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地攥住裴锦的手腕,应该是被我抓出红印了,但我不知道,我当时根本不知道我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去抓他的手腕,直到他手腕上留了一道疤,一直到很久以后。
但是他当时没有缩开,他纵容着我绞死他手腕上的肌肤,就像冷静地纵容着一个小孩在发脾气。
他另一只手将我环抱在怀里,他亲吻在我后脖上,带着烟熏过的沙哑嗓音沉沉地喃喃:“许许...小骋比我年轻,他的生活会轻松很多...”
我执拗地转过身,捧着他英俊的脸亲吻着他嘴角,颤抖着说:“锦少,我16岁跟了你,我的命是你给的,你不要我了,我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裴锦抹走了我眼角的泪珠,淡然温柔地说:“试试去跟着小骋吧,试试去用他的方式来生活,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这些话里我会忽然这么激动,我忽然萌生了一种想要将我们捆绑在一起然后一把火点燃这个房间的念头。
可是我不能这么做,但我又不想再听他说这些会让我觉得心里插了一千把刀的话,所以我选择了用亲吻堵住他的嘴。
裴锦任由我放肆地吮吸他的唇和口腔,直到我感觉到他硬了,我钻到被窝里去做他喜欢的我做的事情。
我在让我俩一起烧死来让这件事情终止和讨好他让他打断把我送走的念头这两个选项里选择了后者。
因为第一,我不觉得前者成功可能性有多大。
第二,我想到了我还有个准备要报考督察的弟弟段不许我不能留下案底。
第三,我想被他做。
裴锦又做了我一次,这次比刚才那次温柔了千分之一,虽然他还是在我身上又留下了新的一波伤痕。
这次他在帮我清理的时候我们接吻了,在水雾氤氲中堪称浪漫。
缠绵里我耳边响起了王菲的《约定》,“忘掉天地,仿佛也想不起自己”。
他看着我扬起的脖颈亲吻在上面,他在我忍不住因为喘息而不能说话的时候他又说了些话:“许许,人生有很多种活法,你还很年轻...”
“把你留在我身边这十年是我的私心,我以为我可以保护你,所以一直把你锁在我身边,”
“十年了,这是你的人生,你也该去过你自己的人生了,我们的合同期到了,你早该走了...”
我不喜欢这一次做,尽管这是这十年来他最温柔的一次。
但我不喜欢,我很厌恶,我想要逃跑的冲动甚至比之前无数次他羞辱我欺辱我折磨我的时候还要强烈。
可是我跑不掉,所以我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被他做完,做完后我一直反胃,我觉得我的胃在翻山倒海,我一直恶心可是只剩下干呕,我俯身在洗手盘里不停地干呕,酸水在我喉咙里不停溢出,可是我吐不出一点东西来。
很痛苦,很难受,我觉得我浑身都像被绳子束缚着,我想吼叫但是我发不出声音,我想拿刀划在自己身上将那些绳子全部隔断,所以我去找剃须刀,可是我被裴锦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挣脱,我在他怀里拼了死命地挣脱,但是我根本不够他的力气大,我在他坚硬的臂弯里哭,哭得声音发哑,双眼肿痛睁不开。
我们坐在浴室的地上,他一只手抱着我的脑袋,将我整个人保护在怀里。
裴锦:“没事了没事了...许许听话...没事了...乖...”
直到我哭到累了,他将我抱到床上,让我只穿了件衬衫,没穿裤子,他给我吹干头发。
我额前的碎发沥沥地遮住我的视线,我抬头望着他,诚恳地说:“锦少,我不想走,十年了,我没有经历过校招,秋招,我没写过简历,我也不想再改简历投简历,一轮一轮的面试,我不想和应届生抢位置,我不想跟hr打交道,你别解雇我可以吗?”
裴锦:“......”
我看出来他貌似被我的真诚打动了,我赶紧又说:“我可以给你玩,怎样都行,真的,你别不要我好吗?”
我说完才发现这些话有个很大的漏洞。我跟了裴骋,我也不需要再去改简历投简历面试和hr打交道。
完了,我当时觉得这是这世界上最愚蠢的理由
结果裴锦垂着眸,没有拆穿我稚嫩的借口,只是垂着眸给我吹头发,等我头发干了,他又从后面抱着我入睡。
他搂着我的时候双手很大很暖,他的臂弯是全世界最让人安心的港湾,在这里我不需要去害怕惊涛骇浪,让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我的肚子,有点痒,但很温暖。
我姑且把他这个形容的怀抱当作是他答应了我不把我丢走的回答,所以我很开心,我像小孩一样握着他的手背,他下巴轻轻埋在我的后颈。
我又从一个玩具变成了宠物了。
可是那晚我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我忽然猛地想起了一件事,让我打了个寒颤,彻底醒了。
这件事很小很小,小到我下就把它忘了,可是偏偏在这种现实和梦幻交错的时候它钻了空子跑到我脑海里,给了我一点思路。
前不久裴锦好像接了个电话,我没有听清这个电话讲的是什么,因为裴锦是背着我接的。我大概知道讲的是什么是因为那天我没有走远。
大概好像是说集团那边一个叔父最近越来越不满裴锦将很多老一套的生意拦腰砍停,让董事会那群老屁股一年至少少赚了几百万,而这位叔父似乎吵着要分家,要另立山头。
我当时没有在意这件事情是因为在过去五六年里这种消息天天从内部外部传来,听太多了就去敏了,而且每次我和裴锦都会把这些人和事用我们的手段和方法压下去。
但我忽然想起来的不是这件事本身,而是我记得以前跟在裴锦出去办事的时候曾经听另一些叔伯提起过,这个叔父不好惹。
这位叔父行里都叫他礼叔,当年似乎是给裴锦他爹挡过枪的。礼爷在集团里有点辈分,手底下还有些的弟兄,而且手里还拿着锦骋不少股份。
但是裴锦不想在这种时候和这个人有更多的交往纷争。只要他不过火不犯法,他要多少钱裴锦能给的都拿出来塞住他的嘴。
但那那天那个电话,裴锦接完之后抽了很多的烟,那晚也忽然把自己叫了上去狠狠地折腾了一顿。
折腾完了又接了一个电话,对方挂掉后,裴锦奋力地把手机扔向墙上。
但那时候我还在房间里,他在客厅。我是从门缝看到的。
如果我想像力和现实对照准确的概率足够高,我忽然在很理性地思考,裴骋忽然回国,裴锦忽然要把自己送走,是锦骋出了什么问题吗?
