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弦再次有意识时,是在一处银色的房间中。
“醒了”一旁的渡也幽幽道,他蹲了许久,腿都快麻了。
星弦没有回他的话,他微微清醒了一番,他记得自己昏迷过去时有飞行器落在他的身边。
所以,是被抓住了吧。
渡也和他解释,“你昏过去过后他们就来了,然后就把你带进了这个地方。”
渡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看起来和他们修真界的牢笼并不相像。
星弦打量四周,在他周围,是三面一模一样的白色墙面,而面前,则是一处极为像玻璃的透明墙面,星弦甚至能在玻璃中看见自己的身影。
他被捆住四肢吊在了十字架上。
就连星弦,也从未在荒星见过这个建筑,但星弦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终于醒了”
面前的玻璃变幻,显露出了男人的面容,男人有一只机械义眼,那只眼睛略微散着红光,他带着金丝眼镜,一副严谨之相。
“星……弦?”男人笑道,“你是叫星弦没错吧?”
“你的血脉是如何觉醒的?”
星弦沉默不语,倒是一旁的渡也在嘀嘀咕咕,“这什么血脉竟然值得他杀这么多人也要抓到你?”
渡也不了解星族在星域的影响力,就像星弦也并不了解修真界修者对于天道的渴望。
“不说话?”
男人打了个响指,霎时星弦所在的地方变动,无数只机械臂膀从墙面延伸而出,将星弦拉至了男人眼前。
星弦避闪不及,被抓了个正着。他眼神沉沉,那双星辰的眼眸都有些暗淡。
男人眼中出现艳羡,“你这双眼睛,倒是好看的。”
“可惜,生在了你的脸上。”男人隔着玻璃,抬了抬下巴。
一旁的机械臂手中拿着试管,然后在星弦的手腕之上割下一刀,星色的血液顺势落进了试管中。
星弦眼睫微微颤,却是一动不动。
血液落下,星星一样的气云在房间之中暴动,便是魂体的渡也,都被气浪排斥出了隔间,落在了玻璃外。
渡也微微一愣,而后看向了星弦的血。
那星蓝的血液如同一条银河落下,而后在试管中重新变为血色。
男人极为贪婪,接血的试管换了一茬又一茬,直到星弦脸色变白,这才停止。
“你的血脉是如何获得的?”男人再次问。
墙面再次出现两只机械臂,机械臂手中拿着一缕细小的雷电,机械臂将雷电摁在了星弦的伤口之上,那极为狂暴的雷霆霎时撕裂了血肉在手臂之上开出一朵雷花。
星弦面色一瞬间惨白,他全身颤抖,就连眼眸也微微抖了起来。
他如今不过七岁。
场面一时间沉寂了许久,久到渡也看得麻木,他看着星弦手腕的伤口泵出鲜血。
看着那雷电从星弦的手腕血管穿入,而后将他皮肉烧得卷起,血肉撕裂。
自手腕进入的雷电体顺势攀爬将星弦半只手臂烧成焦炭,星弦的脸颊边爬上了雷电碎裂皮肉的印记,他颤抖着一声不吭。
渡也感觉不到疼痛,可他在那一瞬,竟发现心都疼了起来。
【我艹?#*&*&***】X292330
【他吗的去死去死去死啊!!!他怎么敢这样对小孩的!!主星的保护法下,上将如今的年纪还没到十岁!他甚至是个未成年!!!】
【有没有人把他的身份扒出来,劳资要干死他!】
【叮,直播间已做群体禁言,禁言人数X928924839】
直播间出奇一致地愤怒,仅仅是因为星弦过去遭受的一切。
兴许是自己的折磨不起作用,男人的手穿过透明玻璃,掐上了星弦的脖颈,他的神色第一次那般恐怖,“哑巴,你是不会说话么?!”
“既然不会说话,那就永远别说了!”
男人的手化作利刃,顷刻将星弦的脖颈撕成两半,只剩一层皮肉连接。
星域的治疗技术极好,只要人还有一口气,都能被拉回来,更不用说□□的痛苦。
是以,就算是这样,星弦依旧在喘息,他喉间鲜血如泉喷涌,顺着衣襟滑落,浸透衣衫最后落在了地面的玻璃皿中。
鲜血浇灌了他一身惨淡的黑衣,男人看他半响转身离去,“要死就给他治疗,别让他死了。”
星弦垂着眼,他看着地面接着血色的玻璃皿,神色昏沉。
那满地流淌着星星的血色,是他的血。
像是天空,像是银河。
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什么都没想。
直到一只透明的手穿过玻璃,覆上他的脖颈,渡也唇瓣紧抿,明明是无法触碰的魂体,星弦有一瞬竟然感觉到了那人手上的热意。
是滚烫的,比他流出的鲜血还烫。烫到他原本要睡过去的昏沉都清醒一瞬。
他看见面前之人神色悲伤,咬紧唇瓣一句话不说,只是徒劳地捂住他喉间的伤口。
鲜血从他指缝中流出,原本星空颜色的血液化作血色,渡也眼中仓皇。
星弦神色略微清醒,他强撑着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喉间的血口因为他的动作泵得更为厉害。
小孩眼中星光略微暗淡,他面前的渡也小声哄着他,“你别说话,别说话啦。”
“我给你呼呼,痛痛飞飞。”
渡也眼中的心疼几乎快要溢出,他小心地捧着星弦的脸颊,徒劳地想要星弦不难受。
【呜呜呜呜……他妈的给我看哭了。】
【那个下手的狗逼去死,别让我逮住了。】
【虽然……虽然有一点好哭,但是,渡也真的会心疼上将嘛……】
【他吗的,楼上你给我气笑了。】
【够了!这种时候你破坏气氛干什么!!】
星弦垂眸,他抬起被机械臂束缚的手,颤颤巍巍在玻璃之上落下几道血迹。
星弦的眼眸格外认真,认真到渡也快要当真了。
他一笔一画颤抖着落下,渡也顺着看去,将玻璃上的字迹读了出来,“……我,没事。”
那一笔一画,血色写下。
渡也读完后神色微怔,他抬眸,看向那个满身伤痕的孩子。
星弦眼眸宁静,就那般隔着玻璃看向他。
惨白的灯光照射,一时间竟然照射不出星弦眼中的星光,明明是那样微弱的萤火,一瞬点亮,却像是这星域永不熄灭的星辰。
渡也眼中落下泪水,他呆呆地回应那孩子,“我知道啦,我知道你没事啦。”
他似乎在哭,脸上却是笑着的,“我知道你为什么活着了。”
萤火尚敢与日月争辉,他星弦,本身就是星辰,又为什么不能争这一席的光辉呢?
