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温度直降，阁楼的窗户已经被关上了。

“哥哥，我可以留下吗？”段清梦问。

“你不回家么？”夏星河问。

“外面好冷，我跟我妈说过了，没事的。”段清梦说。

“好吧。”夏星河说。

把剩下的蛋糕放进冰箱，他们就回了卧室。

“十点了，睡觉吧。”夏星河说。

“哥哥的房间好香。”段清梦说。

“你能正常点么？”夏星河问。

“可以。”段清梦俯下身去亲了他一下，“同桌，今晚可以抱着你睡吗？”

夏星河想都没想，说：“不可以。”

他挑眉，点头说：“好。”

夏星河关了台灯，盖上被子睡了。

许久。

“同桌？”

没有回应。

“其实，我也没有把握我们能一直在一起。”段清梦看着天花板，“可是，我喜欢你从一开始就是真的，我会喜欢你很久爱你很久也是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你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我有点害怕，因为我的确没想过如果我分开后会是什么样的。”

“我以前想过一个很幼稚的事。”说到这他笑了下，扭头看向夏星河，“带你私奔，去一个没人知道我们的地方。”

“因为太幼稚了，没有考虑很多因素，所以被我排除了。”

“可是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和你对我说的话，让我有点想重拾这个想法。”

“我爱你，夏星河。”

没有声音了。

夏星河抱着被子一角，轻轻抽泣。

他听见了。

他爱他，他听见了。

可是他们还有机会吗？

这个月过的很快，已入深冬，离冬至还有十天。

手机在卧室震了几下，有人打电话过来。

夏星河拿起手机一看，是陌生号码。

他接了，对方是个女人。

声音有些熟悉。

“小夏，是我。”

是段茵。

“阿姨有什么事么？”夏星河问。

“啊，没什么事，想请你出来跟我聊聊天。”段茵说。

“段清梦……”

“小段不在，只有我。”段茵说，“街角茶馆，阿姨等你。”

电话挂断。

段茵怎么突然找他？

要跟段清梦说么……

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换了衣服就去了街角茶馆。

茶馆里，段茵坐在那，安静地喝着茶。

看见夏星河，她笑着向他招手。

“快过来！”段茵笑着给他倒了茶，“这的乌龙茶很香，尝尝。”

“谢谢。”

安静了片刻，夏星河主动问：“阿姨叫我来，不只是为了喝茶吧？”

“就喜欢你这种聪明的孩子。”段茵说，“确实有事。”

“你和小段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断掉。”段茵说，“我只有一个儿子。”

“你问过他么？”夏星河说，“你知道他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吗？”

“我的儿子我当然知道，我现在回来了就是为了弥补他，我对他的亏欠太多了。”

“我不想他走向不归路。”

“小夏，你们还年轻，这种事你们还没有判断的能力，不知道这是不能做的。”段茵说，“阿姨知道，你是好孩子不会这么恶心，男的和男的只能是朋友。”

“那如果我不断呢。”夏星河说。

段茵脸色变了变：“关于这些事，我已经和你父母商讨过了，你的资质好他们同意送你出国继续读书。”

“不可能，我妈没说过。”夏星河说。

“是我让她不要说的。”段茵轻笑一声，“没想到你们一家口味都这么重，我那天去找你妈，她还一脸无所谓说没关系啊，两个孩子互相喜欢就好。”

“喜欢，是这么定义的么？”

“那您认为，喜欢怎么定义？”夏星河说。

段茵没回答他，自顾自地喝茶，说：“断了对你们两个都好。”

“……”

“我记得，你好像有心理上的问题吧？你就不怕影响到小段？”段茵说，“喜欢可不是这样的。”

“……”

沉默片刻。

“等几天。”他说。

“什么？”

“等他过完十八岁生日，我就走。”夏星河说。

“好。”段茵起身准备走，想到什么又说，“把那只猫也带走。”

“知道了。”

段茵走了。

果然，只有喜欢有什么用。

夏星河深呼吸了一下，站起身。

是啊，我的病还没好会影响到他。

还有十天了么？好快啊。

从茶馆出去，外面的太阳热烈。

那天的太阳也是这么大么？

他刚来到这座城市的那天，好像也是这样。

他与段清梦遇见的那一刻，他以为他可以在这里待很久，甚至永远也可以，但还是妄想了。

那天许的愿望，因为没有吹蜡烛而不能实现。

希望我们不要分离。

我们还是要分离。

还会相遇么？

冬至这天，天很冷。

南城路边的树上都结了霜。

“同桌。”

“嗯？”

“今晚九点，阁楼。”段清梦说。

“知道啦，不用提醒我。”夏星河笑着推开他。

段清梦凑近，在他耳边说：“哥哥，今晚可以留宿吗？”

