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令川吃完,黄杉去洗碗,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秦令川道:“过来。”
黄杉坐在秦令川旁边,秦令川伸手把人揽进怀里,黄杉正好能听见秦令川的心跳声,秦令川顺势拍了拍黄杉的手臂:“听你的下午去医院。”
黄杉没说话,秦令川道:“我刚说的句句实话,确实是第一次特勤结束落下的病根儿,你也知道,张立国的事儿对我冲击太大了。”
黄杉只是问:“所以这几天你不舒服过,而且去过医院是吧?”
秦令川“嗯”了一声,他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他自己当初也没觉得会有今天这一出,所以没必要让黄杉天天提心吊胆,可惜还是没瞒住。
黄杉有点不高兴,语气有点冲:“什么叫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不回来你就继续扛?刚要不是我在,我……”
秦令川道:“你确定要跟一个刚犯完心脏病的人理论吗?”
黄杉一下就没声了,他生气是因为后怕,他不敢想象,如果他没回来会怎么样,刚疼的人都没劲儿开药瓶了,那得多疼啊,他刚听秦令川呼吸乱成那样,脑子空空的,整个人都傻了。
“所以那一次行动,你到底怎么了?”黄杉只是知道秦令川戒毒戒了一段时间,但好在浓度低。
“保密条例学哪儿去了?”
“我说你身体。”
“其实没什么,那段时间情绪不好,所以有点心绞痛,老黄给我调到派出所就是为了我养病。”
“你不仅没养病,还去找了徐法官,给自己找了个胃病,是吧?”
秦令川笑了一声:“那个时候整个人不太对劲嘛,再加上戒那玩意挺伤身体,也挺容易击溃心里防线的,所以挺极端的。”他现在回头看已经轻舟已过万重山了,如今寥寥几句,只有他自己懂那种熬也熬不出头的绝望。他要做的已经完成了,但愧疚与遗憾无法抹平,如今他只能学着和解。
“那时候怎么养好的?”
“没养好,所以都是病根儿。”
黄杉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去徐法官那里其实是想死的,是吧?”
秦令川愣了一下:“谁教你这么想的?”
这对黄杉并不是很难,秦令川找江裕的漏洞都能忍那么多年再一击即中,当初徐法官那件事很不符合秦令川作为警察的信仰与行事方式,就算再极端,秦令川也有足够耐心搜集证据,而且徐法官的孩子在国外留学这么简单的入手点,秦令川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只有一种可能,秦令川已经不想等了,自己达成自己的目的,顺便带一个走。
“你说实话。”
秦令川道:“你想多了。”
黄杉抬起头,看向秦令川:“看着我的眼睛说。”
秦令川应该是局里最会撒谎的人,毕竟这是每个特勤必备的技能,但他不想骗黄杉。他思索了一下黄杉怎么猜出来的,沉默时间很长,长到黄杉自己说:“你别说了,我知道了。”
黄杉话音刚落,秦令川道:“是,我当初就是想死。”
黄杉看向秦令川:“为什么?”
秦令川轻声道:“因为戒掉那玩意太消耗意志了,再加上当初每天夜里都梦见张立国,这之中又发生了很多事儿…包括我知道你母亲的事儿,我去了烈士陵园看那天牺牲的同事们,还有……江裕来看过我,我听见了他的声音。”
“为什么是徐法官,不是江叔……江裕呢?”
“我本来的设计是徐法官把我捅死,我伪造了一份录音栽赃江裕,转天快递送到纪委,至少能启动对他的调查。”
“然后呢?”
秦令川轻描淡写,好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因为太疼了,导致伤口没有那么深。”
“那…那份伪造的录音你取消了?”
秦令川摇了摇头:“被江裕的人拦下了,所以江裕始终知道是我,针对的是我,从来不是因为你。”
“那他就让你到派出所…”
“派出所天高皇帝远的,他哪儿管得着我。”其实还有更肮脏的事情,当初秦令川从ICU出来的那天晚上,人因为失血还没醒,心脏情况也不算好,氧气被人关了,而那天正好徐法官的夫人登门道歉发现的,不然秦令川活不到今天,也让秦令川这几年一直耿耿于怀自己做错了事情。
他做错的不是把徐法官送进去,而是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送进去,同样他觉得错的还有当初死了就算了的想法。人得活着,才有希望。
秦令川四两拨千斤把黄杉心里的结解开了,明晃晃告诉黄杉,别有太大心理负担,一切都是自己的事儿,他和江裕必然会有你死我活的一天,今天心脏犯病也不是什么殚精竭虑导致的。
黄杉知道秦令川落脚点肯定是宽慰自己,但他很难想象那个时候的秦令川也不过是自己现在的年纪。今天能说出来是因为秦令川觉得已经过去了,说说也无妨。但他听来,却只觉得进退维谷,哪怕秦令川状态好点,那刀再深一点,可能自己见不到秦令川了,而江裕还在逍遥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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