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的路很不好走，尤其地面满是爬藤和巨大的根系，一不小心就会绊倒。

尤菲原本是没预料到自己能这么快追上对方的。毕竟朱雀的体能很好，就算是在海里漂泊的时候耗损了体力，这都上岸走到这里，还生过火。应该是简单补充过体能什么的了。

可是……

她一脚踏出去，正好看见那道漆黑的身影——之前离得太远，两人中间隔得树太多她每每看过去，都只能捕捉到一片黑色的裤腿。直到现在，她才能完整的看见对方的背影。

是ZERO？

她正怔愣的时候，前面带着头盔的ZERO忽然回头！

被发现了！完蛋，他不会要杀人灭口吧？

尤菲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布里塔尼亚的第三皇女，你的胆子真是出奇的大啊。”头戴头盔的神秘男人抬起手，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她。

只是……虽然两个人之间还间隔了一些距离，尤菲仍然注意到对方微微起伏的胸口，和那只曲在身侧拿着手枪的手。他好像很疲惫了。

“你不会开枪的。”尤菲大着胆子往前一步。

ZERO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持枪的手有一瞬地摆动，那是个后撤的动作。“哦？”尽管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镇定。

“因为这周围就有守备的军士，只要枪响，他们就会找过来。”尤菲试探着一步一步往前。

“我认为你最好停下。”ZERO并没有怀疑尤菲的话，但也没有放下枪：“否则，我们大可以试试看，死亡和救兵，哪个来得更快一些。”

尤菲往前的脚步一顿，她盯着眼前的人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是被唬住了吗？鲁路修暗自庆幸：“做个交……”

“你是鲁路修吧？”尤菲忽然往前一步：“你放心，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ZERO那只拿着枪的手似乎因为体力不支，越来越难以维持现有的高度。

“在你向我开枪之前，能不能至少让我……”尤菲停在了距离ZERO不远的地方，大概一两米，中间几乎没有任何遮挡。

她的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胸前，不错眼珠地看着ZERO黑色的头盔。

过了很久，也许只是短短几瞬，ZERO终于动了。他垂下举着枪的手，慢慢将枪收回枪匣里。动作缓慢而繁复，好像这样就能躲过一些什么。

黑色的头盔被缓慢摘掉，遮挡面部的紧身高领被徐徐拉下，露出的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鲁路修……”尤菲的眼眶红了，“你还活着。”

……

“嗯，应该是那个神庭的能力。门本身……应该是没有这个功能的。它只能转换和凝聚。”

枢木朱雀抿着唇，事实上他已经对于自己怎么过来的这件事没有那么关心了。

“核心真的不能还给你吗？”

“真的不能……”北辰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回答这个问题，“虽然是从我这里割出去的，但它本来就还没有成型……只能算是一团不稳定的能量体。现在它已经和你的核心完全融在一块儿了，就算杀了你我也拿不回来。”

送朱雀吊坠那天或许还行，不过今天再见……拿回来已经是肯定不可能了。北辰刚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还松了口气呢。

“那……你怎么办？还能修复吗？或者……要怎么做才能够让核心成型？”

北辰叹了口气，把怀里抱着的一捆柴挪了挪位置——她胸口给戳疼了：“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说着，她侧头看了一眼朱雀的后背：“你的作战服怎么办？回头那些人肯定要问你——你后背的衣服都被烧坏了，身上怎么一点儿伤都没有？”

枢木朱雀抱着一大包用衣服包着的鱼和野果：“总会有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说你碰见了我？嗯……好像也不是不行，反正他们也找不到我。大不了我跑去找ZERO帮忙，藏人他可擅长了。”

“我不会这么说的。”枢木朱雀微垂着头，不知道为什么情绪似乎不太好。

北辰留意到他的状态，却不明原因，只能佯装轻松地打趣道：“要不你跟我‘私奔’吧？”

“私……”枢木朱雀猛地抬头，只是在看见北辰那张满不在乎的脸后，无声地叹了口气，“是什么新剧里的词吗？还是不要这样用了……”

“好吧。”北辰耸耸肩，情绪也没有先前那么轻松了——朱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

“我……可能还走不开。”

“是因为尤菲？她应该不会勉强你的吧？”

“……是……我。我想……再留一留。”

林子外的日头还是很猛，知了一点儿休息的意思都没有，一群一群地叫着，吵得人不得安宁。

“前两天你还问我想去哪呢。”北辰小声地嘟囔着。

“抱歉……我总觉得，好像快成功了。我……我就是还想再试试。”

北辰没想到他会听到，她其实说得挺小声，尤其周围还这么吵。难道是核心的威力？如果核心能够让人获得……嘶——那那那那、那朱雀不会听到过她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吧！？

“朱雀啊，”她有些不自然地问，“我也是第一次分核心给别人噢——”

朱雀把怀里的东西抱得紧了一些。第一次？难道北辰以后还想用这种自损的方式……

“——那什么，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变化吖？”

枢木朱雀缓缓垂下头。北辰平时说话其实都比较短，也不会加很多不必要的语气词。一般她这么说话的时候……如果告诉她，从那天晚上开始他就能听到……还是别了，毕竟是没经过允许的窥探，万一……万一她生气了怎么办？

“有的。”

北辰警觉地竖起双耳。

“刚刚看那只小松鼠的时候，眼前出现了很奇怪的画面。所有东西都变成了雾，雾里面还有一些块状的像宝石一样的东西。”

呼……还好还好。北辰放下了心：“那些雾气算是某种能量的具象化。比如橙色是生命能量之类的……你多看一些就懂了。你能自由控制吗？不能的话，我回去教教你。哦对了，你没有听到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没有。”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我以前老幻听，你不用受那个的影响挺好的。”

【希望朱雀永远听不见我的想法，这样我就不会尴尬啦！啊哈！】

“嗯。”一直低迷的心情就这样好起来。枢木朱雀点点头，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弯起。确实，这样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