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十分奇怪:“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手腕上的力道更大,掐得我生疼。
陈蔚然重复:“我们一直在一起?”
我皱起眉头,心头那股异样的感觉更甚:“对啊,刚才我们不是刚从家里回来吗?”
“哥,你到底怎么了?”
总不能是人格分裂吧?
过了半分钟,他才松开力道,转而在我的手腕上摩挲:“没事。”
真奇怪。
不过这种奇怪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
终于,陈蔚然把我带到一家炸鸡店。
我十分惊喜:“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随后想到什么,瞪大眼睛:“你又偷看我日记了?”
早上出门前我在日记里写想吃炸鸡。
因为之前几天吃得实在太清淡了。
陈蔚然这次十分坦然地承认了,把我留在原地,他过去点餐。
好家伙,点了满满一桌。
光是汉堡就有七八个,烤翅薯条更是装满几个餐盘。
我目瞪口呆:“几个人吃?”
“两个人。”
陈蔚然把几个汉堡都拆开,在我面前一字排开。
“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以为我的胃是无底洞?”
他撑着下巴看我,又是那种炽热的,沉重的眼神。
“你一个吃一口,尝个味道就行了。”
“这也太奢侈了吧?”
“开心就好。”
我确实开心了。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口吃下去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感觉有很多年没吃过一样。
我一个咬一口,十分满足地眯起眼:“真好吃。”
陈蔚然问:“还有想吃的吗?”
23
我觉得他那句话和医生说的“想吃什么就吃吧”有异曲同工之处。
陈蔚然眉头一皱,突然说:“我们去医院做个体检。”
我笑得不行:“哎,跟你开玩笑呢,我健康得很。”
他一脸不信。
“真的,我每年都去体检。前几天才刚从医院回来。”
“报告拿到了吗?”
“好像还没吧。”我回想了一下,出报告的时间好像就是表白那天。
那天我可没时间去拿。
陈蔚然不由分说拉我去了一趟医院。
一套检查下来,我当然没事。反倒是他,盯着检查结果看了半天,硬是拉着医生挨项询问。
得知一切正常后,他眉头皱得更紧。
“哥,你好像还挺失望?”我开了个玩笑,“要不然我病一个?”
“别瞎说!”他一脸严肃地打断我:“你要一直健康。”
“好,我肯定一直健健康康的。”
24
转眼,我和陈蔚然已经在一起一个月了。
他除了每隔几天就中邪一次外,一切正常。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像一对老夫夫,上辈子肯定相处过很久,不然培养不出这么好的默契。
我说这话的时候,正在写当天的日记。
这日记本不知怎么回事,明明我最近写得频率少了很多,它竟然就快见底了。
“不会是你偷偷给我撕了吧?”
陈蔚然正在给我切芒果,闻言动作一顿,没答。
像是默认了。
我扑过去,扯住他的脸往两旁拉:“好啊你,偷看就算了,你给我撕掉干什么?”
“你不知道那是可以给我实现愿望的吗!”
陈蔚然问我:“你有什么愿望?”
“你要帮我实现吗?”我笑眯眯地看他,在他点头后,毫不客气地写了一张A4纸。
包括但不限于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想看什么。
他沉默地看了很久。
然后指着一行字问:“这也是你的愿望吗?”
那行字是这样写的:“想看陈蔚然穿兔女郎跳热舞。”
我点头。
“这个也是?”
他指向另一行:“想和陈蔚然口口三天三夜。”
我轻咳一声:“这个愿望其实是想祝你身体健康。”
“那这个呢?”
这一行是“想和陈蔚然用后*式,趴*式等等姿势。”
我看过去,心虚地别开眼。
“这几个姿势吧,你都是朝前的。这是我对你的殷切期盼,希望你永远朝前看。”
我说得情真意切,正义凛然。
我觉得他应该是信了。
因为他把纸收好后,凑过来亲我。
然后问:“今天开始吗?一个一个试。”
25
期末周过去,便迎来暑假。
我问陈蔚然暑假怎么过。
他问我想怎么过。
我想了下,说:“回老家吧,好久没回去了。”
我老家在一座小县城,离这边不远。
陈蔚然没有跟我一起,我独自坐车回去。
老家许久没人住,母亲提前回来,将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我的房间在二楼,窗外就是一条小溪。
夏天到了,不少小孩在溪边玩耍。
我站在窗前看了一会,被一个小孩发现。
他朝我挥手,然后双手拢在嘴边,大喊:“你要不要下来玩!”
“好啊!”我学着他喊回去。
小溪水不深,清澈见底,有很多小鱼小虾。
我从小孩手里分到一个塑料瓶,跟他们一起蹲在岸边摸鱼。
一连几天,我都跟在他们身后到处跑。
有时去山上捡蘑菇,有时去地里摘西瓜。太阳晒到头顶时,就坐在小卖铺的风扇底下舔冰棒。
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第五天的时候,陈蔚然来了。
我去车站接他。
“这几天你去哪了?”
我问他。
陈蔚然背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坐在电动车后座上,紧紧抱住我。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眼里带着笑意,嘴唇轻轻蹭在我耳边:“我去找人了。”
“找什么人呀?”
陈蔚然不愿意说。
过了一会,他问我:“你开心吗?”
“开心呀!”
