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有幸,能得乐吟喜欢。
徐市真的很想把这件事告诉给天下所有人。但无论如何,他最想告诉的还是他的家人们。
因此一个月后,二人在予松山上成婚,婚后第二天,二人再次离开予松山。因为徐市说,他得兑现给乐吟的承诺,他要带乐吟去很多有趣的地方,吃很多好吃的菜肴。路途中,他还可以给乐吟讲他游历的那段时间的所有经历。
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荣幸,可以如此光明正大的去讨乐吟欢心,去喜欢乐吟。
再之后,天下又多了一个传说。
年轻仙侣执手行走天下,遇不平,除之,遇邪崇,拔之。仙侣相惺相惜,艳羡世人,传为美谈。
半年后,这对仙侣途径咸阳,这一次他们打算在咸阳城里久留。可刚到咸阳的第二天,徐市就收到了来自予松山的一封飞书。他自十四岁起出予松山以来就没收到过来自山上任何一人的信,不过这一次收到信时,他倒并不觉得意外。
仔细算一算的话,那个时间就快到了。
他们住在咸阳城里最好的客栈里。这座客栈中心是一处花园,整座这件就包围着这座花园建成,每一个房间都有朝花园开的窗户。因为角度不同,每一个房间看到的景色也不同。
在客栈西北角的房间里,这扇对着花园的窗户是开着的,徐市就在站窗户前。在他这个角度,能看到的是活泼可爱的迎春之花,而迎春花后,是胡乱生长的荆棘。不过此刻的他并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情,而是看着手里的信出神。
见徐市拿着信出神,乐吟走到他身边,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徐市回神,回头看着乐吟笑了起来。
“怎么了?”乐吟关心道。
“予松山上来的信。”徐市把信给乐吟看,上面只有三个字:速回之。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乐吟有些担心的问到。
“应当不是什么大事。”徐市回答。
徐市每一句话都回答的云淡风轻,但是每一个答案都没切合问题。他能看着这信出这么长时间的神,那就绝对不是向他说的那样不是什么大事。
“那……可是需要我随你一同回予松山?”乐吟试探着问到。
徐市抓起乐吟的手放在嘴边,嘴唇轻轻碰了乐吟手背一下:“我自是一刻也不愿意跟前辈分开的。”
“我也不愿跟你分开。”乐吟认真观察起亲吻着她的徐市的脸。
徐市跟她第一次见时变化很大。那时的徐市面部线条还比较圆滑,不似现在这般硬。他也长高了不少。那个时候,他应该跟自己差不多高。现在她却要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让人觉得可靠,别人才会信任他,尊他为神。
“打算什么时候启程?”乐吟问到。
“事情似乎有些紧急,我们可能需明日一早就出发。对不起,本来说好了要在咸阳多停留一段时间的。”徐市一边亲昵的用脸磨蹭着乐吟的手掌,一边说着话。
“咸阳之后也可以再来的,既然予松山有急事,当然应以急事为主。”
“真不想回去。”徐氏嘟囔着。
乐吟觉得有些好笑,安抚着说:“那我们待事情结束就回来不就好了?”
“也可~”
乐吟把信还给徐市,徐市拿在手里最后再看了一眼,随意放在了身旁的桌上。
可等徐市第二天早上醒来,却看到自己昨天站着看信的窗户处,此时乐吟正站在那儿。仰头看着天空,因为看不见脸,所以徐市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怎么了?”徐市起床,朝乐吟走了过去。
乐吟回头,露出她挡住的窗户里的天空一角。在这一角里,徐市清楚地看见天空东南方向出现了不明黑云。黑云出现的地方正是当时河神娶亲的村子所在地。这是连他都觉得诡异的程度,要是乐吟,肯定会更加担忧。
果然,徐市看到了乐吟紧锁住的眉头。
“那是什么?”徐市看着天空问到。
“暂且不知。”乐吟摇摇头,转身重新看向天空,说到:“我要去看看。”
徐市有些担心,试图阻止她:“可这黑云看起来似是有些危险。”
“没关系,不用担心。”乐吟转身面向徐市,抬手抚摸着徐市的脸,徐市像一只小狗一样蹭着乐吟的手。
“怎么可能不担心。”徐市嘟囔道。
乐吟笑了起来,安抚着徐市说:“虽然你能担心我我很开心,但是我可是一个很了不得的人物。低下点头。”
乐吟说着低头,徐市就把头低下,借由此,乐吟很轻松的吻上了徐市。
两人浅吻后分开,乐吟双手捧着徐市的脸安抚着说:“你先回予松山,等我处理好那边就去找你。”
“嗯。”徐市抬起左手覆盖在乐吟的右手之上,抓起乐吟的手,侧过脸吻在她的掌心:“前辈一定不要受伤,否则我会很自责的~”
“不会的。”乐吟笑了笑回答。
说完,乐吟从窗户飞了出去。现在虽然是早晨,可天还没亮透,乐吟就这样消失在不明不暗的瓦舍之中。
而在客栈里,徐市一人站在窗前。依旧不是为了欣赏风景,他看着乐吟消失的方向出神。突然,摆在桌上的信纸开始发出金色的光。那光存在感非常强,根本没办法让人忽视。徐市回神,走向放着那封信的桌子。
这一次徐市再看时,除了“速回之”三个字以外又多了一行字:情况有变,计划提前。
另一边,乐吟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
其实很容易就能判断得出这是一个陷阱了。因为换做平常,这点距离对乐吟来说可能只是走一步的距离。可这平时她只需要走一步就能到的距离如今她从早晨走到了傍晚。这样的话,也不难推测,她其实一直在原地打转。
究竟是谁?想要做什么?
