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靠岸还要多久？”片濑从自己的舱房中走出来，询问门口的警卫员。

两名警卫员向他行礼。右边那个行礼后回答：“四十分钟前驾驶室过来汇报说：还需要一个小时左右。”

片濑点点头，表情轻松不少。他们登船前就通过电报告知过中都会在这一片靠岸，之后他们的为了隐蔽行踪，所有通讯设备都处于静默状态，无法接收外界信息。希望中都那边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安排。

虽然呈添连山一战，他也怀疑中都隐瞒了很多消息，但是目前的情势下，中都只要想复国以及维持他们在11区的地位就不可能再捣乱。如果11区内没有能直接威胁到帝国的组织存在了，他们NAC自然也会随时被帝国人处理。

至于藤堂提到过的那个黑色骑士团……这次回归陆地后，要想办法尽快处理才行。虽然现在还不成气候，但那个领头的确实有些本事，不能给他们继续成长的机会了。

“你去通知村上中校，让他留意岸上的情况，有任何异常都要向我汇报。你跟我去一趟驾驶舱。”

“是。”

然而就在片濑刚刚迈出脚步准备往外走时，走廊尽头忽然跑过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

“不好了！片濑少将！帝**、帝**在港口！”

……

“各方都通知到了吧？”

又是那间昏暗的屋子，围炉的火光如约亮起，只是这一次的竹帘后没有了那位少女的身影。

“通知了……瞒着皇神乐耶好吗？”吉野看向空空如也的卷帘后。

宗像闭着眼抱着手臂，连眼皮都没有掀开一下：“军事上的事她又不懂。”

“她一直很看重那个ZERO，我们这样……”吉野没把话说完只是悬在那，反正在座的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神乐耶年纪还小，”桐原开口，“等一切结束，我会向她解释。”

屋子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围炉里火焰的噼啪声。

“桐原公，您说今晚……白色骑士会出现吗？”刑部开口打断这样的沉寂。

“哥特瓦尔德行踪不明。柯内莉亚不傻，不会让他以这个名义登场的。”

“那……枢木朱雀呢？”刑部又问。

室内又是一阵寂静。

“吉野，你那边的人问到什么了吗？”桐原问。

吉野想了想：“枢木朱雀身边似乎跟了一个身世成迷的女生。我的人怀疑对方是枢木玄武的旧部。”

“可枢木玄武死后，枢木家不是将他除名了吗？那支队伍也被解散了。”

“是解散了，”桐原的语气有些沉重，“但毕竟是那样一支队伍，出那么一两个忠仆也不是没有可能。吉野，你确定枢木家和枢木朱雀没有再联系过了是吗？”

“是的，我敢肯定。”

桐原微微闭上眼睛，食指在膝盖上慢慢敲打几下。屋子里没人说话，都在等他开口。

“让你的人尽快，如果劝不回来，那就逼回来。否则……”老人的眼神凌厉异常，像是看准了猎物的鹰。

吉野点头：“放心。”

……

“嗵！”

一架架海用机甲入水，溅起巨大的水花。远处的巨大油轮已经进入陆军射程范围之内，港口的灯塔嘭得亮起探照灯，有形的灯束将远处的轮船笼罩其中。岸上的照明灯光则同时熄灭，只剩下连片的枪口在射击时亮起的点点火光。

“……地上援护，限用小型子弹射击。注意不要击毁船只，以及引爆船上携带的液体‘樱导矿’。”

“各部队自由使用武器，重复：各部队自由使用武器……”

“下潜、下潜！”

“检查装备！”

“202、503！注意9点钟方向的射击！”

“……”

各个频道里传达着各个队伍的命令，所有士兵都聚精会神的接受着信息和命令。然而枢木朱雀却听不见这些。

桑德兰的监控设备不如兰斯洛特的高级，没有什么放大缩小、自动锁定之类的功能，只具备最简单的视觉提供，稍远一些的东西就会模糊不清。更不用说油轮上的人脸了，五官糊成一片，连制服肩上的肩章都看不清，根本不知道谁是军官谁是士兵。

“嘭！”身侧的枪口再次亮起，一个看不清人脸的军人被击中，整个左胸被直接洞穿，一个拳头大的窟窿直直开在那里。

是啊，他们手里拿着的不是普通枪械，而是用来攻击机甲、装甲车的机甲用枪械。即使是口径最小的子弹，只要打在人身上，带来的伤害都是毁灭性的。

“枢木一等兵！你还愣着做什么！？射击！”枢木朱雀身侧的骑士冲他喊道。

枢木朱雀的这架桑德兰虽然没有办法装载可供实时观察的外置摄像，但是由于战前达尔顿亲自带着他登上的机甲，所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架机甲是由他驾驶。

“……是。”他的手僵持在那里，始终没有办法扣动扳机。

“枢木一等兵？”通讯器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你该不会是下不去手吧？”

“呵，11区人果然不值得信任。”

“嘭！”枢木朱雀的枪口，终于亮起火光。

频道里这才安静下来。因为相隔太远，这两位骑士在自己的视野里也看不见朱雀射击的具体位置，只好继续执行自己的任务。

枢木朱雀看着子弹落在船体上，在惨白的灯光下可以看到那里多出的一个孔洞。这一枪要是打在人身上……

船头不断有人倒下，鲜血带着碎块飞溅得到处都是，连船体上都沾了不少。

他看着这一切，一直以来的迷茫终于冲破了胸口——这真的能称之为“战斗”吗？

……

“ZERO，战斗已经打响了！我们还不出手吗？”扇要看着远处的火光，心里急得像有团火在烧。

油轮毕竟只是油轮，除了船上的人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攻击手段。但是帝**带了海军——有可以潜入水中、爬上船体战斗的海陆两用机甲，又有地面部队进行援护射击。如果他们再不出手，片濑的队伍恐怕连接近岸边都难。如果他们现在潜入过去，一支队伍做掩护、一支队伍绕到油轮后方接人，说不定还可以救下几个人来。

然而通讯器那头的人却始终没有出声。

“ZERO！？”

他扭头看向一侧的那艘小型军用运输舰：“ZERO？解放战线已经……”

“还不行！”

运输舰上方的堆叠式舱门被合上，扇要再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柯内莉亚的动作太快了，现在冲过去，只会连带着一起被消灭。”

“可是……”

“没有可是。”ZERO的语气很是严厉。

扇要只能作罢。

“是ZERO不让你们参与战斗？”一个同样穿着黑色骑士团制服的人从后面走过来，只是这人说的不是霓虹语，而是一口标准流利的帝国语——这是一位帝国人。

扇要其实有些不想搭理他，但想到上一次呈添连山、这一次柯内莉亚准备围捕片濑的情报都是由这个人提供的，他还是压着烦躁回答了：“嗯，ZERO觉得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帝国人望向远处那艘被探照灯锁死在海面上的大船：“哈，确实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