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婳显然没那么好糊弄，浅笑着问她，“事实真是如此吗？我看未必，以我的经验，她对你可是很感兴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再怎么说，也是豪门配豪门，般配的很。”

寿青愣了一下，随后皱眉道，“怎么可能？”她摇了摇头，带着几分嘲弄，“我不会讨好任何人，也不会迎合谁，怀宜是什么身份都好，都与我无关。”

姜婳忍不住笑道，“哎呀，你真是不解风情的老古董，表面温柔似水，骨子里倔得很，不过……”

姜婳目光一收，戏谑的说，“但你这种性格，说不定可以吸引别人。”

“你可以走了。”

寿青被她烦的不行，下了逐客令。

姜婳摸.摸鼻子，尴尬的笑了笑，知道自己不受待见，朝她挥挥手说，“好了好了，不烦你了，我走了。”

寿青摆摆手，低头继续修改设计图，姜婳便走了出去。

寿青忙完回家，推开门的时候，察觉到有些陌生。

她四处看了看，原本多余的空间多了不少家具，木质的茶几、雕花屏风，还有一张人工座椅摆在她的工作台旁边。

这些变化令她眉头轻蹙，手指不由得攥紧了。

她抬脚走近，扫了扫这些家具一眼，眉心皱成了一团。

不等她多想，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只好去开门，门一打开，搬运工人搬进来不少家具，搬着东西便进来了，差点撞到她身上。

寿青身形一闪，灵巧的避开，她站在角落，心情烦躁，试图保持冷静，冷声开口，“家具是谁买的？”

搬运工人气喘吁吁，听到问话，有几个工人回过头盯着寿青，说道，“不知道，我们只是负责送货，别的不管。”

等家具搬完，工人也陆续离开了，寿青松了一口气，她走向沙发，那里曾经放着她小时候奶奶为她做的一件汉服，已经很久了。

那是奶奶送她的礼物，她很珍惜。

可是，沙发上的汉服却不见了，她瞳孔收缩，指尖轻轻抚过沙发，心里闪过不安。

她环顾四周，什么也没找到。

这件汉服是奶奶亲手做的，意义不一样。上面绣着精致的纹样，每一针一线都倾注了奶奶的心血。

寿青觉得，这不仅是一件衣服，而是一段回忆，就像奶奶还待在她身边一样。

她翻开相册，一个小女孩穿着汉服，笑的很开心，看到这张照片，寿青突然有了灵感，一个崭新的设计在脑中浮现。

可是，这件珍贵的汉服躺在角落里，上面还沾上了泥土，寿青的眼睛顿时红了，朝汉服走过去，慢慢蹲下身。

汉服原本鲜艳的颜色暗淡了许多，糟糕的是，衣襟处出现了一道裂痕。

寿青小心翼翼的捧着汉服，眼泪控制不住的掉落下来，滴在汉服上，她手指紧紧的攥着，喉咙像是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汉服上的裂痕尤为刺目。

脑海中浮现一幅画面，那是慈祥的奶奶，戴着老花镜，一边缝着汉服，一边看着玩闹的寿青，嘴角染上一丝笑容。

“为什么？为什么会毁了？”

寿青喃喃自语，咬了咬唇，眼眶泛红。

怀宜下班后，没找到寿青，知道她回家了，又着急的赶回来，她刚推开房门，便看见寿青蹲在一旁，捧着汉服掉眼泪。

怀宜心疼的不行，赶紧走过去，看清楚她手里的汉服是奶奶送给她的，她瞪大眼睛，暗想：坏了！

怀宜试探着开口，“寿青，对不起，我忘记叮嘱他们小心一点，没想到……”

寿青缓缓抬头，眼中含泪，忍着没掉下来，她盯着怀宜，目光变得愤怒，还有些失望，“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就买这么多家具？”

她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你知道这件衣服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

怀宜张了张嘴，不知怎么解释，她本以为买点家具可以哄她开心，没想到适得其反。

沉默半响，寿青终于开口，“把这些家具都退了吧，看着碍眼。”

怀宜愣了愣，心脏揪了一下，这件事虽然是她不对，可是这些家具是她花钱买的，怎么能说退便退？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将声音放轻，“我知道我是好心办坏事了，可是这些家具是我买来送给你的，我选了很久，能不能……不要退……”

说完，怀宜抬眸悄悄打量着她，希望从她嘴里听到想听的话。

寿青抬头看着她，眼神没有温度，“不需要。”她又直视怀宜，说道，“而且，你不用浪费钱来讨好我！”

“浪费？”

从她嘴里听到这两个字，怀宜讽刺的一笑，胸口忽然揪着，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她缓了缓神，想到为了买这些家具她足足花了两天时间跑遍了好几个大商场，经过比对才选择了最好的送给她，现在她听到的却是“浪费”两个字，真是可笑啊！