星弦垂下了眼眸。
渡也最初并不知晓,星弦这一哑,便哑了十年,沉疴的旧伤丑陋且残忍地横贯在星弦的脖颈之上。
被利刃剜开,又再次愈合,重复往来。
时间飞速流逝,他们将星弦关在实验室中,利用星弦的血液做着所谓的实验,用着最恶毒的注射营养剂打发星弦的日常生活。
他们,将星弦关在这间屋子里关了十年,十年过去,小孩的身形抽长,慢慢地有了上将星弦那般沉默寡言的模样。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上将不喜欢说话了,所以……当年的上将,也遭遇了这些吗?】
【上将,我还以为上将不喜欢说话是天生的,所以他这是……一直以为自己的嗓子没有好吧,QAQQQ哇我真的爆哭!!】
【这些人渣都不该活在这个世上!!】X419486
渡也作为魂体,在星弦身边什么忙都帮不上,他唯一能做且可以做的,便是在每日抽完血液后,小心地逗星弦开心。
这十年来,渡也未曾听过星弦再说一句话,也不曾见过他喉间的伤口凝结。
每每服用药液时,他都能看见药液从喉间流出,亦或者是鲜血再度喷涌。
最严重的一次,星弦再次得罪了那个男人,男人将一种似是硫酸的东西泼洒在了星弦的胸前,硫酸腐蚀得胸膛快要见骨了。
就连渡也,自认也无法在这种生活中每日每夜地抱着存活的念头,可是星弦活下来了。他像是一株坚韧不拔的野草,顽强着在岩缝中散发生机。
这日,第三管鲜血抽离,星弦垂着眼眸,渡也连忙捂住伤痕累累的伤口,明知是徒劳,却依旧乐此不疲地安慰道:“痛痛飞飞,星弦,不痛啦,再也不会痛啦。”
这次,星弦不知为何,抬眸看了他一眼。
渡也一愣,“怎么啦?”
星弦垂眸不言语。
兴许是小孩模样的星弦让人更为怜惜,渡也心中怜爱更甚丝毫不在意小星弦的冷淡。
更甚者,直播间近日,渡也的信任逐渐涨到了40%
“咔嚓”这处隔间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外面走进来一人,来人朝着星弦低声道:“驼大人今日不在实验室,你要走今日是唯一的机会。”
星弦反手拧断了束缚住自己的机械臂,无尽的星辰缠绕在机械臂之上,制造出尚且完好的假象。
星弦四肢脱离了机械臂的钳制,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子,抬手扔出一管血液给地上的人。
那人得了好处,欣喜的转身就走。
渡也不知晓这人是在什么时候勾搭上实验室里人的,他看着少年拆了机械臂,而后看他一眼,抬手咬破指尖在玻璃板上写字。
字迹照旧是血色的,星辰之力乖顺的围绕在少年身旁,再无暴动。
上面写,‘跟我走吗’
渡也除了跟着他,别无其他的选择,他不知晓星弦这话是何意,问他,“我不是……一直跟着你吗?”
星弦不再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手递给他。
他的意思很是明确,牵着。
渡也抬手在人手里抓了抓,只捞到一把的空气。
他无奈了,“我怎么牵?”
星弦没有说话,径直朝着实验室外走去,他像是将这个实验室的构造了解得差不多了,横七竖八,不过十分钟便走到了门口。
却在那扇带有指纹的门前停了下来,星弦再次抬手,少年这次手掌向上,等待着那个人牵上来。
渡也看不懂他的做法,急忙催促,“都到门口了,你倒是走啊,在这站着干什么呢!”
星弦不动,只是静静地看向他。
渡也看他那样,知道自己要是不把手放上去,他能在这里站一整天,忍无可忍之下,抬手虚捞了一下那人的手,谁知这一捞,捞到一只遍布伤痕的手掌。
渡也微微惊讶,只见面前星弦定定地看他片刻,将两人交握的手握紧,转身走向门口。
在他们身后,无数的实验室瞬间碎裂,粉梦溢出,星弦的手指抽长,而后握紧了另一人的手。
男人身形拔高,他星眸扫过一眼碎裂的梦境,而后看向直播间的方向。
“弹幕,多谢了。”
【?】
【???】
【啊不是?上将你……??!你他吗?】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