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的春天来的晚,已到了三月,残雪才消,园中的柳条刚刚冒出一茬浅浅的嫩芽,寒风里夹杂着几许初春的湿意。
两个穿葱绿比甲的丫鬟走在前方,嘀嘀咕咕正说着话:“听说顾氏昨日在湖边等了半日,回去就病倒了,二公子那边也没个动静。”
另一个人道:“那顾氏怕是痴心妄想,二公子可能根本不喜欢她,自然也不在乎她。”
先前那个讥笑道:“可不是么,咱们二公子身份高贵,生的俊美不说,还文采斐然,怎么会看上一个商户女?”
两人边说边走,浑然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过来,辛夷听到这些诋毁她家姑娘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就要跟这两位理论,若不是旁边的豆蔻将她紧紧拉住,险些就要闹出事了。
直到二人远去,豆蔻才将辛夷放开。
辛夷回头怒瞪了她一眼道:“你拉着我做什么?”
豆蔻见辛夷的火爆脾气这么多年未见改,皱眉道:“你当这里是香州顾家,这是上京的靖远侯府,咱们一家子寄人篱下,姑娘和老夫人都还病着,你还想给她添麻烦。”
辛夷悻悻的闭嘴,转眼,两人已过了垂花门,来到晓霜院,两人默契的闭上嘴,推门进去。
屏风后,拔步床上隆起一个弧度,单薄的女子正侧身躺在床上,满头青丝似黑绸般铺在枕上,衬得本小脸越发苍白羸弱,仿佛一碰就能碎了一般。
听到脚步声,顾星滢睫羽忽地掀开,看到两道身影走进来。
见她醒来了,豆蔻,辛夷皆是一惊,随后又是满脸喜悦,快步走到跟前。
豆蔻伸手在她的雪额上轻触,那股灼烫感已然消退,豆蔻欢喜道:“姑娘的烧已经退了。”
辛夷也跟着高兴起来,嘴里念叨:“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顾星滢问:“我昏睡多久了?”才开口便发现嗓子哑了。
豆蔻盯着她苍白的小脸,才不过一日的功夫,姑娘的下巴便尖了些,即便带着病容,也无损她半分美貌,她脸上的肌肤白的几乎透明,淡青色的经络隐现,因着过分的白,越发显得瞳仁乌黑,挺直琼鼻下的柔软丹唇也淡褪成了樱粉色,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豆蔻连说话都轻柔了几分:“姑娘昏睡了一天一夜。”
顾星滢轻轻“哦”了一声,随后问了句:“娘怎么样了?”她最挂念的就是母亲了,她病了一日,母亲身边没她照顾,也不知会不会念叨。
豆蔻说:“夫人很好,只是见姑娘一日没去看她,有些担心,刚才派温嬷嬷过来问过了,奴婢不敢说姑娘得了风寒,只告诉温嬷嬷姑娘小日子来了。”姑娘是老夫人的命根子,若是知道她有个闪失,还不知会怎么伤心。
顾星滢轻轻点头,豆蔻做事稳妥,她很放心,娘没事就好。
这时,豆蔻回头从辛夷手中的托盘上拿过药碗,药还腾腾的冒着热气:“姑娘,药趁热喝了吧。”
顾星滢嗅到药味,便忍不住蹙眉,她最不喜欢吃药,若还是从前,定会耍赖不肯喝,可今夕不同以往,爹爹去了,她还有病着的娘要照顾,得让自己快些好起来才行。
想起疼爱她的爹爹,顾星滢心里泛着浅浅酸意,轻轻“嗯”了一声,撑着身子勉力坐起来,豆蔻见状,赶紧扶她,顺手将软枕塞到她背后。
待喝完药,顾星滢苍白的小脸皱成一团,辛夷赶紧将一颗蜜煎樱桃塞入她的粉唇中。
这蜜煎樱桃是从香州老家带来的,顾星滢亲手腌制的,酸甜的滋味瞬间将苦味冲淡了几分,顾星滢蹙着的柳眉缓缓舒展。
辛夷在顾星滢身边待的最久,自家姑娘性子娇,打小不喜欢吃药,从前是吃一口吐一口,如今却被逼给自己灌下这么大一碗药。
辛夷心疼姑娘,压下去的怒火再次涌上来,她愤然道:“要不是江二公子爽约,姑娘也不会受风寒,姑娘为了他受了这么大的罪,可江二公子都不曾来看姑娘一眼,真是让人心寒。”
约姑娘见面的是他,放姑娘鸽子的也是他,这江二公子也太不将她姑娘当回事了。
没有意料中的生气,顾星滢神色淡淡的,纤长的睫毛半阖,看不出喜怒,她声音轻轻的:“他或许有其他事走不开,不必为这点小事怪他,他毕竟对我和娘有恩。”她这病来的突然,未必是受了风寒所致,也许是水土不服。
