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回到家后就一直想着严易潇。
第一次遇见也是他看到人觉着心动才上前去搭话的。
他的心里有一个模糊的声音一直在指引他接近严易潇,他对严易潇有一种莫名的占有欲。
他甚至不能理解这种所谓的【占有欲】到底来源于哪里,路景接近时严易潇时他不会觉得难受,他只是想要跟着严易潇,想看到严易潇而已。
“阿然,下来吃饭了。”门外有人叫。
秦然坐在梳妆台前,盯着自己的样貌神游,门外人再叫了一声他才应下。
“阿姨,我还不饿,你们吃吧。”
门外的声音沉默一瞬又说:“徐宇也在,他说……”
“让他走。”秦然回绝,“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喜欢他,我不是同性恋。”
“知道了,阿然,要是饿了和阿姨说一声,阿姨给你煮点东西吃,别饿着自己了。”门外人下楼了。
是啊,不是同性恋,那对严易潇的感情属于什么呢?真的只是【朋友】而已吗?
已经临近跨年,秦然看着落地窗外远方的黑夜彩色烟花一颗接一颗往寂静夜空炸开,倒影在玻璃后他的眼底。
他的心里很迷茫,在一个人时迷茫,遇到路景后有了方向,还是觉着迷茫,现在认识了严易潇,心里的迷茫快要成为一个紧紧牢固住他心脏的枷锁。
从他记事起,就对所有人都只有标签化的记忆,阿姨是【老佣人,勤劳能干,和蔼可亲】,徐宇是【少爷,纨绔子弟,好高骛远】,路景是【总裁,高冷少言,心狠手辣】。
他则是【少爷,待人亲和,耐心温柔】。
这些该死的“标签”到底是什么,严易潇为什么没有这些所谓的“标签”?没有了“标签”他有点看不懂严易潇了……
秦然双手捂着脸,低声抽泣着。
妈妈,我想你了……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可是,妈妈,我怎么忘记你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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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八点是一天里最冷的时候,严易潇把自己裹成一个球坐在沙发上工作,收拾好该做的东西时打了一个喷嚏。
“桌上有保温杯,有热水。”办公桌前的路景说。
“不喝,我就是鼻子痒打个喷嚏而已。”严易潇缩着身子,看茶几离自己那么远,不想伸手拿东西,他看向路景三百六十度旋转办公椅和标准高度的桌子。
“路景,你真的不考虑给我准备一个办公桌坐坐吗?太无情了吧?”严易潇搓搓鼻子。
“给了你就会坐?”路景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你不是喜欢窝在沙发上?”
“……”这么说好像是没有错,严易潇“哼”的一声,神情恹恹地,没好意思接话了。
他背对着路景玩起手机来。
没过一会,严易潇就找到话茬了,他抓着手机从被子球里伸出一只手来冲路景喊:“路景,今晚是跨年夜哎!”
路景抬眼看看严易潇说:“嗯,给你下午放假回家。”
严易潇将瞬凉的手缩回被子里,想到两夫妻恩恩爱爱他就像个意外,回道:“不要,妈妈肯定要和爸爸跨年的。”
“我回去吃狗粮不成……”他小声说。
安静了一下,严易潇兴致又来了,他笑着看向他:“路大总裁,今晚有约吗?”
路景听到这话,眉梢微动,抬起头来和严易潇对视上,视线略带疑惑。
“咳咳。”严易潇扭着屁股一下一下地将身子挪向路景那边,有点滑稽,但还是一本正经地坐正了身,“路景,你要和我约会吗?”
路景看着严易潇良久,没有说话。
严易潇看着路景觉得肯定是被自己撩到了,他难掩笑意:“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今晚严总请你吃饭!”