可她却笑不出来，她努力稳定情绪，紧咬下.唇，试图掩饰情绪，可眼眶还是不争气的红了。

“你如果不喜欢，那就退吧！”

怀宜嘴角扯出一个笑容，转过身，眼泪不争气的掉了出来，她抬手悄悄擦去眼泪，说真的，很想问她一句：难道我送的东西，你就这么不喜欢吗？

最后，她什么也没说。

空气中陷入沉默，只有墙上的钟发出滴答声，敲在两人的心房上。

怀宜深吸一口气，嘴上依旧不饶人，“既然打算退了，以后你若是腰疼了，千万别喊疼。”

寿青蹙眉，什么也没说，径直进了工作间。直到房门关上，怀宜才收回视线，她盯着这些家具，有些头疼起来。

工作间内，寿青坐在桌前，眉头紧锁地盯着电脑屏幕。

冷白色的灯光洒在桌面上，照得面前的咖啡杯透着光泽。

怀宜刚才委屈的表情在她脑海浮现，她咬了咬唇，心情既烦躁又不安。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寿青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是“妈妈”两个字，这才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声音放轻，“妈，怎么了？”

电话里母亲温柔的声音说道，“青青，最近怎么样？工作很忙吗？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放心。”寿青轻轻应着，听到母亲叹了口气，“其实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跟你谈谈怀宜的事情。”

怀宜？

寿青的手一顿，握着手机用了几分力。母亲继续说，“上次我感冒发烧，就是怀宜陪我去的医院。你知不知道你爸加班没回来，我又觉得难受，她马上赶过来陪我挂急诊，还一直守着我到凌晨。”

寿青怔住了，耳边响起母亲絮絮叨叨的声音。原来，她埋头工作时，怀宜默默承担了这些。

母亲说道，“这孩子特别体贴，不仅帮我挂号、拿药，连水都是亲自端到床边，我就问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么晚了还陪我上医院，她说……”

母亲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欣慰，“她说你对她很重要，重要到可以照顾你的家人。”

寿青听完眼眶湿润了，她垂下眼睑，视线落在键盘上，指尖轻轻摩挲着金属边框。

母亲提到另一件事，原来几天前，怀宜来找过她，想给寿青买个人工座椅。

那天怀宜提了几袋子水果上门，一走进去，便看见她在织毛衣，赶紧打招呼，“阿姨，我来看看您。”

寿青母亲接过水果放在一边，笑着说，“来就来吧，带什么东西，太客气了，快坐。”

怀宜坐下，寒暄了几句，装做不经意提起寿青，“阿姨，青青最近特别忙，我看她天天熬夜，脸色都不太好。”

寿青母亲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毛线，“可不是嘛！这丫头就是拼，我劝她多休息，她总说再熬几天就轻松了，可哪有真的轻松的时候？前几天我还发现她偷偷贴膏药，问她怎么了，她只说可能坐久了，腰有点疼……”

听到这里，怀宜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果然，寿青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她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说道：“阿姨，其实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合不合适……我想给她买个新的人工座椅，听说这种椅子可以减轻腰部负担，还能促进血液循环，对她这样的工作强度应该挺有用的。但我怕她不接受，所以想请您帮帮忙，看能不能找个机会慢慢引导她。”

寿青母亲闻言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赞许的笑容，“怀宜，你真是用心良苦，这事儿交给我吧，我一定想办法帮你说服她。不过你也别太着急，这孩子倔得很，得慢慢来才行。”

怀宜点点头，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是，寿青母亲因为忙着旅游，忘了这回事，现在想起来，干脆告诉了她。

挂断电话，寿青知道错怪了怀宜，有些不好意思，她走出房间，恰好碰到怀宜正独自呆坐在客厅中，见她走出来，目光与她撞上，没有说话。

寿青自知理亏，硬着头皮走到她面前，低声道，“要不要……一起吃个宵夜？”

怀宜脸上露出喜色，刚才阴郁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嘴上却依然很硬，“这么晚了，谁稀罕和你吃宵夜，麻烦死了！”

“那就别吃了，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只是想问问你。”

寿青转身便走，手臂突然被她一拽，差点没站稳，怀宜有些气闷，声音带着埋怨，“谁说我不去了，你也太没耐心了，也不知道哄哄我。”

寿青愣住，有些不是滋味。

怀宜见她不说话，心有些发慌，怕她生气又不带自己出去，只好低声催促道，“可以走了吗？”

寿青回过神来，朝她点头，“可以。”

怀宜很高兴，跟在她身后出了门，寿青能约她吃夜宵，她还是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