半月前她还跟娘住在客栈里,是江屿州将她和娘接来侯府,并住进了晓星院,侯府的人待她们也客气,从未短衣少食,而且江屿州还请了大夫给她娘看病。
三天前,她还因娘吃不惯上京菜的口味,跟管事提出想要在厨房自己做饭菜,管事的也没为难她,禀明江老夫人后便痛快的答应了,让她厨房里的食材随意用,也不限制她,虽如此,顾星滢还是折算了银子给厨房管事。
就凭这些,她就该对江屿州感恩戴德了。
辛夷还要说话,这时,一个弱冠之年的男子从屏风后绕进来。
顾星滢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目光在他身上停了片刻,江屿州今日穿着宝蓝色雁衔芦纹直裰,腰间束着青玉带,挂香囊玉佩,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模样生的好,狭窄的长眉下一双格外好看的桃花眼,若是不笑,这双桃花眼显得温润和煦,一旦笑起来,很是风流蕴藉。
男人的目光也正好看过来,两人视线一触,顾星滢轻轻的挪开视线。
江屿州的眼神却盯着她的脸没挪开,见她身上穿着月白色梅兰竹菊纹春绸衫子,那衣裳宽大,却遮不住她窈窕的身姿,苍白的脸如瓷娃娃一般,有种欲碎之美,愈发让人生出想要呵护他的冲动。
辛夷,豆蔻匆忙给他行礼,江屿州示意两人起身,辛夷将满肚子怨言咽下,搬来木红漆描金万蝠团花曲水双喜字纹椅子给江屿州坐下。
江屿州情不自禁的将目光又移到顾星滢脸上,隔近了看,越发觉得顾星滢美的没有半点烟火气。
肌肤莹润雪白,长睫似羽,她青丝垂落,一缕顺着雪白的颈项蔓延至衣领。
江屿州喉结一滚,清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哑意:“星儿,身子可好些了?”
顾星滢见到他心里倒是平静,她对江屿州并没有产生情愫,只有几分好感,即便他没来,她心里也并不难受,她道:“劳二公子记挂,已经好了些。”
江屿州见她过于平静,反而不放心了,他盯着顾星滢的脸看了一会儿,希望能看出什么端倪,最终什么都没发现,他放柔了声音,试探的问:“星儿,你生气了?”
顾星滢轻轻摇头:“星儿不敢。”如今她也释怀了。
她与江屿州的婚事是自小定下的,当年老靖远侯南下办案,船被人凿穿沉入水中,是她熟悉水性的爹爹将人捞上来的,靖远侯感念爹爹救命之恩,让自己的小儿子与她定下娃娃亲,并且还留下了信物。
不过自家爹爹也知道两家地位悬殊,并不奢望这桩姻缘,只等她及笄后,问问侯府的意思,若当真不想娶,便解除婚约,各自嫁娶,然而没等到这一天,爹爹便病故了,她守孝三年,如今出了孝期也有大半年了,侯府这边始终没给个说法,她心想这边大约是想悔婚了。
顾星滢也不在意,那时她也不想嫁给一个素未谋面之人,这次携母来京,最主要是想给她娘治病,其次是解除婚约。
她原本都已经想好了,谁知娘担心自己的身子拖不了太久,想给她找个依靠,背着她给侯府写了一封书信,这封书信刚好落入江屿州手中。
江屿州将她和娘请来侯府,告诉她,既然婚约定下了,那他一定会履行承诺,绝不悔婚,她瞧着此人温文尔雅,人品贵重,在娘的劝说下打消了解除婚约的念头,尝试同他处一处,然而他第一次约她便爽约了。
看着眼前温柔儒雅的男子,顾星滢觉得,自己也许还需要点时间来了解他。
江屿州此时却在想,他早就同她说过,他们有婚约,她在他面前可以不用那么拘束。
然而她总是这般清清淡淡,从不逾礼,越是这般,他越想要靠近她。
这样一个美人儿,任哪个男人看到了,都会恨不得立马将心掏出来双手捧到他面前。
“星儿,昨日本公子未来,实在是事出有因,我大哥凯旋归来,昨日从宫中回府,本公子与他叙旧便忘了时辰,也忘记派人过来跟你说一声,谁知却害得你受了风寒,本公子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其实他是派了身边的小厮禄福过来的,只是后来他问起才知道,禄福被他表妹沐云霁半路截走了,他总不能让表妹来承担这个错,因此便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顾星滢微瞪圆了眼睛:“靖远侯?”
