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莽撞

时穗很喜欢现在这种感觉,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自己和林筠,讨厌的一切被关在门外,闭上眼就能感受到触摸他脸庞手心里传来的温度。

身体的语言比口中的话语更直白,没过多久,床上躺着的人身体不由自主地摆动起身体,反手攥着绸带的手背紧绷到露出青筋条条,盯着连接处表情很色情。她气息不稳:“你的身体比你可诚实多了。”

白布窗帘如同薄纸般轻飘飘地摇动着,夜色已至,深深的红晕仍旧留在她的脸颊上,红润滑腻的双唇时而张开,溢出婉转轻吟,旋即又抿紧,声音骤然变调,呼吸变得异常急促。两人共同陶醉于痛苦的甘甜之中。她后知后觉,自己选了对初夜最不友好的方式。

林筠被解绑后,很快就欺身而上,犹如小狗飞快钻进主人的怀里,他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再进去时脸颊反复压着她面颊磨蹭。

第一次是青涩莽撞的尝试,黑暗中响起无数愉快的声音。

期间,因为动静过大,隔壁的大哥捶墙抗议,“你们动静能不能小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林筠抬起头,有些慌乱,却被时穗拉着一起整出更大的声响。

她闭着眼,吻他的表情仿佛两人是一对有情的爱人。

滑腻的舌尖再次缠上来,林筠眸色昏沉,心脏在惶悸和欢愉之中跳动。内心有个强烈的念头朝他奔驰而来:这是时穗,永远高高在上,璀璨夺目的时穗。你能舔她的鞋尖,能挨她的巴掌,怎么能和她佐爱。

“好舒服啊林筠。再快一点,快点……”

她脑子里有个更疯狂的念头。

“林筠,让我怀孕。”她摸着自己小腹,脸上出现类似母亲的温柔慈爱,像是这里已经有了一个,“s进来吧,让我这里怀上你的孩子,然后生出一堆哑巴,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

不,不能让她怀上他的孩子,不可能。他反应过来,央求般飞快摇了摇头。

时穗用力给了他一巴掌。

被扇的脸偏过头去,几缕碎发在他额前垂落,一时分不清室内同时响起的两道“啪”声哪道更响亮。

他摇头一次,她下一秒便狠狠扇了过去。时穗笑:“怎么又答错了?最后一次重新回答的机会。”他忍着泪哽咽了会,才慢慢点了头。

到时候大着肚子在父母面前出现,应该会被撕碎吧。时父肯定不会放过林筠——一个低贱哑巴,居然弄脏了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居然在私底下和自己的女儿上床了,还这么激烈,这么不知餍足。

时父不会放过她和林筠的,将两人打包送去某个厂里的绞肉机都说不定。

时穗想想就兴奋了,迫不及待想见到那个场合,“嗯啊全都……漏出一滴也不行。”

言语和画面的刺激下,他眼渐渐红了,抓着她腰,最后,她感受到来自于大腿上热意。

*

时穗一睁开眼,就看见他跪在床边。

时穗正要问,余光扫见床头桌上的药,这显然是他早上出门买的。“跪了几个小时?”

【一个小时。】

“再跪两个小时。”

她打开药盒,摁出一粒药片,不过没吞下去,只是放在手心里端详了片刻,“你昨天不是没s进去吗?”

【这样……比较保险。】

她看了他一眼,就着床头他打好的温水喝下去。他并没有不愿,安安静静地跪着。

在无保护性行为后,可在72小时之内服用。时穗看完说明书,还翻过药盒看了看背后的价格,袋子里还有几盒新买的避孕套——林筠比自己还怕怀上他的孩子啊。

他能挣多少钱?

林筠平时省吃俭用,身兼数职,连肉很少买。时穗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努力挣钱,他想尽快还上自己的钱,好和自己撇干净。他应该忍自己很久了吧,从高一到现在,从她撕破脸,再也不装那一刻开始。

时穗在跪着的男生旁边慢慢弯下腰,举着避孕药,“林筠,这该不会是你这个月最大的开销吧?”