“可以。”

他哼哼笑了两声，在他脸上迅速地亲了一下。

“喂！在学校呢！”夏星河小声训斥他。

“错了错了，下次还敢。”

“不行。”夏星河边收拾书包边说。

“走啦，人都走完了。”段清梦说。

“哎哎哎！没收拾完呢还！”

“今天没作业，走啦！”段清梦推着他走。

他们去了蛋糕店买了蛋糕。

“哥哥，这只猫真像你。”段清梦指着蛋糕上的翻糖猫说。

“像你～”夏星河说，“走快点，等下蛋糕化了。”

“这么冷的天，不怕。”段清梦拉着夏星河的衣袖说，“想和你走的久一点。”

夏星河抬头望向天空，忍下心中酸涩，笑着说：“好。”

这是他在南城的最后一天，最后一次陪他走南城的路，最后一次看他。

冬天的夜晚很长，烛火点亮阁楼。

“许愿吧。”夏星河说。

“好。”段清梦双手合十。

一分钟，两分钟……

蜡烛被吹灭。

“许什么愿了，这么久？”夏星河问。

“嘘～”段清梦神秘地说，“说了就不灵了啊。”

“说了才有机会实现啊。”夏星河切了块蛋糕递给他。

“那你许了什么愿？”

“我许什么愿？”夏星河的手有些抖。

“立冬那天，许了什么愿？”段清梦问。

“还能有什么，希望我们考上好大学喽。”夏星河撒谎了。

“我也差不多。”段清梦看着夏星河，“我许的是，希望我们能一起去首都。”

永远在一起。

“快吃吧。”夏星河把蛋糕往他那推了下。

段清梦抓住他的手，笑道：“对了，锦鲤最近胖了不少。”

“说明你养的好啊。”夏星河说。

“我希望你也能好好养自己。”

“什么？”

“你瘦了好多。”

夏星河摸了下自己的脸：“好像是有点。”

段清梦掐了下他的脸。

“我要预告了。”

“什么预告？”

“六秒后我要亲你。”

“太突然了我……唔。”段清梦吻上他的唇。

短暂松开后，再吻上。

夏星河推开他，说：“蛋糕化了。”

“怎么只想着蛋糕？”段清梦说，“比起蛋糕你比较甜。”

“你真是……变态。”

“我帮你。”段清梦说，“别害羞啊，都是男人了。”

“没有，你不用……哼”

“很舒服？”

“……”

还好蛋糕不大，吃完后收拾了一下就回房间了。

“哥哥，今天可以抱你吗？”段清梦说。

“随便你。”

段清梦从后面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上，说：“好香。”

说完后又情不自禁地亲起来。

终于结束后。

“宝宝，我爱你。”段清梦说。

“我也爱你。”夏星河说。

这一晚，夏星河没能完全睡着，等天光冒出一点的时候他就起床了。

看着床上熟睡的段清梦，他俯下身吻了他的唇，又看了几秒后拖着早就收拾好行李箱出去了。

陈薇和夏莫已经在楼下等他了。

陈薇因为工作室的原因，不能离开。

夏莫还有公司也不能走。

只能拜托在英国小姑陈婷照顾他。

“小段他……”陈薇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还在睡。”夏星河说。

“车已经来了，现在就走吗？”陈薇问。

“再等等。”

没一会儿，段茵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猫包。

“你的猫。”段茵说，“这个盒子是今天早上放在门口的，写着你的名字，应该是送错了。”

夏星河上车后打开那个盒子。

里面是那枚白色贝壳，和一张纸条。

打开纸条：

【18岁的夏星河你好，我是18岁的段清梦。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在车上了吧？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知道的？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这几天你一直很奇怪，那天我妈约你去茶馆谈话，我也在，我在屏风后面，我妈不知道我跟过去了。

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妈说的话我也听到了，当时真的很想冲出去拉走你，可我听到她用你的病威胁你，你松口了，你说给我过完生日就走，我很难受，其实不用管我的，我没关系。

昨天我很开心，在你睡着后把纸条放进了盒子里，贝壳是我找巫婆要回来的。

巫婆说我有心病，我问是什么？她说爱人要离开了。我当时笑了，没回她的话就走了。

把这些装进盒子，放在我家门口是因为我知道我妈一定会给你。

你会回来的。

对吧？

我会等你回来。

我爱你。】

我爱你。

这句反复说了很多遍的话，在现在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炙热的心疯狂跳动，眼泪滴落。

段清梦躺在床上，掩饰不住的泪水早已打湿枕头。

即使早就知道了，也没有办法改变事情的发生。

这个年纪的他们做不了，就交给未来的他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