她虽不曾见过这位传闻中的靖远侯,但却听了不少他的传闻,十一年前,侯府也经历了一场祸事,那时,老侯爷牵扯进了一桩考场泄题案中,先帝罢免了老侯爷的官职,同时也收走侯府的爵位。
老侯爷抑郁而终,家中财产也被叔伯瓜分了去。
那时,年仅十五岁的靖远侯江屿寒毅然投笔从戎,不到两年便从百夫长擢升为将军,后来,他拥护当时的北王也是如今的乾泰帝从边境杀回京城,诛杀了乱党,顺利登上皇位。
因着这从龙之功,皇上不仅将爵位还给他,还赐封他为一品军侯,掌大徵半数兵马。
虽是侯爵,但他实权极大,比那些只有虚职的公爵要强得多,说是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据说皇帝极信任他,两人在军营里曾同榻而眠,亲如兄弟,他在朝中威望盛高,性子刚直果敢,狠辣无情,令人闻之生畏。
这种说辞勉强也能让人接受……顾星滢知道自己也没什么好计较的,既然江屿州来道歉,她便给他一个台阶下,爹爹死后,她和娘历经人情世故,她早已不如从前单纯了。
经此一事,她难免要留个心眼,若此人表里不一,也不值得托付终身,到时再解除婚约便是。
她嘴角微绽,露出一抹浅笑:“二公子不必自责,如今我已好了许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见顾星滢如此宽和温柔,颊边带着笑靥,眸光盈盈似水,江屿州感觉心头微痒,像有羽毛在轻挠。
他喉结发紧,怕自己失态,赶紧低下头,将手里的东西拿给她看:“本公子这儿有只百年的老山参送给你,等你身子康复了,吃了好好补一补。”
顾星滢目光顿了顿,轻声拒绝:“二公子,民女怎能收这般贵重之物,公子还是收回去吧。”
江屿州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道理,否则他岂不是很没面子,他轻笑道:“这种百年山参侯府库房多的是,你不必放在心上。”
若她再拒倒是不给面子,顾星滢只得收下,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我来的不巧,打扰表哥和顾姑娘了。”
开新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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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排雷:
1、女主属于外形温柔骨子里坚韧的那种,她并不喜欢江二,家传厨艺,有美食元素,后面女主也会有事业线,但不会详细写。
2、本文江屿寒是男主,男主通过梦境会慢慢想起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上辈子求而不得黑化,这辈子想方设法要把女主的心身都要得到。
3、未婚夫火葬场,后期黑化,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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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浓为秦国公幺女,一张樱桃口,绝色天成,夭桃秾李,被誉为靖国明珠。
待她三岁时,天家聘她为太子妃,只等她及笄后嫁入东宫。
十六岁她洞房花烛夜。
她没等来太子,却等来满身血腥的煊王宗烈,那人掀起她的红盖头,姜浓一惊,“怎么是你?”
男人嘴唇挑起冷笑,捏住她的下巴:“本王七日内连下十城,便是为了赶在你的洞房花烛夜回来,亲手替你掀盖头。”
姜浓胆战心惊:“皇叔……”
男人冷厉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饱满娇艳的樱桃口,粗暴打断:“别叫皇叔,本王要做你的夫君。”
这一夜,大红嫁衣化为碎布,她终究没逃离他的魔掌。
新帝登基,后宫无妃。
外人只当新帝无心女色,只有宫中人知晓,有一绝色女子被囚于凤引宫内。
新帝对她宠爱无度,将那女子惯得骄纵任性。
那日她小嘴一张,将樱桃核吐在新帝崭新的龙袍上。
新帝却不以为忤,搂她在怀笑道:“浓浓吃的樱桃味道可好,让朕来尝尝。”
说罢,含住那比樱桃还就娇艳的樱桃口。
松开后,天子的嘴被咬破了皮,却笑出声:“真甜。”
半年后,朝臣再次提出选妃之事,新帝出乎意料的答应了。
与此同时,秦国公多了一个养女,新帝下旨聘为皇后。
帝后洞房花烛夜时,皇后从芙蓉帐中探出潮.红的脸,倾国倾城之色与前太子妃长得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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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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