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杉也不知道说什么,他跟以前一样去厨房刷了碗,然后看秦令川没动,想抱他一下但也没太敢,拿了张纸擦了擦手:“自己好好的。”他换完鞋回头看了一眼秦令川,看秦令川没动也没往这边看,他想,秦令川向来这么说一不二,是不是戒过毒啊?可是他不行,感情又不是水龙头说关就关,何况他做错什么了?就因为他姓黄吗?
秦令川听见门响,是黄杉走了,他坐在这儿只能看见黄杉关门的背影,他刚刚不敢动,他知道但凡自己态度软一点,黄杉肯定不同意,所以他只能装自己真的铁石心肠,可他也是会疼的。
秦令川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多少有点落差,怎么就突然到这一步了呢?好像谁都没做错,但是好像真的没办法了。他攥了攥左手,缓解了一下突然发麻的左臂,他感觉胸口好像顶着一口气,不是很舒服、那口气不上不下的,秦令川转向门口,手肘撑在腿上,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他妈的,自己究竟做错什么了?
秦令川站起来的时候晃了一下,眼前黑了一下,他扶了下桌子,看着桌子上属于黄杉的杯子就在自己的杯子旁边,突然胃里一阵翻滚,很想吐,他顺了顺气儿,拿了张纸把俩个人的杯子盖上,眼不见估计就不想了,他想。
秦令川现在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索性就去躺着,被黄杉督促吃药,胃是不疼了,现在是头一扎一扎地疼,连带着胸口闷闷的,都在秦令川能忍受的范围,他懒得吃药,怕再把胃勾起来,不算太疼但是很磨人,秦令川躺在床上心想,活该,非得去招惹黄杉干什么。黄劲松不是后悔把他儿子送到自己派出所了吗?他也后悔了,有些人不能见,见了就是这辈子的劫难。
李凯旋根本没想两个人会分手,为了保护秦令川,上面让他带薪休假了两周,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特勤了,会给他再找个养老的地方待着,他想,两人聚少离多的问题被解决了,估计正小别胜新婚了。他根本没想秦令川不在乎自己的死活,那天那么冷静,倒是格外在乎黄杉的安危,前两天在队里看见秦令川他还没觉得什么,第四天的时候,李凯旋坐在秦令川对面,正好看见秦令川手机停在和黄杉聊天的界面上,李凯旋道:“你现在又属于休假状态,跟黄杉吃个午饭没人敢说什么。”
秦令川抬头看了他一眼,关了手机,神情有点倦怠,李凯旋心想,这是怎么了,他没继续说下去,秦令川在李凯旋坐下道:“分了。”
李凯旋:“不是?怎么?”你们……”
“怕他出事,也怕影响他晋升。”
“就黄小公子那劲儿,他能同意了?”李凯旋愣了一下,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这玩意就跟开盲盒似的,谁也不知道那张照片有没有影响,没有影响皆大欢喜,有影响的话秦令川是不可能把黄杉置于险地的。
秦令川没说话,平日里秦令川话也不算多,现在更沉默,李凯旋觉得自己还是别问的好。秦令川快吃完的时候突然说:“我可能不调走了。”
李凯旋道:“欢迎回来,当然欢迎。”不过他倒是蛮意外,换个人可能就去养老了,不过想想这是秦令川也能理解,秦令川的命不止他一个人的,说白了心太重,所以秦令川肯定不会躺平。
李凯旋本来还想问秦令川最近黄杉在想什么,最近跟不要命了一样值班、加班,他们内部开会的时候他看黄杉在岗率都怀疑黄杉根本就不回家的,但他现在也不敢问,更不敢提半句。有人分手了还躲起来看两人的聊天记录,他再多嘴提黄杉,估计秦令川心里得更难受。
黄杉周五下班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他虽然就几天没见秦令川,但比以前更想念,以前是想就能见到,现在完全靠偶遇。他那天想三五年忍一下就过去了,现在他想,三年还一千多天呢,好漫长的时间,他习惯性地开向秦令川的家,然后进了小区才后知后觉,索性开到一个能看到秦令川家阳台的地方,没想到侦察反侦察现在倒是用上了。他挂了停车挡,关了车灯,抬头看了看阳台,没人,也是,谁大晚上在阳台上站着。
黄杉其实挺鄙夷自己的行为,好似一个穷追不舍的偷窥狂,一点也不潇洒,可他试图用高强度工作麻痹自己,他确实可以心无旁骛地工作,可是一旦停下来,就好像哪里缺了一块。
黄杉坐车里看了会儿阳台,然后划开手机刷了会儿朋友圈,等他要走的时候,发现秦令川在阳台上,他仔细一看,这人大晚上在阳台上抽烟,又好笑又心疼,他就这么看着秦令川抽了四五根,心疼之余又有点生气,自己不知道自己胳膊刚好,大晚上在阳台冻着?他看秦令川往这边看了看,眯了眯眼,心想,应该不会被发现吧。秦令川很有节制,抽完就回去了,没一会儿,黄杉就看秦令川给他发了条微信:看见你了。
黄杉不知道怎么回,秦令川继续说:以后别来了,我会找物业把你车牌号删了的。黄杉心想,真他妈的自投罗网,他就应该换辆车再来。他把手机扔在副驾驶上,反正今天出去就回不来了,那他待满一晚上应该不是很过分,他从后排坐拿了毛毯给自己裹上,看到后排座上和秦令川一对的安眠枕愣了一下,迅速别开眼睛,好像这样就能没看见似的。可感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舍不得是实在的,痛苦难过也是真实的。
这一晚,黄杉不仅没睡好,还落枕了,他抬头看了一眼秦令川的阳台,有点后悔昨天都被发现了就应该大胆拍张照,留个念想,他看了看时间开回家洗了个澡就去局里了。不过李凯旋今天没看见秦令川,还以为怎么了,给秦令川发了微信,秦令川回得倒挺快:一晚上没睡,头疼。李凯旋心想,这失眠有点太严重了吧,殊不知是有人看黄杉在楼下,自己心里翻来覆去,好似热锅上的蚂蚁。表现越坚强的人其实心里越溃不成军,除去虚张声势的外表其实就是一张纸。现在这张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黄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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