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慕容鸾音睡的脸蛋红扑扑起床梳妆。
“我这手昨夜可是立过大功了。”慕容鸾音坐在妆镜台前,跟为她梳头的碧荷吹嘘。
碧荷想着昨夜那番的动静,今早上世子爷又是顶着那么显眼的抓痕去上朝的,顿时忍俊不禁,但那毕竟是主子夫妻的闺房私密,就没言语。
这时冬葵怀抱着一个长长方方的螺钿大漆盒走来,吃力的放到妆镜台上就道:“姑娘,奴婢收拾大爷给您带回的那两个提手大板箱时,大爷又在里头放了一盒金子,您收起来吧。”
慕容鸾音打开盖子一瞧,里头果然是各式各样的金锞子,有海棠式的,笔锭如意式的,蟾宫折桂式的,还有金枣子、金花生、金桂圆和金莲子。
慕容鸾音起初还兴致勃勃的在盒子里扒拉样式,待得明白了哥哥催生的意图,顿觉无趣。
满满一盒金子,“早生贵子”这四样最多,碧荷一眼就看明白了,又见慕容鸾音闷闷不乐,就道:“大爷年年三大节都给您送金子,每一回金子里头都给您埋藏一样小惊喜,去年中秋埋的是什么来着?”
冬葵凑趣道:“是金镶八宝花丝链镯。姑娘您快找找今年是什么呢?”
慕容鸾音把铺在最上面的“早生贵子”抓出来扔在桌面上,果然在最下头发现了一个小巧精致的螺钿漆盒,打开一瞧,顿生欢喜,原来是一支点翠金帘梳,与时兴的一面帘不同,这支只在中央衔接了一根细细的闪金链,末端坠了一枚用红宝石雕成的山茶花,若将其插戴在头顶发髻上,这枚山茶花正正好垂在她眉心处。
碧荷笑道:“奴婢知道今日该给您梳什么发式了。”
慕容鸾音把玩着金帘梳高兴的道:“哥哥还是疼我的。”
话落,把金帘梳暂且放下,找出金镶八宝花丝链镯戴在了那只昨夜“立过功”的手腕上。
就在这时,窗外忽的传来动静,慕容鸾音扭头一瞧,便见静园小厮观棋霓生,南柯流星,四个人抬了两个黄杨木大板箱进来。
慕容鸾音蹙了蹙眉,坐着没动,“冬青,你去问问他们来做什么。”
冬青当即放下手里的蜜饯碟子,擦擦手迎了出去。
“观棋,你们做什么来?”
观棋笑道:“奉世子爷的命,把他日常所用之物搬到瑞雪堂东边碧纱橱,往后咱们世子爷就与世子夫人同寝共眠了,这岂不是好事,冬青姑娘快让开吧,我们铺陈完了还要回去搬一套大书案和圈椅来。”
冬青呆了一下,连忙转身回屋告诉慕容鸾音。
彼时,碧荷已经把点翠金帘梳给慕容鸾音插戴上了。
慕容鸾音对着铜镜轻轻摇了摇脑袋,眉心的红山茶就跟着摇曳了两下,平添两分妩媚之态。
“姑娘、姑娘,世子爷要搬来和您同寝共眠啦!”
“什么?”慕容鸾音一下子站起来,疾步走出暖阁,就见观棋那四个小厮抬着大板箱已是登堂入室,径直抬进了碧纱橱。
“观棋你过来,你们世子爷竟要占我的碧纱橱吗?”
观棋一面催着南柯他们去铺陈布置,一面快步走到慕容鸾音跟前做出个为难样儿来,“世子夫人,这都是世子爷的意思,小的们只有听令的份,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慕容鸾音顿时气道:“那是我夏日要住的地方,他住进去了,到明年春夏他能还给我吗?里头那张拔步床,是我哥哥特意请人给我打造的山茶花图案的,他又不喜欢!”
观棋摆出个哭脸,眨巴着一双细长眼做可怜状,仿佛慕容鸾音再说两句他就要哭出来似的。
慕容鸾音使劲点了点他脑袋,“罢了罢了。”
慕容鸾音转念一想,计上心来,当即就对身边的丫头们道:“世子爷既然要布置碧纱橱,正巧了,我也看腻了现挂着的帐幔,都换了,帐幔换成杏粉色,我的床帐子、被褥枕头,一概换成红,冬青,你带四个粗使嬷嬷,再去后罩楼上把我嫁妆里那尊粉玉莲花大香炉搬过来,就摆在厅堂中央,我要日日点香!”
