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密林深处罕见人迹,常年有雾气笼罩,便是经验十足的猎户,若是没有摸索熟悉了地貌,也容易迷失其中。

一座简易搭建的木屋隐匿在茂密的树林之中,暗处有黑影掠过,转瞬即逝。

赵行归坐在垫着兔毛软垫的椅子上,身体慵懒的靠着椅背,手中捏着一张书信,眼睑半垂,叫人看不出喜怒。

“主上,山下有状况。”

黑衣蒙面的死士悄无声息的出现,屈膝半跪,除了开口说话,从头到尾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山下?是那小哥儿?

“出什么事了?”

赵行归说着抬手一抖,手中的书信便被内力震成了碎末,扑簌簌的往下落。

死士如实道:“夫人与人打起来了。”

赵行归眉头一挑:“他还会与人争执打架?”

那小哥儿胆子小得很,他自然是不信纪星衍会打人的,定然是有人趁他不在,欺负小哥儿孤家寡人势单力薄。

赵行归尚不知谁与纪星衍发生了争执便先一步给对方定了罪,完全忘了他认为胆小怕事的小哥儿,可是敢拎着木棍偷袭敲人脑袋的小刺猬。

赵行归想着自己的人居然在眼皮子底下被欺负,不由得动了怒气。

他沉着脸说了一句:“孤要下山,短时间之内都不会再上山来,之后该怎么做你们自己看着办,有任何异动及时回禀便是。”

他说罢拂袖而去,没忘了要带上他此行上山打到的“猎物”。

与此同时,纪星衍与纪四婶正争得面红耳赤。

那算做分界线的石头墩子明显就是被翘起挪动了,挖出来的土坑可还在呢,纪星衍算是抓了个现行。

纪四婶胡搅蛮缠还不讲理,仗着是妇人又是长辈便撒泼打滚,一口咬定那石头墩子原本就在那儿,至于那个土坑谁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挖的。

她不承认便也就罢了,还指着纪星衍鼻子怒骂,骂出口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纪星衍一个年轻哥儿脸皮薄,哪里骂得赢?

两人的争吵自然引来了不少路过的村民围观,吵架的事没一会儿就传回了村子里,纪家那一帮子亲戚一听都赶了过来,连村长都惊动了。

“你说你四婶动了石头就动了?你哪只眼睛见着了?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张口就是血口喷人,大哥大嫂生前就是这么教养你的?”

纪四叔带着一杆子亲戚就来了,张口就将纪星衍喷了一遍,还拉上了他已经去世的爹娘。

纪四婶一看自家男人来了顿时更加神气了,站在她男人身后尖酸刻薄的跟着答腔,骂骂咧咧又阴阳怪气的说:“大哥大嫂这不是死得太早了嘛,没了爹娘的崽子能有什么教养?”

原本被纪四婶骂了那么久纪星衍都没觉得委屈,只是气愤对方不讲理强占自己家的地,一听他们竟然拿他死去的爹娘来说事,顿时就气红了眼。

他咬牙切齿的警告:“不准你们说我爹娘!”

纪四婶不屑的嗤了一声:“老娘又没说错,你爹娘就是短命鬼。”

纪星衍嘴巴没他们利索骂不赢,但又不甘心认输,一时火气上了头,由于手里没有趁手的东西,便抓着粪桶里的长柄瓢瓜当武器,朝着两人就戳了过去。

飞扬的粪水溅得到处都是,恶臭味弥漫,不说纪四婶夫妇两被吓得脸色煞白尖叫着躲闪,连围观的村民也吓得如惊弓之鸟般四散跑开,生怕被殃及了池鱼。

纪四婶两人离得近,哪怕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跑了,也无可避免的被溅到了身上。

眼看着失了理智的纪星衍仍旧不依不饶的追着打,纪四叔眼疾手快的将自家婆娘拽着一把推向纪星衍,自己脚底抹油跑到了一边去远远躲着。

纪四婶没想到会被自己男人背刺直接愣在原地,下一瞬,沾满了粪水的瓢瓜兜头兜脸的盖在了她头上。

“啊……哕!小杂种……哕!”

粪水的恶臭熏得她眼冒金星,想要尖叫怒骂,结果反而以为大喘气吸入更多臭味熏得反胃打呕。

纪四叔心有凄凄的抖了抖,眼底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围观的众人捂着口鼻站得远远的,既使被恶臭恶心到反胃,仍不愿意放弃看好戏。

“别打了别打了!都冷静点!”