这是乐吟此刻的所有疑惑。
而且,虽然她身处别人搭建的陷阱中,但是她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恶意。
那难道只是为了困住她?
不管怎样,她都要先出去。
可要出去也要先知道她究竟是被困在怎样的阵法里。而如今,能够使出能困住她的阵法的人很少。柏壑是她想到的第一个人。
“不,应该不是……”乐吟摇摇头,否认了自己的猜想。
她实在想不出来柏壑是因为什么理由才把她困住。柏壑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这阵法规模很大,会需要大量的灵力来支撑它运转。如果做此事对他没有足够的利处,那柏壑就决不可能会用如此大量的灵力来施行阵法困住她。
所以是有什么尤其有利的方面?
还是,想困住她的另有其人?
乐吟抬头看向天空。
每一个阵法都有阵眼,那就先找到阵眼,也许等她找到了,所有的疑问都能解决。
比起乐吟,徐市这边就顺利很多。
他花了一天时间赶路,在天黑之前回到了予松山。
回到予松山的第一件事不是稍作休整,而是沿着上后山的小路,找到了一座竹屋。
此时竹屋的烟囱里冒出缕缕青烟,屋子里点着昏黄的灯盏。一个身影在竹屋里忙碌着,她一经过灯盏,灯火就会不停摇摆,她的影子也跟着一起东倒西歪。
徐市不安很久的心,在看到这一幕一下子平静了。
他放慢了步伐,让脚步尽可能的轻一些,像是怕吵着这一份宁静一般。
“母亲。”徐市看着仍旧忙碌的背影喊了声。
杜轻衣身子一怔,猛然转过头来看着徐市,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愉悦的笑。
自上次回来已是半年以前,每次一回来就上后山看望母亲已经成了徐市的习惯。
杜轻衣在徐市很小的时候就来到了后山居住,因为上次徐市和乐吟成亲才短暂的搬回到山下居住了半个月,等二人一走,杜轻衣又立马回到了后山。
徐市小时候问过很多遍为什么母亲要在后山住。他得来了来自很多人的回答,但是答案永远只有一个——想要过平静闲适,无争无扰的生活。
“不知道你要回来,所以就没做太多菜。”杜轻衣把最后一盘菜端上了桌,在徐市对面坐下。
“已经很好了,能吃到母亲做的饭,比外面山珍海味还美味~”徐市边说,边夹这菜送进嘴里,嚼了两嚼后,赞叹上一句:“好吃!”
“慢些吃~”
“乐吟未随你一同回来?我还以为你们互相不能分离了呢~”杜轻衣打趣说。
徐市笑了一下:“前辈有其他事要忙。其实我是离不了前辈的,所以现在才会非常的想念她……”
“哈哈~!”杜轻衣笑了两声,“我竟不知我的儿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胆?”
徐市也笑了起来:“因为太喜欢前辈了,又因为我们的阶级又完全不同,所以总会患得患失,害怕前辈会离开我。”
“我还从来不知道你会如此喜欢一个人。”
“嗯,很喜欢的。所以在想,我到底该怎么办?有没有什么两全的办法……”
“什么?”杜轻衣有些疑惑,对于此时徐市的状态,他又有些担心。
他总觉得,这次徐市回来有些不一样,
听到杜轻衣的话,徐市才察觉到自己的异常。他抬头看向杜轻衣,向她展示一个让人宽心的笑,说到:“母亲不要在意,我只是真的很不想前辈离开我,所以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一直赖在前辈身边。”
杜轻衣松了口气:“依我看,乐吟应该也是非常喜欢你的,若不是很喜欢,又怎么会不顾一切的要和你结合?先不说这个,你这次回来是长老叫你回来的吗?”
“是的。”徐市点了点头:“之前就听说了予松山上有封印的事。徐氏一族世世代代守护着这个封印,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对封印进行一次加固。要承担起我作为徐氏一族继承人的职责,这也是我为同前辈成亲答应爷爷的条件。可母亲,”徐市看着杜轻衣的双眼,问到:“我们守护的究竟是怎样一种封印?”
杜轻衣张嘴想回答,想了想,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又重新把嘴巴闭上。
徐市叹了口气,为杜轻衣解释,同时也为说服自己:“也是,母亲都已经在后山上生活十多年了,怎么能知道这些事。”
“不是的。”
“嗯?”徐市有些不解地看着杜轻衣:“什么不是的?母亲想说什么?”
杜轻衣依旧很纠结很犹豫,她咬了咬嘴唇,才开口:“其实当初市儿说要离开予松山我是很支持的,我也希望,市儿你永远不要再回来。可为什么你这一次还是回来了?就为了你向长老做的那一个承诺?”
徐市低头,“其实最近我想了很多事。母亲为什么会到后山来居住?关于这个原因,母亲你也说了,父亲也说了,爷爷也说了,是因为玉璮的死。可为什么我对玉璮的死一点印象都没有?为什么,爷爷跟父亲连为玉璮立一座坟都不肯?为什么明明是溺亡的玉璮,母亲却为他立的是衣冠冢?”
杜轻衣有些目瞪口呆:“你……都知道?”
徐市偏过头,“我不知道,因为母亲什么都不告诉我,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母亲为什么说不愿意我再回予松山?”徐市再次看向杜轻衣,问到。
可这一次,杜轻衣却失声痛哭起来,哭的肝肠寸断,似乎是想强行遗忘却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悲伤被揭露在别人面前,幸好这个人是自己的孩子,她找到了依靠,因此可以哭的肆无忌惮。
徐市没想到杜轻衣会如此痛苦,可他也不知道此时自己该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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