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圣子不说话的时候几乎是和他姐姐一模一样的。

有种怜悯一切的神性。

在探索活死人狂潮的时候，因为无聊，圣子曾对欧阳游讲过很多遍他的事情，但欧阳游一直没有听进去，只隐约记得他和圣女是什么神圣之人，从小被教育要心怀慈悲，拯救人民。

只可惜，物极必反。这对姐弟一个醉心于权利，另一个也彻底放飞了自己。

圣子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再看向欧阳游的时候，表情重新生动起来。

“怎么了小花，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你！”圣子想生气，但又急着和欧阳游分享自己听到的情报：“我听到那几个人说，他们要去赌博。”

欧阳游挑眉：“赌博？”

刚刚，被圣子连接的人感慨着说：“时间正好，咱们做完这一票以后，刚好也是‘赫尔墨斯’靠岸的时间”。

坐在他对面的纹身女人就说：“哈，去年没赶上，这次说什么都要好好赢个过瘾！让那些有钱佬笑着过来，哭着回去！”

又听了一会儿后，圣子才知道这些人口中的“赫尔墨斯”是一艘邮轮。每隔一年，赫尔墨斯号都会在讻蛮之南的港口停靠半个月。

在这艘邮轮上，有着一切你能想象到的纸醉金迷。

最有名，也是最令人向往的，是赫尔墨斯上设立了一座所有安全区内最大的赌场。

说到这里，圣子双眼放光。

“然后呢？”欧阳游问。

圣子摊手：“然后，然后他们就转移了话题，一直在说什么打打杀杀的事情。”

圣子按捺不住兴奋：“咱们也去赫尔墨斯号上玩吧？”

欧阳游问圣子：“小花，你知道一句话吗？”

“什么？”

“十赌九输。”欧阳游说：“意思就是一遇到赌博，十个人里面有九个都会输。这点，你在落日旅店美智子的丈夫身上应该领略过了。”

欧阳游的话让圣子的眼神黯淡下来：“那……”

欧阳游笑眯眯的：“只不过，我一般是赢的那个人——赫尔墨斯是吧？听起来就很好玩！”

圣子的眼睛亮了起来。

*

有了目标以后，接下来的事情就一气呵成了。

圣子又通过【公司的计算机】链接了几个人，不光知道了赫尔墨斯号将在三天后停靠在港口，甚至还打探到了恶行区哪家饭店好吃，哪家旅馆居住环境还不错。

圣子对这趟恶行区之旅做出的杰出贡献，让欧阳游这对他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他甚至大方地同意了圣子提出的买衣服请求。

……虽说买得都是最便宜的。

从这间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倒闭的小商场出来后，已经是夜晚。

恶行区的路灯几乎都是坏掉的，道路两旁的商家都是自备光源。

道路两旁各色，或明或暗的灯光将照亮了整条街道。

不时有人穿梭在其中挑选购买东西。

圣子低声问欧阳游：“你不是说讻蛮之南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地方吗？怎么今天一天下来，除了脏一点，都感觉还好？”

从飞行艇下来的这片区域应该算是恶行区的中心位置，就像圣子说的，这里虽然脏乱，但鲜少有打架斗殴事件。

欧阳游拿出在商场买衣服的时候顺便问老板娘要来的地图，和圣子两人朝着他听到的那家旅店走去。

行至半路的时候，要穿过一片幽深无光的居民区。

居民区的巷子里臭味更浓郁了，嗅觉灵敏的小橘猫根本受不了，使劲儿钻到欧阳游的衣服里，用力把鼻子拱在了欧阳游前襟上。

还没走出去两步，突然有一只失去了所有手指的手掌从暗处伸向了欧阳游的脚边。

欧阳游敏捷地避了过去后，抬脚将那只光秃秃的手掌踩在脚下。

他用力研磨了一下，暗处立刻传来一声惨叫。

“疼啊啊啊——别踩了！”

欧阳游的声音带着温柔的笑：“你抓我想做什么？说。”

“嘶——松开啊——还能做什么？乞讨啊！你没看到我手指都没有了吗？我需要钱啊！”这人答得理直气壮的。

欧阳游嗤笑一声，也懒得继续废话，将那只手狠狠踢开后，继续向前走。

一路上他们又遇到了几个乞丐，同样理直气壮，同样身体残缺。

不远处的黑暗中还有咒骂声和惨叫。

白天时候见不到的属于恶行区的恶，在黑暗中渐渐冒出了芽。

圣子打听到的那家旅店就开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转过几道弯，就看到前面招牌上丑陋的字迹：旅店。

大敞的门内传来男人们的哄笑声。

进入旅店前，欧阳游不顾圣子的反对将他收到了随从袋里——万一这家店看到他是两个人，非要给他开双人间怎么办？

赚钱不易，还是要多多省钱。

旅店的前台处没有人，反而是一群膀大腰圆的男人聚在大厅的位置，正在吸烟玩牌，烟雾浓郁到欧阳游几乎看不清楚人。

小橘猫在欧阳游怀里打了个喷嚏。

“老板在吗？我要住店。”