“是。”
“别忙,还有,我记得我有一串贝壳风铃,也找出来,挂到……”慕容鸾音一转身望向门口,笑眯眯道:“就挂到门前廊檐下,那倒挂楣子上,风一吹呀,丁铃当啷,我可爱听了。”
观棋摸摸鼻子,连忙躲去了碧纱橱。
厅堂的动静把歇觉的茯苓也惊动了,靸着鞋,披着长夹袄就出来瞧。
扶着墙走进来,一边走一边打喷嚏。
慕容鸾音连忙去扶她,但见她两颊绯红,就去摸她额头,“不好,你烧起来了。”
“姑娘,我没事,再喝一碗热热的姜汤,捂在被子里发发汗就好了。不能,细心周全上比不得碧荷姐,这身子也比不得吧。”
慕容鸾音见屋里人来人往乱糟糟的,就扶着她向外走,笑道:“这有什么可攀比的,那年元宵节我险些被拍花子的拍了去,把我祖母吓坏了,祖母想着培养几个武婢放在我身边,打听着有个寺庙为养活僧人,开设了武僧院教人武艺,就从家中丫头里面挑出了十个身子强健的送去了,送去十个,从头到尾撑下来的只有碧荷姐姐、冬青和冬葵,但碧荷姐姐和冬葵也只是凭着坚忍的心性撑下来而已,学成的唯有冬青。碧荷姐姐呀,她的身子骨是熬炼过的。”
说着话,主仆二人就进了东耳房。
“你躺着,我为你针灸一次。”
蕊儿机灵,跟在后面走了进来,“夫人,有什么要奴婢做的吗?”
慕容鸾音忽的想起一事,就道:“你去问碧荷要我的墨玉药兽佩,你拿着去东市锣鼓巷的福缘药铺,一则为你茯苓姐姐拿一包避瘟丸回来,二则,告诉那店里的掌柜,就说我说的,峰二奶奶的兄弟再腆着脸去白拿咱们家药丸子,一颗也不许给了。”
“是。”蕊儿答应一声,连忙去了。
蕊儿出去,冬葵捧着金针布包进来了,“姑娘,岱四奶奶现正在院门口,问您可有空闲,若得空,她可否进来与您说话。”
慕容鸾音接过布包,道:“这位老夫人的侄孙女,知道老夫人不喜欢我,等闲不与我打交道的。”
茯苓道:“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冬葵,你瞧岱四奶奶是个什么神色?”
“脸色苍白冒汗,云屏画屏搀着她胳膊才将将能站稳的样子。”
茯苓翘起头道:“姑娘,画屏是周大娘的大女儿。”
“原来如此。”慕容鸾音按下茯苓翘起的头,不许她再乱动,“不管她,我先给你扎针。”
“这如何使得,岱四奶奶是主子,岂有个先婢后主的……”
“长幼尊卑,亲疏远近,我只先论亲疏,你日日尽心服侍我,此时你病了,我还不能先给你治嘛,我与院门口那个奶奶又不熟。”
茯苓眼圈一红落下泪来,“姑娘,奴婢有话今日想说。”
慕容鸾音在她液门穴上扎下一针,“你说。”
“奴婢是大爷从外头买回来的,奴婢知道奴婢的用途是在有需要的时候充作通房。”
慕容鸾音刺穴的动作一顿,又笑着聆听。
茯苓哽咽,哭着道:“可奴婢有时真嫉妒您和碧荷姐姐她们的感情啊,奴婢是孤儿,进府之前过的都是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跟了姑娘才享了福,姑娘待奴婢又那样好,奴婢只想一辈子跟着您,只跟着您。”
慕容鸾音在她睡穴上落下一针,柔声安慰,“好,只跟着我,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放心睡吧,睡一觉起来身子就好了。”
少顷,茯苓慢慢闭上眼睡去,慕容鸾音收起金针,用帕子为她擦干净眼泪,就嘱咐冬葵道:“叫个小丫头进来守着她。”
“是。”
门厅里,云屏见罗慧心疼的把嘴唇都咬破了,禁不住抱怨道:“世子夫人好大的架子。”
“住口。”罗慧心忍着疼道:“往日里我有个什么好处给到人家,不但没有,她有难时也未曾帮过口,一直是袖手旁观者,如今咱们是上门求人的,等再久也是该当的,没随便捏个借口把咱们打发了,世子夫人已是心善,许是在忙。”
彼时,慕容鸾音已经走到了近前,听得她如此说,就笑着道:“四奶奶是个明白人,若能治你我愿治,只是我未曾真正出师就嫁到府里来了,又荒废了三年,我拿你练个手,你介意吗?”
罗慧心捂着腹部缓缓站起,苦笑道:“世子夫人,不瞒您说,我痛到极致的时候就想,不如一死了之的好,但我的麒哥儿还在襁褓之中,我若死了,没娘的孩子还不知会受多少磨难,我得活着,怎么样都要养到他有自保之力才能放下心。”
慕容鸾音轻轻一叹,“你随我进来吧,我正让丫头们替换堂屋里的帐幔被褥等物,乱糟糟的,咱们到东厢房说话。”
一时,宾主坐定,冬葵上了茶点,罗慧心就白着脸低下头恳求道:“世子夫人,能否、能否屏退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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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016章 早生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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