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刚睡醒的时候脑子总是不那么清晰,因此当符灿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房间一个男人正低头整理袖口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只是望着。
像是反应不过来,但他知道那个人是郁薄衍。
郁薄衍:“公司有个会议需要我参加,今天自己去学校。”
符灿听到了,但没有开口。郁薄衍也只是告知一声,说完便往外走去,到门口的时候他转身看了过来,“生日想要什么?”
生日?
“要蛋糕吗?”
蛋糕……符灿印象中他每个生日都有蛋糕,因此他开了口,声音有些含混不清:“……要。”
“嗯。”郁薄衍应了,开门走出去,门关上发出一声轻响,不重的声音却让符灿彻底醒了。
郁薄衍怎么还在?
他还给他说什么,买蛋糕?
符灿酷着一张脸,神情越绷越紧,有这个必要?
他躺在床上没有立即起来,视线还落在郁薄衍刚刚站立的位置,这是他第一次有了自己真的和郁薄衍同睡一屋的实感。毕竟在此之前从睡着到醒来,他们面都没碰上过,除了开始那点不自在,真谈不上有多少实感。
今天上午第三节才有课,符灿出房间的时候郁薄衍已经准备出门了。
郁薄衍:“厨房有早餐,自己去拿。”
符灿:“哦。”
把热好的牛奶喝干净,他有些重地把杯子放在桌上,真的有这个必要?起床的时候他说什么,不送他去学校?他也就送了四次,说的好像这事他天天干一样,买蛋糕,叮嘱他吃早餐,亲自做的早餐,他爸都没管过他这么多,他一个假男朋友有必要?
符灿有些忿忿,最后咬着牙承认有必要,郁薄衍的手段可真行。上礼拜他问他,他们站在一起像是正在交往的样子吗?
当然不像,何止不像,郁薄衍不喜欢他,他看不惯郁薄衍,他们俩站在一起谁觉得他们在交往那肯定是眼瞎。
前不久他才信誓旦旦想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熟不起来,睡在同一张床也不会熟起来,事实打了他的脸。虽然他依旧下意识和郁薄衍较劲,想反抗他,但他就是和郁薄衍熟了一些。
符灿插着鲜虾放进嘴里,咬合的力度有点狠。
下午上完课回来,符灿一进门就听到了从厨房传来的响动,他走过去一看,郁薄衍在切菜?
“你在做什么?”符灿拧着眉像是面对什么不解之谜。
郁薄衍:“切菜?”
符灿大声:“为什么切菜?”
郁薄衍:“因为要做饭?”
这种每句话都跟着他用反问的语气简直让符灿心头起火,他被气得转身就想走,转到一半又回过头来,“亲自做饭?因为我生日?能不能差不多就行了!我们有熟到这地步吗?”
郁薄衍把刀放在案板上,擦了擦手,带着压迫感的冰冷视线扫过来,“符灿,你在发什么脾气?”
符灿撇开脸,嘴唇紧紧抿着,一个字也不答。
他怎么知道他在发什么脾气?郁薄衍这种行为让他感到烦躁,这种躁意从尾椎爬上来,热意涌到他的眼睛,很不好受。
郁薄衍继续说:“做菜而已,我偶尔也会做,不用想太多。”
符灿瞪着他反驳:“我什么都没想!”
郁薄衍沉默地望着他,符灿梗着脖子和他对着看,郁薄衍沉默地点头,“我们的交往是各取所需,我说过我不会让自己亏本,所以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不用多想。”
符灿:“说了我没想!”
郁薄衍再度点头,切他的菜去了。
符灿蜷着的手指握紧又松开,反复几次他有些别扭地问道:“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
不用就不用,他又不喜欢做。符灿回了房间坐在窗边的高脚椅上,桌上的鸢尾已经换了新的,蓝紫色,开得很漂亮。
符灿狠狠盯着花瓣,酷着脸,他在懊恼,越懊恼脸色越酷,像是一种掩饰。
给他买蛋糕做个饭而已,他刚刚反应确实过了。
他真有病。
符灿情绪冷静下来后,开了笔记本查看燃微负责人给他发过来的资料,其中有几个人值得注意。
还有辛成集团那边,郑助理依旧在帮他调查,辛永康背后的人是谁还不清楚,只是他似乎正在和境外的某些人秘密接触。
房间里很安静,但他投入得很快,当他足够专注的时候,这种安静并不能影响到他。
“咔嚓。”门被打开的轻微声响起,符灿没有注意到,进来的人也没有立即出声,而是站在那里静静看了一会儿才平静开口道:“过来吃饭了。”
符灿呼吸微微一窒,站起来,“哦。”
他走过去,郁薄衍也没有走开,站在门边,一手握着门把手,就那么看着他走过来。
符灿一脸冷酷,微垂着眼避开他的视线。他都快走到面前了,郁薄衍还是没有动,符灿脚步放慢了些,随后又加快了步子擦着他的衣角走了出去。
郁薄衍望了眼细微摆动的袖口,退出去,关上了门。
郁薄衍应该更擅长西式菜品,桌上摆着的是法式牛排、香煎三文鱼、龙虾、香酥鳕鱼、奶油蘑菇汤和海鲜沙拉,这些菜在别墅的厨师也做给他吃过,都是符灿比较喜欢的。
还没尝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但单从摆盘到颜色和香味都能证明郁薄衍手艺很不错。
当初觉得他会做早餐,他会做面,就以为他俩水平差不多的时候,是他太自以为是了。
“喝酒吗?”
