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镜像玫瑰

「我以为一切都会变好的,只要再坚持一下,可是我好不容易撑了过来,却发现只有一半的我走到了现在。所以现在的我跟过去一样,一样的不完整。」

叶梧盯着书末的一段话,良久,一把合上了书,放到了床头柜上一沓书的最上边。

【宿主,这本书还有后记。】系统的声音环绕在叶梧耳边。

“结束了。所谓的后续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宿主,您已经理解作者所表达的情感了吗?这是否对您舞创有所帮助呢?】

叶梧靠在床头,手中是刚才那本书的随书赠书签,书签上有作者的签名,“所以文创的目的是什么?宣泄自己的情绪。那舞创呢?同样的宣泄情绪。”

【每一部作品都是作者的心血,作者投入的情感越丰富,文本的意义越深刻。】

【舞蹈的创作也需要精力的投入。】

“真想现在就结束一切。”叶梧把玩着书签,下一秒,纸质的书签飞驰而出,打在墙上,反弹掉落到玻璃水杯里,浸湿了。

【您应该尊重原创作者的作品以及签名。】

叶梧没回话,下了床,踏着拖鞋就往外走,路过玻璃杯时,抬手拾出书签,随后放在了桌上。

叶梧背身离开,就在他收手的下一瞬,湿润的书签变干了,模糊的字迹变得清晰。

叶梧去了体艺楼的天台,自发现这个绝好的观景地点后,他便经常来了。

“0704,我要一面地面镜延伸至整个天台。还有玫瑰,最好是带荆棘的,撒在地上。”叶梧站在天台中央,此时是傍晚,白炽的落日余晖打在他脸上。

【已扣除积分30,兑换系统道具,时效半永久。】

伴随着系统的提示音,叶梧脚下变成了一面镜子,映照着天空,天空上散满了玫瑰。

叶梧将鞋子放到一边,赤着脚踩在镜面上,脱下外套,将外套搭在栏杆上,弯腰拾起一支,手紧紧地撰紧玫瑰枝,舞蹈动作渐起。

叶梧用玫瑰拂过自己肩,脚下不断地转着圈,踩在玫瑰花瓣上,玫瑰荆棘上。

随后,叶梧松开了手中的玫瑰,红艳的花瓣撒在镜面上,与它那绿色的荆棘上的一抹红交相辉映。

足足五分钟,镜上的天空被染的有些红晕。叶梧向上轻跳了一下,在半空转了一圈后稳稳落下。右手往前伸,再收回时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被他握在手上,花瓣在自己唇边碰了一下,最后张开双手,弯腰鞠躬,玫瑰被他靠在怀里。

【宿主,您受伤了。】

叶梧充耳不闻,自顾自说道,“一半的我在现在,一半的我在镜面,你说我这算不算完整。”

【宿主,这是您的舞创作品?】

叶梧将手里的玫瑰松开了,手心是浑浊的红,但已经不渗血了,随后他细微的伤口逐渐愈合,轻微的痛感逐渐消失,不止手。

“或许。我是不是该给它命个名。”以叶梧的天赋,完全没必要担心舞蹈动作会忘记,这舞成了也就是真正地成了,只有更精细的优化,不至于越跳越差。

叶梧让系统收回了道具,穿好鞋,走向天台边沿,此时夕阳已然落下,天空变成了一片雾蓝色。

叶梧手伸向栏杆外,盯着自己的手入神,自言自语,“其实只要打破时空观念,人就可以得到永存,不过那太无趣了。”

站了一会儿,没等系统提醒,叶梧听到了下楼的脚步声。叶梧盯着虚空中的一个方向看了一眼,系统的光屏恰巧出现——

【宿主,王之烨此时的情绪不稳定。】

“嗯。”叶梧穿上外套,揣兜离开,语调自然,意味明确,“毕竟占了人的场地,不过今天竟然这么早。”

“要上次的稳定剂,最好药效半年。”叶梧下了楼梯,在脑海中同系统说道。

【已扣除积分800,兑换系统道具,时效永久。】

叶梧在自己口袋里摸到了一小瓶药酒似的东西。同时,踹口袋的手机震了震,叶梧拿出手机看了下消息,大概是让十五分钟内到达教室。

叶梧下了体艺楼,去了教学楼,刚到教室发现江老师已经在讲台上站着了,叶梧坐到他常在的位置。

“好,我看下也都来齐了。我这么着急让大家来呢,是关于艺考的事,训中请到了著名的调音师,如果大家在舞蹈配乐方向有困难的,等下都跟我去看看。已经找好了配乐的同学也可以去凑个热闹,也不是很耽误大家时间。”江老师撑着讲台给同学们解释,见台下有些许骚动,笑着问大家,“所以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吧?那都跟我来,我们去音乐室。”

A8班同学自然是愿意的,单是艺考的命题就让他们棘手了,能有提供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等会儿这样,你们把自己对配乐的一些诉求跟老师说一下,如果完全没有方向的,可以在音乐库里挑一挑。”江老师踏着高跟鞋,快到音乐室时给同学们嘱咐道,“没有挑到想要的,还是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跟老师说明要求吧。”

