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杉去当交警的第四天,中午午休的时候接到通知让他回所里,秦令川给他看了个协查通告,问他:“你想去吗?”
黄杉心想,抓犯人啊,哪个刚入职的警察不想啊?这可是难得的上一线的机会。
秦令川闭眼都知道黄杉想去,他说道:“我跟刑侦推荐了你,无论是片儿警还是交警都让你比任何一个人更熟悉这个辖区。”
黄杉不可思议地看着秦令川,秦令川说:“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是我想告诉你,这些安排是有意义的,我希望你能抓住这个机会,堂堂正正地往上走,不靠黄局、就靠你自己。”
黄杉拿着协查通告和案情说明站起身,在报道之后的第一次跟秦令川敬礼:“是,秦所。”
秦令川摆了摆手:“别来这套了,保证自己的安全,我不想让老黄给我训一顿。”
基本上已经锁定了辖区范围,在布控方面黄杉确实发挥了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作用,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他了解小区、道路,都是他下班挨个跑的结果。面对批评有两种态度,一种是委屈摆烂,一种是知耻而后勇,黄杉是后者。就算别人说他是仗着他父亲是黄局,他也要做到无可指摘。
快抓捕的时候,辖区刑警队的王哥问黄杉:“小黄,我听说你射击成绩很好,你要不要试试?”
黄杉明显忘了秦令川的嘱咐,近在咫尺上一线的机会,谁不想啊?黄杉点点头:“当然。”
他也不知道是被设计了还是秦令川早就料到自己肯定会答应的,当天他看到秦令川就感觉大事不妙,没想到秦令川只是看了看他并没有阻止。而最让他不能理解的是,王哥让他带第三小队,虽然只是守后门的队伍,但是新人带队——就算他成绩再好也是破例了。黄杉把之前记的笔记又拿出来复习了一遍,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王哥看向秦令川,他也没太明白为什么会让黄杉带队守后门,如果嫌疑人反抗或者提前得到消息,那么黄杉是第一个面对罪犯的人,不是第一也不是第二小队。
王哥看着秦令川穿上防弹衣,明白这里的弯弯绕绕很多,能让秦令川再上一线的案件不多,上次还是跨省流窜作案。秦令川带上耳麦,看着王哥:“我跟第三小队,别担心。”
王哥按住秦令川:“他是个新人,你确定吗?”
秦令川点了点头:“充分熟悉地形地貌,在布控中贡献突出,并且有能力带队抓捕,沉着冷静、临危不惧,不是一个很好的新人典型吗?”
王哥有点泄气:“不懂你们那个弯弯绕绕,就算他进了市局,没有什么经验,以后会有更多麻烦的。”
秦令川看向王哥:“他只需要这一次一线经历就够了,他家里不会再让他上一线的。”他和王哥都明白真正在一线拼命的都是没权没势的,或者真的想升的很快的。
黄杉就像烫手的山芋,秦令川只需要一个机会把人送进市局,其他的都不需要他操心。他本来没有那么心急,但——有些事情失去掌控了。在源头上消除麻烦,就是把麻烦本身请走。进了市局也不用他再操心,黄劲松已经失去夫人了,自然不可能让他独子冒风险。
“你是说他是上面的…”
“我没说,”秦令川看了看手机,关机交给王哥,“结案报告到时候给我看看。”
王哥这还不明白吗,这种东西没办法承认,但是这行动肯定是这个黄杉的垫脚石,他没想那么谦虚的黄杉竟然大有来头,可笑的是自己当初还想跟秦令川说把他调过来。
抓捕时,屋中一共三个嫌疑人,两个当场被捕,一个跳窗逃窜,黄杉成功堵截,但是他没想到秦令川坐那么久办公室比他刚从学校出来反应还要快,基本上他刚收到通知准备堵截的时候,秦令川就示意他看上面的窗户,一个影子一闪而过,然后就是罪犯跳窗,秦令川动的时间跟他命令下达的时间几乎同时,一群人对一个手无寸铁的罪犯还是简单的。
一切都是正常的程序,但是秦令川知道是时候让黄杉进市局了,回到他应该去的地方。黄杉这孩子挺好的,但他不自觉地想去关心黄杉在所里的表现,有些事儿出乎他预期地发展了。
春节放假的时候,黄杉值了大年三十的班,初一跟他父亲不约而同地先去给母亲扫墓,黄杉进陵园的时候看见一个背影很像秦令川,心想自己真是疯了,一天不跟秦令川顶嘴就难受,一天不见那人还总觉着是他,那点青春期没用的叛逆全用在这上面了。
黄杉扫完墓和他父亲吃了顿饺子,黄杉第一次问道:“爸,我找工作你真走关系了?”
黄劲松没否认,黄杉心想,那黄劲松和秦令川怎么认识的?他才不信他爸能和那么老远的派出所副所长有什么革命友情,别说地理位置,光是年龄就差得多了。
黄杉那天值班的时候在内网搜了秦令川,点开秦令川的履职报告,就是一级一级往上升的,他都想不明白秦令川当初是怎么个优秀法儿能做到一年一个立功表现,但是想想秦令川的反应速度,他还是可以理解的,但就是觉得奇怪。
每个事情都解释的清楚,可以解释秦令川为什么那么年轻当了副所长,也能解释为什么秦令川认识黄劲松,但是解释不通为什么这两个人这么熟,熟到他父亲找谁帮忙都行的情况下偏偏找了秦令川。
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他想不到的故事,不会真是他爸的私生子吧…黄杉觉得肯定不是,他妈不得生吞活剥了他爸。那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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