符灿坐在位置上有点愣愣地点头。
郁薄衍走过来站在他身边,男人身量极高,微倾身过来倒酒时几乎将他全部笼罩。比起酒香和菜香,郁薄衍身上那股冷冽的、如冰似雪的气息似乎存在感更强。
郁薄衍坐回去,跟他举杯,“19岁生日快乐。”
符灿嘴唇动了动,跟他碰了下,喝了一口,声音很低地说了句:“谢谢。”
酒只倒了半杯,符灿吃得很认真,偶尔喝上一口酒,喝完郁薄衍就不让他喝了。
吃饱后郁薄衍将东西收拾了下,符灿沉默着帮他的忙,郁薄衍从冰箱里拿出蛋糕摆在桌上,也算得上是饭后甜点了。
“要插蜡烛吗?”
“不要。”
“嗯。”
郁薄衍切了两小块蛋糕,一份放在符灿面前,一份给自己。
郁薄衍:“吃吧。”
符灿低头开始吃,吃完了才发现郁薄衍一口没动,甚至眼神基本不会落在蛋糕上,偶尔瞥过去一眼还带着嫌恶。
符灿:“……”
郁薄衍:“饱了?”
符灿:“……饱了。”
郁薄衍拿出一个小盒子推了过来,“礼物。”
符灿皱眉盯着,“不用了。”
即便郁薄衍说过无论他做什么他都不用多想,但这依旧让他感到怪异。
郁薄衍:“只是小东西,过生日收礼物,正常的礼仪而已。”
被郁薄衍盯着,符灿还是把盒子拿了过来,他总觉得他不干就是在认怂,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钻石袖扣。
小东西的确是小东西,价格数字却不可能小。
符灿收下了,他一般用不上,也没打算用,反正这里是郁薄衍的家,就当是给他放着。
生日第二天符灿是和郁薄衍一起去的学校,分开的时候符灿忍不住问他:“你这两天越起越晚了。”
很任性的话,毕竟对方睡得就比他晚,起晚一点很正常。
郁薄衍:“有影响?”
符灿板着脸直接就走,“没有,随便你,爱睡就睡。”
他在宿舍的床铺没有收,中午偶尔会回到宿舍休息,今天也是一样,但一进宿舍,三人就用一种探究/八卦的眼神看他。
符灿:“怎么了?”
老二:“老三,你和郁学长什么关系?我看到你和他从车上下来。”
郁学长……郁薄衍的确在A大读的本科,似乎也是金融系,本科之后才去了国外。
符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指紧了下,“没什么关系,不熟。”
老二:“不熟?”
符灿:“不太熟。”
老二:“好吧,话说老三,你搬去哪住了,什么时候请我们过去搓一顿?”
“不行。”他答得太快太急,不止老二,老大和郭乐生都讶异看着他,又连忙补了句,“不方便,我跟别人合住,我可以请你们出去吃。”
郭乐生最捧场,“好啊灿哥,一起出去吃,下下次就由我请。”
老大:“行啊,那下下下次我来。”
郁薄衍在宿舍里只是被短暂提到了一下,原本以为就这样了,没想到过了一天论坛有人发了符灿黑贴。
#某落魄少爷难忍破产后生活攀上高枝,讲真,这就是你们拜舔的校草?#
#卧槽,某符姓校草被老男人包养,实锤!有照片!#
#一个卖屁股赚钱的,符灿,你拽什么拽,好意思待A大?#(此贴已被删除)
几篇贴子在差不多的时间发出来,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这是有备而来,专门冲着符灿的。
说是有实锤和照片,其实只是几张豪车以及符灿从上面下来的照片,所谓老男人没有丝毫踪影。
符灿的身世被挖出来,父母双亡的破产少爷,曾经住过肮脏老旧的出租屋哪来的钱开豪车?说完车又说上了他身上穿的东西,每一件的价格都被扒出来,最后得出结论都是钱财来路不正——被包养。
不说里面内容多可信,但总有看不惯符灿的,有了机会便踩上两脚,加上一些人云亦云的人,跟贴的内容还真不好看。
郭乐生知道这事的时候贴子已经有一定热度了,黑框厚重镜片下的眼睛严肃锐利,双手啪啪啪在键盘上打得飞快。贴子已经被举报过了,但是删得太慢,郭乐生打算直接黑掉。
在黑掉之前,还需要找出网络背后的人。
论坛账号都是用学号注册,但毕业不注销,也有借用或盗取别人账号的可能性,不过只要找到账号背后的人总能再查出到底是不是本人干的。
一行行代码在屏幕上运行得很快,郭乐生心里基本都有了数,就在他要动手把贴子黑掉时,一条新的贴子出现在首页,与此同时,那些造谣的贴子被删除了。
发贴的是郁氏集团首席律师,郭乐生从中提取出几个重点,贴子有侵犯**和名誉等行为,管理员已经删除,如果再有类似的抹黑造谣等对符灿先生造成影响的行为,他们将不介意采取法律手段。
条理很清楚,也很有震慑力,但为什么是郁氏的律师出面?