进了音乐室,室内的调音老师热情地跟同学们打招呼,一时让紧张的同学们放松下来。

“这位就是国内有名的调音师,陆老师。陆老师主要带我们A型班,会在训中驻留几天。所以,同学们也不用着急一下没轮到自己。”江老师微笑着示意了一下,温婉大方,“陆老师,麻烦你了。”

陆老师留着一头狼尾,着装偏潮系,说话举止间,给人一种莫名的亲和力。

【陆北楠,著名调音师,角色扮演者。】

叶梧刚开始没听到系统的提示音,还以为是不重要的人物,现在看来,就连他都能感受到的亲近,很奇怪。

同学们也不客气,跟陆老师解释和说明自己的想法。叶梧来的时候就在后边,要轮到他自然也要等好一会儿。

“同学,你有什么想法么?”陆北楠侧头微笑着看着叶梧,问道。

叶梧上前了一点,他不管陆北楠是什么身份,只要不妨碍他的任务,那就和他无关。

“同学?”陆北楠摆了摆手又叫了叶梧一下。

叶梧抿唇,打着招牌笑容,一本正经,“陆老师,我想象中的配乐是这样的……我觉得这很符合我的舞蹈。”叶梧将自己的想法完全表达了出来。

“好的,我给你先打个备注,名字说一下吧。”陆老师把叶梧的要求都打上了备注,准备在重命名那打上叶梧的名字。

“叶梧,梧桐的梧。”

陆北楠打完名字,侧头轻笑了一下,微眯着眼睛调侃道,“叶梧同学,看来你对待这次的艺考看得很重嘛?”

叶梧礼貌回应,不想多搭话,“麻烦陆老师了。”

“不用麻烦。等弄好了,我会统一发给班主任,如果有意见要及时反馈给我。”陆北楠抬手就要拍拍叶梧的手肘。

叶梧避开了,朝陆北楠点了下头,把位置留给下一位同学,很不巧的是,他是最后一位。

叶梧刚出音乐室,却听见陆北楠和江老师谈论,“江老师,你这优秀学生都放压轴出场的啊。”

“这个学生性格也不坏的,就是有点冷罢了。”

“难咯,一下来一个挑战我职业素养的人。”

之后的话,叶梧没听了。此时已经入夜,叶梧本打算回寝室的,听到系统的提示音,转头又去了体艺楼天台——

【宿主,王之烨此时在天台。】

“没事,不用一举一动都通知我。”叶梧回寝室的步伐都没停。

【宿主,王之烨爬上了栏杆。】

叶梧一个转身,上了体艺楼。

天台漆黑一片,幸而有皎洁的月光可以照明周围的一切。

叶梧上到顶层,发现天台的门是锁死的,沉了沉脸,放平了他因为跑上来无法控制的心跳,蓄势抬腿猛地一踹。天台的铁门链子唰啦清脆地响,门开了。

门开的一瞬间,他就看到一个身影从栏杆上滑了下去。

王之烨本来坐在栏杆上,手上的血液不断喷涌,等他无力就可以掉下去了,掉到无尽的黑暗之中,月亮会给他镀上一层银光,掩藏他肮脏的身体、肮脏的血液,这样一来,至少他生命的最后一瞬是纯粹且无暇的……

他的意识变得模糊,混沌道他没法去想那巨大的轰响是什么,他没了力的支撑,顺利进入他早已编排好的梦中,黑夜巨大的吸引力撕扯着他。

忽然,好像有什么在挽留他,在叫他不要睡过去,反向的拉扯力让他不要向黑暗沉沦。

再后来,他做了个梦,他知道人死前过往云烟会像放灯片一样在自己脑海里迅速闪过,这让他有点后悔,难过的事为什么还要再重复一遍。

但他的梦却不是这样,他梦见他站在一摊血水上,他穿的雪白,他无法控制自己在那起舞,和他爬上围栏前的舞蹈竟然一模一样,他舞蹈着丝毫不在意自己渐渐染上血色的舞裙,直到裙身完全被晕红,他失力般重重地跌落,正好一束银白色的月光洒下,他与水中倒影对视,倒影的他却忽然笑了,一句话从“他们”嘴里吐出,带着阵阵回响——

“把一半的自己藏起来,让另一半的自己用悔恨铺满未来的路……”

……

【已扣除积分500,血止。】

【已扣除积分800,系统药箱。】

【已扣除积分100,空间传送。】

【已扣除宿主邂逅值1。剩余宿主邂逅值48,剩余系统邂逅值未知。灵魂祭月。】

【见义勇为。积分加800。】

叶梧听着系统延迟的一系列提示音,盯着床上静躺着的王之烨,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很是清瘦。

叶梧当时一个健步就赶上去了,拉住了王之烨的手,而王之烨另一只手血流不止。

当叶梧将王之烨拉上来时,王之烨早已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那时的王之烨生命气息微弱得和他绑定系统时相似。

叶梧搂着王之烨,他不想多控制自己的身体,这本不属于他的,他忽然意识到他代替原身的意义。

【宿主,王之烨失血过多,随时会有死亡风险。】

“我知道。”叶梧身上被溅了血渍,冷下声问系统,“0704,原身在意的人如果死了,是不是任务就会失败。”

系统没回复他,转而王之烨身上的血止住了,渐渐恢复了点生命体征,随后叶梧两人就被传送到了寝室,而不是医院。

王之烨还处于昏迷状态,但生命体征已经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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