我跟他讲了这几天被小孩哥带飞的事。
透过后视镜,我看到他在笑。
一种放下重担后轻松的笑。
26
陈蔚然的书包里装了很多东西。
有我想要的游戏机,想吃的零食,看上许久但没舍得买的鞋子。
以及一个日记本。
我看着那熟悉的封面,愣了一下:“你在哪买的?”
“月老庙门口。”
“是不是一个胖胖的阿姨?”
他点头。
我问他花了多少钱。
他说两百。
我把本子拆开,指着背后的建议零售价,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那阿姨含泪怒赚197。”
陈蔚然撑头含笑看我。
我把眼泪擦掉,背对着他坐在他怀里:“我买才一百,怎么到你就翻倍了?”
“难道是因为我长得更好看?”
他靠在我肩上,笑着说:“说不定呢。”
我又笑出眼泪,好一会才止住。
“怎么想到买这个了?”
“你那本不是用完了吗?今天正好用新的。”
“你怎么知道我用完了?”我转头掐他的脸,佯装生气:“你是不是又偷看了!”
这次他没有沉默,直接承认了:“对,偷看了。”
“好啊你!我生气了,要吃一中旁边的酸辣粉才能好。”
“一中在哪?”
“就我接你回来时路过的那个学校。”
陈蔚然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拿上车钥匙走了。
等电动车的尾巴在路口消失,我才抱着那一堆东西回到房间。
陈蔚然肯定没有偷看我的日记本。
所以他不知道,那本日记还剩下最后一页纸。
27
陈蔚然心情是真得好,他脸上的笑就没有消失过。
“怎么这么开心?”
我和他一起蹲在厨房门口刷牙,今天一天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他眼睛弯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因为可以和你待在一起。”
“嘴怎么变得这么甜了?”我捧住他的脸,凑过去:“让我试试。”
是薄荷味的。
小县城没什么娱乐项目,好在陈蔚然不挑,所以今天我打算带他走一遍我从小走到大的路线。
第一站是我的幼儿园。
“我那时候喜欢尿床,幼儿园门口每天都晒着我的床单。”
“我觉得丢脸,中午不愿意睡。”
“有个阿姨便陪我睡,等我醒来发现又尿床后,她就跟小朋友们说是她尿的。”
说到这,我忍不住笑起来,跟陈蔚然说:“如果那时候就认识你,我肯定说是你尿的床。”
第二站是小学,和幼儿园挨得很近。
“我小学时一个班才几个人,一个老师教好多班。”
我和陈蔚然趴在教室窗户旁,看到里面一张张崭新的课桌。
“有个老师住在县城,每天早上来的时候都会给我们带吃的。棒棒糖啊,跳跳糖啊,薯片啊。葡萄啊,橘子啊,什么都带过。”
“放学了就和小朋友上山下河,去别人家打枣子摘桃子。”
“你应该没干过这种事吧?如果你那时候来,我肯定带你去我二伯家的西瓜地里偷西瓜。”
第三站是初中,在县城里。
初中门口有一条小吃街,暑假没有开学时热闹,但依旧有几家店开门。
我带陈蔚然挨家打招呼。
她们问陈蔚然是谁。
我就晃晃交握的手,告诉她们是我男朋友。
“我初中时的零花钱都花在她们家了。”从那里离开后,我和他慢慢沿着路边走。
“有好几次我们几个学生凑一块都凑不够一顿饭钱,她们也会便宜卖给我们。”
我们开始往回走。
一路上遇到不少熟人。
我跟他们一一介绍陈蔚然。
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我家后面有座山,山顶可以看到日落。
夕阳把天空染红的那一刻,这一天便接近尾声。
我看向陈蔚然,他也正侧头看我。
夕阳打在他的身上,晕染出一份独特的温柔。
他脸上还有未散去的笑。
“我们家从太爷爷那一辈开始住在这里。”
“他们去世后,都埋在这座山上。”
“我爸爸也在。”
陈蔚然脸上的笑渐渐淡下去。
“我爸爸是在我五岁的时候去世,是因为胰腺癌,查出来后的第二个月就走了。”
陈蔚然察觉到了什么,笑容彻底消失。
他张口想说话,被我打断:“胰腺癌有遗传的可能,所以我每隔半年就会体检。”
“但它藏得太深,被查出来时,已经到了晚期。”
陈蔚然抓住我的手:“林清。”
“我们当时跑了很多家医院,都没用。明明没查出来之前我感觉自己一切都好,查出来以后身体却瞬间衰败。”
“林清,别说了。都过去了。”
“是呀,都过去了。”我反握住他的手,笑着对他说:“所以你也要过去,别被困在这里。”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脸上的血色全部褪去,眼睛中压抑着痛苦。
我故作轻松地说:“这里可是我的日记,我当然会知道呀。”
“我今天带你去那些地方,是想告诉你,我从小到大,一直过得很开心。”
“读书时遇到好老师,贪玩时遇到好朋友,就连第一次喜欢上别人,就遇到了你。”
“我只是提前离开了而已。”
陈蔚然哑声说:“我可以陪你。”
“你陪我,那你的父母呢?谁去陪?”
我抱住他,安抚性地在他后背上轻拍:“哥,你当初说要实现我的愿望的。我说希望你永远健康,永远朝前走,你忘了吗?”
“林清,我……”
“哥,回去吧。”
“日子还长着呢。”
我仰头和陈蔚然接吻,把他所有的话都堵住。
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天空中。
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
这段因为命运眷顾而来的时光,就此画下句号。
会有番外,感谢各位阅读,鞠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在一起啦!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