他感到难堪地移开眼。

“就你这样,还想攒够钱还我?你就算不吃不喝,一天打三份工,也需要很久吧?”她边说,边用药盒拍了拍他的脸。他没有别过脸,任由着她,闻言打着手语。

【我会尽快的。】

时穗不会为他费心学手语,多数时候都是靠林筠写在便签上或者在手机上打字,但跟他待久了还是大概看懂了意思。她直直盯着他眼睛,“希望如此。”

昨晚几乎在床上跪了一晚,再加上今早这实打实的三小时,林筠站起身的时候,差点腿脚不稳倒下去,他扶着墙低头揉了揉膝盖,有点吃痛。

还好……还好她没有追究昨晚他的出尔反尔。

她今天不需要外出,浑身乏痛,索性就待在了他家。有时穗在的时候,林筠的所有都要属于她,包括他的时间和精力。林筠请假,无不例外都被狠狠骂了一顿。

“现在是暑假,客人多你不知道?不提前打招呼忽然就跟我们请假,我们从哪里弄个人过来替你?当初招你就是看你可怜,家里还有个生病的姐姐要养,换做别的地方别人早就把你踹走了。你怎么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还总是请假?”

电话里的男人还在输出,他握着手机,有时候真希望自己失去的是听力。林筠从阳台回来,她倚靠在沙发上,手边是水果盘,她拿着叉子在切好的水果里挑挑拣拣,也不吃。

林筠的家并没有这么糟糕,虽然空间小,但并不脏乱。他一有空,就会将哪里都仔仔细细地打扫一遍,或许是她会经常来这里的缘故,愚蠢地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自己体面一丁点。

他背对着她拉开冰箱门,时穗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你该不会想拿昨晚的剩饭,还是过了保质期的馒头包子,被虫子啃一半的菜叶来打发我?”

他回过头,立马否认。

【我今早出去有买鱼肉和青菜。】

【都是新鲜的。】

厨房正对着客厅,很小。时穗看着他取下砧板,垂着眼,处理鱼刺的动作很细致。

林筠从他奶奶那学了一套竹编手艺,竹篮,饰品,灯笼,挂饰,冰箱贴都会。阳台那还有他新做的手工制品,摆在那晒太阳,估计是想等自己有空拿去卖。这种细致的手工活他的确做得很好,在别的方面上也有所体现,她尤其明白。

这顿饭吃了一半,有人敲门,她看向门口的同时,林筠起身去开门。站在门外的女生看他站姿奇怪,迟疑道,“林筠哥,你的腿……”

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她没再过问,举起一排猪肉,笑着说:“林筠哥,这是我妈让我送来的猪肉。”

说话的女生叫杨施诗,还在读高二。林晴和她妈妈之前在菜市场认识,多有来往。林晴病倒后,杨妈妈还经常来医院看望她,偶尔送点吃食上来,林筠的工作也是他们家帮忙找的。

杨施诗见鞋柜多出一双女鞋,想往他身后看,林筠稍微往旁边移了点,挡住她的视线。

【你们已经帮了我们很多,我不能再收你们的东西了。】

杨施诗只好收回目光,少年清凌凌的眼看着自己,她不敢跟他对视,埋头:“我妈说买多了,吃不完,你还是收下吧。”

正好碰上隔壁男人下班回来,林筠身形僵硬,很不自然,男人按着门没进屋,都在这住了几十年,这栋楼的住户基本上都互相眼熟。他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林筠,嗤笑,“小妹,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一点,有些人呢表面看着正经,是弱势群体,背地里不好说啊,一晚上都不带消停,不知道的还以为打仗。”

杨施诗听得一头雾水:“……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今晚要还是闹这么大动静,小心我抄斧头砸烂你家的门。”男人最后凶神恶煞地,指了指林筠家门。

杨施诗吓了一跳。“你怎么威胁人呢?”