路景敛眸,微笑应:“好。”
跨年夜的街上很多人,都是成双入对的年轻夫妇带着娃娃买玩具灯笼。
路途有些远,两人吃了饭后严易潇执意不坐车,非要拉着路景来个饭后散步。
饭店不远处有一个公园,里面大多都是一些年过花甲的老年人在长椅上讲着今年里发生过的八卦。
严易潇还是乞丐的时候,可喜欢来听这些老人讲八卦和新闻了,相当于免费的“手机”极速版,为他平淡无趣的生活平添乐趣。
现在他不是乞丐了,但每每跨年还是会喜欢来听人们的谈话,他认为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刻。
“路景,你有来过公园吗?”严易潇拉着路景接近被很多人围着坐的长椅,没等路景回答他又说,“你肯定没来过,我可是公园常客,带你听点好玩的。”
路景没有做出反应,任由着严易潇拉着他跑到长椅后面做偷听别人讲家里八卦的事。
有点小悸动,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偷听,还是因为是严易潇带着他约会,这是他第一次“偷听”,也是他第一次约会,他不太懂什么是约会,两个人待在一起就是约会了吧。
路景就静静看着严易潇。
明明那些老爷爷老奶奶说话很大声,严易潇还是做足了动作,微微弯下腰,竖起耳朵听,像只竖耳朵的兔子。
人时不时还忍不住大笑起来,偶尔插进去两三句自己的事情。
路景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严易潇和他说的话上,没怎么去注意听别人的话。
“奶,我和你说,我爸他第一次去草莓园里给我妈妈摘草莓结果还要我妈妈去‘赎’他,他把人家草莓园给掀了哈哈哈哈……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泥,臭臭的。”
“我妈妈?我妈妈很爱我的,我就从来都不会叛逆,我可乖可听话了,奶,您孙子要是叛逆我教您个方法治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很多店铺的灯都关了。
路景看着将近凌晨的时间,拉了拉孜孜不倦一直讲的严易潇:“还不回家?已经很晚了。”
严易潇直起身,眨巴了眼睛几下。
“啊……对啊,讲上头了。”他匆忙扫一眼时间,拉着路景对老人们道了别。
路景正要打电话让人把车开过来,就发觉严易潇把他往公园里带。
“门口在那边。”路景指着背后说。
“哎呀,什么门口啊,我又不是要回去。”严易潇看到不远处波光粼粼的大湖泊,指着说,“咱们去那里,给你看好看的,你肯定没看过,美死你。”
路景跟着严易潇走,到了地方严易潇发现湖泊被围起来了,他左看右看,拉着路景趁没人看见悄悄从一个围栏的缺口钻进去。
两人坐在了湖边。
路景没有找到有什么严易潇说让他看的东西,问:“看什么?”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你先把眼睛闭上。”
路景持怀疑态度,一直盯着严易潇看,对方不爽地瞪着他,直接上手捂住他的眼睛,眼前变得漆黑。
严易潇的手有些冷,路景抬手覆盖在人手上。
“路景,有人陪你跨过年吗?”黑暗中,严易潇问。
路景想了想,摇头。
失去视觉后各个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周围风吹沙沙的声音伴随着湖水声,严易潇凑过来后,衣服沙沙摩擦的声音。
“嘿嘿,那我是第一个。”
路景甚至听到了严易潇的呼气声,好似打在了他心头,酥酥麻麻的。
“路景,跨年快乐。”严易潇在他脸前说,声音穿过了路景的耳畔。
眼前的手被人挪开。
耳边炸开烟花声音的同时,眼睛最先捕捉到的是打在严易潇身上的光亮。
严易潇整个人被黑夜和烟火笼罩,和周围的一切画面割裂隔绝,好似是上天给他的幻想人物,就这样欢笑着喊他“路景”的名字。
“路景,好看吗?”
“路景,我可是花了很多钱的,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理你了。”
“路景,开心吧,幸福吧,是不是爱死我了?”
“路景,你说话呀?被我感动得哑巴了?……”
眼前人的声音和烟花一样吵闹不停,可是怎么听都不觉得烦。
烟花路景一眼都没看。
喧嚣落在严易潇眼底,炸开了对方眼底更绚烂的自己。
在第一轮烟花停下,路景二话不说地搂住了严易潇。
严易潇的怀抱有一种魔力,快要将他吸入一个无底洞。
很暖很暖,很像……
很像在很小的时候,有一个人拥抱住萧瑟冷风中的小路景,对他说:“我暖暖的,抱住你你也会变得暖暖的。”
路景的脑海里多出了些什么模糊的东西,但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想严易潇。
不知是冷到了还是什么,路景带着一点鼻音沉声说:“谢谢你,严易潇。”
他听到严易潇在他耳边伴着风声叨叨地说着:“一个跨年而已,给你感动的,好啦好啦,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以后我多给你跨年好了,松开松开,我可是花钱了的,一眼都不能错过的!……”
烟花声再起,这次落在了路景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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