底下有人猜测符灿和郁家的关系,有人猜他和郁薄衍有交情,有人po出一张照片,路灯下,冰冷俊美的高大男人和漫画般的美少年站在车边,少年微垂着头看着鞋尖,男人看着少年,眼神专注,仿佛只能容下他一人。
照片里的人正是郁薄衍和符灿。
这照片一出下面全是:
【我懂了。】
【卧槽!】
【我也懂了。】
【真的假的,结冰的高岭之花也有人能搞定?】
“不太熟?”
符灿到宿舍的时候就被三人异口同声问了这么一句。
一时间他表情都都不知道怎么摆,干脆冷酷道:“反正就那样。”
“老三别啊,说清楚,你和郁学长是不是在交往?”
“兄弟,你就满足兄弟这点好奇心吧,那可是郁学长啊,我发誓我绝对不说出去!”
“兄弟,我的好兄弟!”
符灿烦了,又不能说他没有和郁薄衍交往,只能折个中,“就那样,差不多,滚,别烦我。”
再多就怎么都不说了,压根没什么好说的。
郭乐生知道有郁氏的人插手,背后主导这件事的人应该藏不住,但他还是把自己查到的名单发给了符灿。
“你查到的?”
“是啊,灿哥,我没别的本事,就是擅长摆弄网络。”
“谢了。”
“不客气的,灿哥,你也帮过我。”
其实这次的事解决得很快,符灿去看的时候那些贴子已经没了,浮在首页的全是对他和郁薄衍的讨论。
帅哥只和帅哥内部消化、太搭了吧、成熟冰山VS拽王校草我磕,这些词全是标题上看到的,符灿一个都不想点进去看,搭?瞎了吧。
当然也有质疑的,符灿真想给这类贴子点个赞。
郁薄衍让人解决了论坛的事,但没有跟他有任何提及,意思很明显,背后主导的人是谁,查出来怎么处理都由他自己决定。
符灿让人查了,包括几次与他偶遇想坐他身边的那个男生,以及被老二几次提到要带他投资的学长,最后表明这些人直接间接和辛嘉渺脱不了干系。
他给老二发了消息过去,提醒他那个学长的问题,老二回得很快:【没投,没来往了,上次你说怎么总是找你,让我谨慎,我想想不太对,干脆不来往了。】
辛嘉渺想搞他,解元畅说得对,他不会停手,想用什么方法对付他,从这几个人中也能猜个大概,钱、色、名誉,但符灿没那么蠢。
不蠢归不蠢,这几件事对符灿都没有造成实际伤害,但不妨碍他觉得这些事就像苍蝇一样烦。
他再次把查到的证据发给了辛永康,辛永康不倒,他表现得再有诚意都是虚的,但辛嘉渺总是蠢得留下证据,这些东西发到网上对辛成集团有影响但也只能算得上小大小闹,因此还是发给辛永康是最合适的。
他会愿意准备一份道歉礼物来为辛成解决这点小麻烦,也会被气得教训一顿辛嘉渺。
如符灿所想,辛永康看到那些东西脸就黑得厉害,一是因为他的好儿子,二是因为符灿,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不知道的时候符灿居然和郁薄衍扯上了干系。
辛永康看向那条让他拿下燃微的消息,心想,得加快脚步了。
解元畅:【小灿,见一面?】
符灿盯着这行消息,上次他挂了解元畅的电话后,两人就没有联系过,这次又找过来不知道是为了辛嘉渺,还是又要给他说那些恶心人的话。
符灿没回,解元畅又发了过来:【认识姚彭越吗?辛嘉渺一直跟他走得很近。】
【他对你很有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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