一个叼着烟的光头从人群里站了起来：“噢。”

十几个男人都停下了打牌的动作，目光齐齐钉在了欧阳游身上，毫不掩饰的恶意。

欧阳游知道他们在试探，试探自己是否好拿捏。

他眼眸闪烁，与这群人对视着，勾着一边嘴角从背包里拿出了一顶帽子轻轻扣在头上：“认识这个吗？”

“……那是！”

“是病人的帽子！绝对不会错！”

光头店主惊疑不定地看着欧阳游：“你认识病人？”

“当然。”

“你为病人他们工作？”

欧阳游神秘莫测地笑笑。

但这笑容已经足够了，没有人能看出欧阳游是在狐假虎威，光头店主不敢得罪他，毕恭毕敬地为他开了一间最顶层的好房间，还给他打了七折。

虽说是好房间，但也只是足够整洁。

欧阳游抓小橘猫去洗了个澡，在小橘猫骂骂咧咧舔毛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把圣子从随从袋里放出来。

打开【迪X尼在逃公主】面板的时候，那个圣子名字后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卡通小人好像生气了，脸色涨得通红不说，额头上还挂着好几个大大的井号。

欧阳游好奇地把圣子释放了出来。

圣子凭空出现在欧阳游面前，他摇晃了几下身体。

欧阳游还没问，就听圣子一股脑地说：“那个阿琳娜西一直拉着我说要复兴魑魅，还说要怎么消灭人类，怎么我遇到的人，一个两个，都这么反社会？”

原来是因为这个。

圣子捂着额头松了口气：“下次你别把我关里面那么久了，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太难受了。”

欧阳游笑：“其实我就是把你放出来问问你为什么生气了。这屋子太小你也看见了，等下我还要把你收回去的。”

圣子：……

关了灯，美美躺在床上的时候，欧阳游似乎都能幻听到圣子在随从袋里怒骂自己的声音。

小橘猫死活把自己挤进了欧阳游的被窝里，趴在欧阳游手臂上。

欧阳游给它顺了两下毛，听着小橘猫的呼噜声有点昏昏欲睡。

却突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嘶嘶嘶”的，像是小动物用爪子抓挠坚硬布料的声音。

就在距离欧阳游很近的地方传来。

欧阳游猛地起身。

虫子？还是别的什么？

欧阳游正欲寻找声音的来源，却见小橘猫灵活地跑了两步，咬住被欧阳游放在桌上的挎包。

奇怪的声音正是从欧阳游包里传出来的。

欧阳游小心地拿过挎包，把拉链拉开了一个小缝。

一个白色的东西使劲儿从里面钻了出来。

“……是你啊，怎么了？”看清那东西后，欧阳游的神情放松下来。

正是他在落日旅店获得的诅咒娃娃。

晴天娃娃从挎包上滑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坐上，捂着胸口，用破布条手臂给自己顺气。

好像很久没呼吸到新鲜空气似的。

等终于喘够，娃娃抬头看看欧阳游，用破布条指了指挎包，又使劲儿摆着。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回到挎包里？”

娃娃使劲儿点头。

欧阳游还没说话，一道橘色影子从他身边冲了出去——小橘猫把娃娃衔在嘴里，口中发出呜呜低吼。

娃娃用自己的破布条手臂缠住小橘猫的胡子，使劲儿向外揪。

欧阳游扑哧一笑，伸手把猫和娃娃分开，一手一个地拎着：“要打架就白天打，现在我要睡觉了，别来打扰我，听见没有？”

小橘猫歪头蹭蹭欧阳游的手，放软声音“喵”了一声。

娃娃也使劲儿点头。

*

欧阳游在这间旅店住了两天。

短短两天时间，讻蛮之南的人越来越多，不少旅店已经人满为患。

这些人从赤色风暴的各处赶来，都是为了即将停靠在此的赫尔墨斯号。

这两天依靠圣子的【公司的计算机】和欧阳游出色的攀能力，欧阳游获得了不少关于恶行区和赫尔墨斯号的情报。

第三天凌晨时，天色蒙蒙亮时，一声响亮而悠长的汽笛声在讻蛮之南的上空响起，惊醒了所有人。

早已等在港口的欧阳游抬眼，惊叹地看着面前的巨大邮轮。

通体漆黑的邮轮停靠在港口已经有一会儿了，但船后的涟漪却久久不散，叫不出名字的雪白海鸟盘桓在其上空，像是在为其保驾护航。

气派，豪华，神秘。

是欧阳游对赫尔墨斯号的第一印象。

穿着水手服，脸上带着纯白面具的船员缓缓放下甲板，早已等候在这里的人群像疯了一样拥挤了过去。

登上赫尔墨斯号不需要船票，不需要任何费用。

这是无数幸存者梦寐以求的，想要改变现状的机会。

走在人群中，欧阳游登上了赫尔墨斯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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