但于此同时我脑子里的白小人忽然跳了出来,义正言辞地谴责我:“他只是把你玩腻了想换人了,你还在给他找藉口,你贱不贱啊段许?”
黑小人:“我就爱这么想干你屁事!”
白小人:“他折磨了你十年,以前你没得选,你终于可以走了,你该去过自己的人生啊!”
黑小人:“如果这本来也是我的选择呢?”
我不明白什么叫爱,我一直觉得这个字不适用在我这种连自己人生都没得选的人身上。
爱的本质是自由,双方自由,我自由地选择爱你,我自由地爱你。
自由在这个被所谓规则束缚的世界里,早就被资本和权力支配。
我这个的身份是在权力阶级和资本交错下的晦暗产物,我表面风光,其实我只是为这朵罂粟在沼泽地里存活提供氧气。
所以我没有自由,更不配去谈论爱。
唯一在支撑我站起来的是段不许,很不公平,我把我活着的勇气和希望放在了他身上。
但我却又很自虐地害怕这朵罂粟哪天靠着二氧化碳就能存活,那我就连存在的意义都没有了。
我脑子很吵,吵得很难受,吵得我脑子里好像有无数条钢丝藤蔓缠绕在一起解不开,我头很痛,我整个人蜷缩起来,转身一头撞进了裴锦的胸膛,我不知道自己的颤抖。
裴锦好像愣了一下,他立刻将我抱着,他宽大的手掌心不停轻扫着我的后背:“小许...小许别怕,别怕,我...我不是要丢下你不管,我...”
我当时已经很晕了,头太痛了,黑白小人已经打起来了,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英雄主义,我忽然抬头望着裴锦,捧着他的脸,坚定地说:“锦少,你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因为人总是看不到自己的,就好像那时候我看不到我自己双眼通红,泪流满面。
我也不知道自己哭了,我只是觉得那时候180的我比186的裴锦要高大,睡梦之间我居然觉得我好想可以保护他。
我哭着说:“锦少你相信我我也可以学着去保护你...你不要觉得我没用,锦少...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裴锦将我埋进他的胸膛:“小许...段许...我不需要你来保护我,你好好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不停地摇头晃动身子,我已经听不进去裴锦的话了,我只想让他知道我想保护他。
可是裴锦力气很大,他强让我镇定下来:“小许听话...小许是裴锦身边最乖的,是不是?”
我不敢不承认这句话,我怕他生气了,所以我咬咬牙,只能在他胸膛里点点头,不挣扎了,但我内心还是少有的倔强:“锦少...你别不要我,也别怕。”
我当了一晚上这个英雄,直到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黑白小人,英雄,和我,都被周公抓去了谈话。
我醒来的时候,我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穿着一身潮牌的裴骋在我面前咬着三文治。
我:“......”
他看到我醒了,一下子扔掉三文治气冲冲地把我揪起来:“段许你真不要脸,我哥已经把你送给我了,说好的在我房间脱光光等我,结果你跑到了我哥房间脱/光光!?你为什么还要回去找他给他搞?!你现在是我,是我裴骋的!”
我:“......”
不是...一大早...哥们儿...
裴骋把衣服扔我身上:“穿上衣服,跟我走!”
我:“去...去哪儿啊?“
裴骋怒了:“你管我去哪儿!?你现在是我的人,我让你去哪儿去哪儿!”
我深吸一口气,吸不进去,我咳了出来。
医生跟我说过,遇到情绪上来的时候深呼吸。
我照做了,但这口气一直卡在我胸口不上不下。
我只能安慰自己,换个角度,还是同一个碳基生物,算了。
八号风球风头正盛,我被迫陪着裴骋追了一回风。
这黛比非得挑这个日子开着他的阿斯顿马丁,开300多公里回k城。
我们在横风横雨下踩着150公里驶在跨海公路上,我觉得桥在晃,我也在晃,我觉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翻滚,裴骋却激动得像在F1上最后冲刺。
他说他要带我逆风逃离地球。
我当时只想逃离那个疯批混球。
裴锦以为扔一个裴骋出来可以让我离开,他没想过他扔一个傻逼出来让我认清了我爱他。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