林筠窘迫地烧红了脸,没脸面待下去了,握着门把,杨施诗见他像是要关门,欸了几声,“你要是没收下,我妈还会让我再上楼的,而且这又不贵重。”她将绳条挂在门把上,林筠还没反应过来,女生已经蹬蹬跑下楼。

他拎着猪肉转身,她正看向这里,他心跳暂停几秒。时穗似笑非笑,“还是收下吧,不然下一次吃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习惯来自她夹杂冷嘲的话,他收拾碗筷的动作不曾停顿几秒。

时穗想起他那通挨骂的电话,和邻居的“威胁”。挨了欺负只会忍气吞声,逆来顺受,这种人活着注定吃瘪。

可怎么办呢,她就喜欢看林筠处处被排挤,最好无处可去,无人可依。

他做完家务活,坐在边上替她揉捏小腿。

“刚刚那个女孩有跟你上过床吗?”

林筠的瞳孔像被某个字眼刺到,骤然颤了下,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没有吗?”

时穗露出意外的表情,“如果没有,她怎么连和你说话都害羞?难道不是你用了什么去勾引她吗?我忘了……你有张好脸。和你上床的感觉还挺不错,林筠你要不要去和她做一次,没准这样每天都能收到……类似于今天这样的好东西——这是不是很好的主意?”

他立马站起了身,直直地看着她,呼吸粗重几分。

“生气了?”女生慢悠悠抬起小腿。他站在原地不敢动,气息逐渐混乱,双目潮润润地看着她,她歪着头,声音很轻,“那你‘大手笔’买的套是要和我用吗?我只是和你做了一次,你就想着第二次了……林筠你的骨气呢?”

忽然的止步,林筠滚了滚喉咙,脸上浮现茫然若失的表情,随后听到她说跪着,他动作熟稔地在沙发前屈膝,缓缓跪下。时穗抚着他唇,说求我,然后一个也不浪费地用光好不好。

看似在征求他的建议,其实出自她口中的提议从来都是不容拒绝。

室内响着吱嘎吱嘎的声音,窗前垂挂厚厚的遮光窗帘,数条金光由云端里照射下来,都被挡住,彼此的脸埋在黑暗之中,只有充满渴求的喘息抵达彼此的耳端。

偶尔时穗也会“大发好心”一次,坐在他身上。男生脑袋靠着沙发背,天花板上的水渍在视野里虚幻不清,头晕目眩。她按着他身后的沙发,去撞他并充满恶趣味地问,“你看我这样,像不像在甘你?”

两人这次换了挺多地方,沙发,桌子,阳台。她的衣裙通常都穿得好好的,只有最底下最里面那条布料会出现在不对的地方,挂在小腿上随风摇晃。林筠衣衫不整,像她请来的男妓。

可是现下的情况不就是这样吗,她给了他大笔钱,可她不喜欢他甚至是厌恶反感,他只是个适时出来供她发泄情绪的东西。他面对时穗,或许永远衣衫不整。衣服的褶皱是其次,更多的是在心灵上,无法用熨斗抚去的痕迹。

林晴确诊那天,天气和他的心情都很糟糕。

林筠魂不守舍地蹲在便利店门口。

在同龄人单纯烦恼着写完的作业,大大小小的考试,和朋友的人际关系,年仅十七的他开始面临唯一至亲重病去世的可能。自从离开那个村子后,姐弟俩和亲戚没有来往。短时间内,他该怎么凑钱给林晴治病?

一双熟悉的鞋出现在他眼前。

他滚了滚喉咙,抬起头,黯然闪光的水流于伞檐淅沥落下,她站在或浓或淡的雨幕之中,说她可以帮他。

他在便签上写字的手频频颤抖。

【可是我们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给你。】

那时候时穗对他的侵占欲已经初见端倪,她单指慢慢抬起他的下巴:“这不是有你?”

时穗。时穗。

以前林筠还能欺骗自己,无论做的再过火,她随时可以从他这趟污泥里摘出去,可现在……可现在,让他该怎么办呢。他这么没用,给不了她很好的生活,还让她吃了对身体有害的避孕药。他应该去死。

耳边传来轻微的啜泣,她睁开眼,他泪流满面。

对不起我错了,这周作者消失不见是去搞课设了,现在终于放假了[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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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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