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杀了他吗？

北辰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似乎让他活着才更加痛苦，杀了他反而便宜了……

“咕噜噜——”

求、你……

似乎是怕北辰不知道怎么动手，他主动抬起原本那只右手，指向水箱顶部。

肯特大概忘了自己身上多了很多只手，也可能是分管肢体的神经出现了错乱，北辰看见的是好几只手同时指向上方。好在对方指向的位置并不难找——那是一个红色的按钮，上面绘制有黑色的终止符。

“吱扭——”尖利的指甲剐蹭着玻璃，发出刺耳的声音。

杀、了、我。

北辰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按钮。

“哗啦——”玻璃罩被打开，里面的液体直接落了下来，把站在旁边的北辰浇了个透心凉。

“滴——”警报刚冒了个头，就被北辰一脚踩碎。

没了液体的簇拥，肯特的身体直接摔在地上，把堆在缸底的东西撵了个稀碎。北辰有些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一点儿也不想被这些东西弄脏鞋子。

她从小腿上抽出匕首，找着干净地位置蹲下。

“噗嗤。”匕首刺入对方的胸口后又被拔出。然而那个伤口很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北辰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又刺了一刀。这一次她刺向的是对方的颈侧。

匕首把对方的颈侧刺了个对穿，可当匕首拔出来之后伤口依然快速愈合。

要怎样才能杀死他？

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别的什么，肯特已经闭上眼睛昏过去了，只剩下……脸部仅存的几片肌肉紧巴巴地拧着。

一切都开始雾化，一直被北辰忽视的晶体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她这一次终于看清了，那些橙雾是流动的，它们顺着轨迹和规律一一穿过那些晶体。关节、五脏，直到最大、颜色最浓郁的那一颗。

这颗供给着能量的晶体既不在肯特的头部，也不在胸部，而是在右小臂。

似乎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北辰的眼前，有奇怪的画面正和现实交叠。那好像也是个体态扭曲的人，是一个……孩子？

“零号姐姐……你杀了我吧……我已经是个怪物了……”

她那时做了什么呢？

手里的匕首被插回鞘内，橙色的光晕勾勒出一把只有北辰能看见的短刀。短刀缓缓刺进对方的小臂里，那颗明亮的晶体只坚持了一会儿就彻底碎开。

肯特死了。

是啊，那时候她也杀了那个孩子。

完成愿望的能量从光线的那一头输送过来，这一刻的她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可是……为什么她会感到如此无力呢？

“滴滴滴滴滴滴——”巴特雷拿在手里的生命检测仪忽然响起了警报。

“停车！”

卡车一停他就快步跑向最后一辆卡车，浑身的肥肉，尤其是那颗硕大的肚子都跟着他慌乱的动作乱颤。

“克里斯汀·江！原木怎么了！？”他站在下面仰头质问起坐在副驾驶座上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一挑眉，她也听见那急促的警报声：“我检查过后就回车上了，不信你问他。”

“是的巴特雷上将……江小姐回到车上后就没有再下去过了。”

巴特雷懒得跟她扯，又跑向后面的车厢门：“开门！！”

然而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开，他急得抓住车门上的杆子，伸手去按紧急开启面板。

从外部开门是需要输入密码和指纹验证的，这些当然只有巴特雷知道。

卡车的车门终于被打开，略带一点粘稠的液体直接冲了出来，把一脸焦急的巴特雷冲成了落汤鸡。

“咳咳咳……”被绑在边上的怀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她身上的衣服都乱了，看上去应该是努力挣扎过：“巴特雷上将……原木……原木他……”

巴特雷懒得听她废话，直接翻上了卡车。

克里斯汀站在后面有些诧异：哟，小胖子还挺灵活？

肯特蜷缩着躺在地上，身体还是温热的显然刚死。身上那些多余的器官已经萎缩甚至脱落，他在人生的最后时光是作为怪物痛苦的活着，没想到死后反而能够变回人类。也不知道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过巴特雷可不管这个，他直接从腰上掏出一把小刀来，毫不犹豫地刺进肯特的右小臂。一截奇怪的骨头被取了出来，这截骨头的中央已经变成黑色，并且有向周边扩散的趋势。

“怎么会……根系怎么会……”巴特雷的眼神一凝，他快速站起来冲向卡车门边。克里斯汀正无所事事地站在那。

“她来过了，是吗？”

克里斯汀看着他一脸奇怪：“谁？”

“你少和我装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和那个原木保持交流……”

“巴特雷！”道路边，有个男人撕心裂肺地喊着。克里斯汀有些奇怪地回过头——这是一个穿着作战服的男性，一头洗水布色的短发被火燎得长一块短一块的，有些地方还烧焦了。

这是……哥特瓦尔德？

“巴特雷！你这个……”杰雷米亚来不及把话说完整，整个人像断线木偶一样，直接栽了下去。

巴特雷回过神，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骨头——黑色已经蔓延了三分之一，再有几分钟这截骨头估计就真废了。

他的目光落在杰雷米亚的身上。他记得……阿司布鲁德那个家伙刚到11区的时候，就大肆收集了几乎所有骑士的身体数值。这之中杰雷米亚无疑是最优秀的。

如果能用杰雷米亚作为原木……

“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跑这么远？”克里斯汀检查了一下杰雷米亚身上的伤，又草草看了一下一边植被上留下的血迹。看样子对方应该是拖着这样的身体走了很远。

“啧啧，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她站了起来，却没有挪位置，好像就是在等巴特雷的决定。

车队里没人敢下车，大概是看见了之前巴特雷狂奔的样子，猜测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把他扛上来。”巴特雷拿着骨头退回了帘子后头。

怀特看了眼克里斯汀的细胳膊细腿，又想到对方那需要做精细手术的精贵双手：“我来帮忙吧……哎呦！”只是她忘了自己还被绑着，直接从车厢上摔了下来。

“你好好待着，我一会儿帮你解开。”说着，克里斯汀直接把杰雷米亚抗到了肩上，像是扛着一串气球一样步履平稳地上了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