静下来。
“先生,你们这是?”鲁路修从第一节车厢探出脑袋来,好奇的看着这一切,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眼神清澈的学生。
“抓捕犯人,没你什么事儿,回去坐好!”亚恒严肃地把鲁路修赶了回去。
驾驶员听着鲁路修的声音,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他原本非常确定没有人在这之前登上过车顶的,现在却……他怎么觉得有一段记忆很模糊呢?他今夜好像确实听见过另一次敲门声,可那一次他是怎么做的呢?他怎么不记得了?
……
北辰很快就发现了往他们这边狂奔而来的橙色人影。她借着车厢里透出来的光亮和黎星敏打了个手势。
黎星敏蹙着眉,过了一息后点点头。右手依然紧紧握着通风口,左手从被外套覆盖的后腰上摸出了一把匕首递给北辰。
北辰摆摆手示意她自己用就好,随后也学着黎星敏的样子,松开一只手,从自己的小腿上摸出随身带着的匕首。其实那把折叠刀就在裤兜里,位置上来说会更好拿,不过她有点儿怕弄坏或是弄丢。
那个人奔跑时所引起的震动已经从厢体上传了过来。
咚!
咚!
咚!
来了!
北辰眼睁睁看着这个人来到了她们的头顶,然后——
跑了过去。
北辰&黎星敏:???
两人依然挂在侧面,相互迷茫地看了看。
黎星敏指指上面,又手掌向下压了压,意思是先等等。
那个人没有回来,而是一直往前,他好像很确定前面有什么。北辰还想再看一会儿,对方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两个人又等了一会儿,那个人也还是没有倒回来找她们。
“嘭!”
那人消失的方向似乎传来了一声微弱的枪响,只是列车前进的风声太大,影响了她们的听觉。
北辰看向黎星敏,指了指车头。
黎星敏又侧着脑袋听了一会儿,很快又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枪声。她扳着通风口拧着脑袋尽力去看脚下的场景。
列车快要到站了。
她指了指车头,两个人借着每节车厢都有的通风口往回移动。只是移动到第一节车厢时,北辰忽然停了下来。黎星敏被北辰挡住,不清楚对方为什么会忽然停下来,又不方便说话,只能伸手戳了戳她。
北辰想了想,用一只手把身体撑起来一些,让黎星敏能更轻松地通过窗户看见车里的情形——通往驾驶室的门,不知道被谁踢坏了,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黎星敏指了指被破坏的门,又凭空写了个“人”字。北辰缓缓撤掉撑起身体的手,让自己无声地靠回车厢上,伸手比了个“3”。
……
车厢的顶部实在不是一个适合进行战斗的地方,尤其敌人的身上还有枪。
“啊!”泉之前被匕首刺穿的手掌被鲁齐亚诺再次捅穿。
鲁齐亚诺趁着对方因为疼痛全身卸了力道,把人狠狠往外一推,直接推出了列车之外。
松本之前为了躲避枪击滑落到车厢边沿,差一点摔下去,这一下刚好看见泉被从上面推下来,身体先是砸在列车轨道坚实的边沿上,而后直直往下方的集住区坠去。他的视野受限,看不见对方是否落在地面。但即使看不到,他也知道——泉死定了。
坚硬的靴子踩在了他扒着车厢的手上。
“别!别杀我!”松本紧紧扒着凸起的通风口,费力地想用另一只手把自己撑上去。
鲁齐亚诺的心情很是不好——他还以为找到了人,结果只是这两只小臭虫打碎了窗户跑出来而已。
车厢顶的风声太大,他只能勉强听清这人的喊声。不过即使他完全听不见也能猜到这个人想要说些什么。肯定是想叫他放他一马吧?
毕竟人最重要的东西不就是生命么?他才不相信有什么能比生命更重要。
他没松开踩着对方的脚,用冰冷冷的枪口指了指他们之前翻出来的那扇窗户。
松本忙不迭地点着头,对方终于松开了踩着手的脚。他感觉自己大概是又有了生机,便试探着一点一点挪去那扇窗户边上。站在车厢顶部的人没动。他松了口气——看来对方确实是这个意思。
他费了些劲儿才钻回了这扇被打碎的窗户里,那个橘发男人的腿从上面紧跟着就踩了进来,一点偷袭的机会都不留给他。
这人到底是谁!?11区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一号狠人的?
丘威尔从晕厥中醒来,耳边只有呜呜的风声。他微微一侧头,冰冷尖锐的碎玻璃直接扎在脸上。好在他及时清醒,没有让碎片扎破他的脸。
“布……布兰德利阁下……”丘威尔甩甩头,慌慌张张地站起来。
鲁齐亚诺赏了他一记白眼,伸手拽着松本的领子,把人拖进了前一节窗户完好的车厢往地上狠狠一扔;“有没有在这趟列车上见过一个黑色长发的女生?”
松本一愣,这他哪知道?
只是他刚想着张嘴,后脖颈就是一疼眼前跟着一黑。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他在心里暗暗骂着——混蛋!你倒是让我说话啊!
“布兰德利阁下?”丘威尔看着鲁齐亚诺的举动,有些疑惑。这到底是想知道答案呢?还是不想知道答案呢?
“啧。”鲁齐亚诺看着丘威尔一脸疑惑,就知道对方什么也没看出来。他颇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子——衬衫真是不适合剧烈运动的时候穿,勒得慌。
也不知道杰雷米亚是怎么教的手下,连这么点东西都看不出来,实在是废物。他可没心情替他教人。
“到站了你们把这趟列车的人都赶下去。”鲁齐亚诺把玩着手里的小刀,脑子里又细细梳理了一遍所有的线索……也可能是他真的猜错了,毕竟这种列车和露天环境可不一样,气息在一定的程度上是可以留存很久的。还是先去一趟实验室,找巴特雷要一些信息再来找人比较现实。
丘威尔一愣:“那您……?”
“我要做什么还要向你汇报么?”鲁齐亚诺挑着眉,有些阴阳怪气地说着,手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摸出了一把小巧的飞刀。刀身流畅的在他指尖翻转,刀身上的反光划出一朵绽放的银花来。
“十分抱歉!”丘威尔诚惶诚恐地躬身道歉。
那双黑色的军靴不耐地离开了他的视野,慢慢踱回之前那间车厢,估计是想去最后一节车厢休息。军靴的主人在打开连通门之前,冲着他高声说着:“乘客的撤离要在列车停靠的五分钟内完成。”
五分钟!?丘威尔差点儿咬着自己的舌头。
这些大贵族……他狠狠瞪了一眼鲁齐亚诺消失的方向,深深地觉得无论是杰雷米亚还是鲁齐亚诺都是些专横霸道的家伙。
他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烦躁的心沉寂下去。随后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手铐脚镣——这些本来是预备给石尾浩之的,没想到会用在这个时候。他暂时先把人拴在了这一节车厢中间的金属柱上,趁着列车还没有进站,去前面赶人去了。
鲁齐亚诺到了最后一节车厢,把嘴里含着的药吐了出来,擦干后拧开小药瓶重新放了回去。
虽然有点恶心,但这药就连他的存货都不多了。
啧……那只该死的肉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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