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伊藤愣了一会儿，他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门，忽然走了几步过来，冲着北辰鞠了一躬，“如果您有空的话，可以帮我注意一下院子里的动静吗？我可以付钱的！”

北辰看看他，又看看后面那团微弱的橙色。

【要是能有人帮忙注意一下小野的安全就好了……希望今天能顺利找到新的工作。】

“钱就不必了。”北辰往边上伸了伸手，黎星敏替她将手上的东西拿开，她才从门里走了出去，“我不经常在。在的时候可以。”她停在门边，意思是想见一见门里的人。

伊藤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对方。万一……

“嘭！”

好像是身体摔倒的声音。

伊藤想也没想，立刻掏出钥匙打开门冲回院子里。

“小野！？”

北辰就跟在后面，正好看见院子里的情形——

在手电微弱的灯光中，北辰只看见一片肉色皮肤。那片肉色像是一块原本精细雕琢，却高温熔化的蜡烛，没有任何形状。

少女抬起头来回应伊藤：“哥？”

“你怎么又自己出来了？要不是我还在门口，你有打算在地上躺多久？”伊藤又急又气又心疼，等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他又开始反思自己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儿太凶了，“是不是待在屋子里太闷了？要不我们还是回集住区……”

“不！咳咳咳——”大概因为太激动，她又咳了起来。

“我去给她倒杯水吧，杯子在屋子里吗？”北辰从门边走了过来，现在就站在屋子的门口。这边的房子和女店主的构造有点儿不一样，屋子坐落在院子正中。女店主的则是屋子在前，院子在后。

“不麻烦了，我去就好。”伊藤抱着妹妹先北辰一步进了屋子。

北辰的脚跟着迈进门半步，又收了回去，就站在门口。

伊藤把小野放回床上，又给她把轮椅推到边上才转头去给她倒水。等一切弄完他才想起来边上还有个人。

“额……您请进。”

北辰这才进门。那个叫小野的女生身体情况很差，或者说生命力非常的微弱，只比北辰见过的那些将死之人要稍微好一点儿。不过好就好在虽然微弱，但是状态还算稳定，如果好好照顾应该还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这是我们对面的邻居，北星姐姐。”

小野坐在床沿，微微欠身：“您……好……咳咳咳……”

伊藤把杯子放在边上，熟练地给小野顺气。只是没给小姑娘顺一会儿，他就看见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表。他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站起来冲着北辰鞠了一躬：“拜托您了……我会付钱的。”

“没事。”北辰没看他，目光一直落在小野身上。之前外面太黑她没太留意，进了屋子才发现小野还算完好的右半边脸有些眼熟。倒不是和伊藤有什么相像之处，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我这几天都没事。”

“谢谢您——”说着伊藤又深深鞠了一躬，将钥匙放在了房间的桌子上才转身跑走了。

北辰在边上站了一会儿，床上的小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人就这样尴尬地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

“要看书吗？”北辰想起自己之前无聊买的书，虽然只有一本，不过偶尔翻翻也还挺有意思，“或者……玩儿手机？”

小野却摇摇头，她想了想，伸手指向门边的一个柜子：“可……帮……箱子……？”她说话很费劲，北辰听的时候都有些怀疑她还能不能发出声音。

北辰没有答话，而是直接转身去门边。一打开柜门儿就看见里面有一只透明的塑料箱，里面是一堆看上去很陈旧的电子元件。倒不是说沾满灰尘，就是每一个零件的使用痕迹都很重，一看就不是新的。

“这些是？”北辰看她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拿出来，好像在捯饬着怎么拼装。

“捡来……发电……您……需要吗？”

北辰摇摇头。女店主二楼有一个小型发电机，只要有足够的燃料就行。如果没有燃料边上还有个手摇的——虽然需要连续手摇一个小时才能充满。

“我回去拿点儿东西。”也不知道黎星敏走没走。

……

伊藤去到进入信修集住区的时候天还没大亮，他集住区的时候还被严格检查了一番。难道最近又出什么事儿了？

“真的假的？”

伊藤刚到招聘市场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议论着什么。

“当然是真的！我朋友就住在那附近，昨天晚上还听到了很大的喇叭声，领头的就是自称为ZERO。”

“可不是说ZERO被抓了吗？”

“哈，帝国人的话你也信？”

“嘘——你们能不能小声点儿！想被抓啊？”

“……”

人们还在议论，但显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伊藤浑浑噩噩地站在原地，手里提着的文件袋啪嗒一下落在地上。

“喂！不要一直挡在路中间啊！”有人撞上了伊藤的肩膀，颇为暴躁地骂了一声，本来还想再骂几句却对上了伊藤的表情。他有些不自在地抱怨了一句，提着东西走开了。

伊藤垂下头又站了一会儿，伸手想要去捡掉在地上的包，却发现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被惶恐冻成了坚冰。

怎么会……不是说那个枢木朱雀肯定是ZERO吗？为什么又不是了？那……他会怎么样？那些人会不会来抓他？或者直接杀死他？小野……小野呢？

……

“你叫小野对吗？”北辰把黎星敏送走，把门锁好之后就回到了小野这边。

小野看着这个黑头发的女生背着身子在鼓捣什么。好像是倒水？她抽了抽鼻子，好像闻到了一点点的锈味。不过这房子他们也是昨天刚找到的，听说是这一片的一个无名组织在管，所以才有供电供水。安定下来之后，他们还没来得及彻底打扫，可能是屋子里本来就有什么怪味道吧？

“喝吗？”北辰拿着两只瓶子走过来，一个是属于小野的，一个是北辰带来的。

小野出于礼貌接过了杯子——好像是果汁？闻起来甜甜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那铁锈味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