村长姗姗来迟,第一时间拉着纪星衍往后退,上下左右的打量他有没有受伤,见他好好的才松了一口气。

关心完了纪星衍,村长才想起纪四婶来,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就差点看吐了。

只见头上扣着粪瓢的纪四婶身上都是星星点点的粪水,头发丝都在滴着。

村子忍了又忍,将粪瓢拿下来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哕了一声,然后一言难尽的问纪星衍:“你怎么能拿……来打人呢?”

也太恶心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纪星衍立马红着眼眶,梗着脖子道:“她骂我是小杂种,没教养,还说我爹娘是早死的短命鬼。”

说着便忍不住咬着下唇,默默掉眼泪。

纪四婶两眼一瞪就想反驳,只是一张口就被恶心的干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纪四叔跑了过来,有些心虚的说:“没有的事!是衍哥儿污蔑他四婶占他家地,我们气不过教育了他两句,他就突然发疯打人了。”

“村长你可不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词啊!”

围观的村民们都看不过眼了,纷纷嘘声道:“你们两夫妻可别抵赖了,我们可从头到尾都听着呢,人衍哥儿说的可都是实话。”

“当叔婶的人欺负小辈,你两也不嫌害臊丢人。”

众人对着两人指指点点,纪四叔夫妻俩脸色红了又黑,这事儿说来说去都是他们不占理,继续狡辩那就是自取其辱。

纪星衍趁机将纪四婶私自挪了田地分界线,意图强占他家的田地,还拔了他种的菜苗的事情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石头墩子还有那个没来得及填回去的土坑可都在那儿摆着呢,罪证确凿由不得他们抵赖。

纪四婶两人本就不占理还不得人心,怕继续闹下去日后在村子里不好待,更怕纪星衍又发疯用粪泼他们,揣着手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村长,您可一定要为我评理做主啊!”

纪星衍抹着眼泪,看向纪四婶二人控诉道:“你们可是我叔叔婶婶啊,我爹娘死了,你们就这样来欺负我。”

“可怜我只是一个没用的小哥儿,连爹娘留给我的家产都守不住,便是死了下了地府,也没脸见爹娘了。”

他越说越伤心,竟一时想不开,朝着不远处的河塘就要冲过去跳河。

“哎哟!快别!”

村长吓得魂都快没了,赶紧将人给拦了下来,好歹没让他真跳了鱼塘。

村长拉着他,抬手叫来好几个婶子夫郎盯着,就怕他又想不开。

村长义正言辞的跟他保证:“你放宽了心,今天这事儿村长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纪星衍低着头一声不吭,水汪汪的眼眸里藏着旁人不易察觉的狡黠。

村长安抚好了纪星衍,转头对上纪四婶两人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他将夫妻俩痛批了一顿,押着两人将石头墩子搬回原处埋上,问围观的村民借来了一把锄头,以石头墩子为界限刨了一条直沟出来,指着道:“我亲自挖的分界线,里头是人家衍哥儿的地谁都不能动一点。”

“尤其是你们夫妻两,要是敢动一下就给我等着,到时候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还有,拔了人衍哥儿多少菜苗,明个儿就给我补多少棵种回去,一棵都不能少!”

村长为人公正,但脾气却火爆得很,他可不会搞和稀泥当烂好人那一套。

纪四婶两人赔了夫人又折了兵,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吧唧的,点头如捣蒜的说晓得了。

两人也没脸面继续在这儿呆着被人指指点点,借着说要回家清洗粪水的借口灰溜溜的走了,远远得还能听到两人互相埋怨咒骂的声音。

至此今日的闹剧便落了幕,纪星衍觉得解恨之余也狠狠松了一口气。

直到现在他的手都还在控制不住的发抖,本来他就不是多胆大的人,若不是纪四婶两人说他爹娘,他也不会失控动手打人。

村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等过两日我抽出时间来,亲自陪你一起把你家的地重新量一遍,谁敢再占你家地一分,村长我就让他十倍吐回出来。你看这样成吗?”

大家都是一个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村长对纪星衍那些个亲戚是什么德行都有所耳闻,像今天这种偷摸占地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还是得一劳永逸的彻底解决了这个隐患最好。

纪星衍两眼一亮,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忙道:“那就有劳村长了。”

纪家在场的其他亲戚原本是抱着观望的态度,一见纪四婶夫妻二人占不到便宜不说还要倒蚀一把米,幸灾乐祸之余又有些不满。

纪四婶这蠢货,怎么就那么巧让衍哥儿给抓个现行了呢?等村长真的给衍哥儿一块块量好了地,他们再想下手占地可就难了。

这些人各怀鬼胎,连带着也对纪星衍生了几分怨恨。

农村占地这种事,只能说现实比小说剧情更离谱[闭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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