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我的手臂？哦，你是说这个。”

15一脸坦荡：“昨天我摸黑起夜，什么都看不清，撞在门框上了。好巧不巧的那个门框有点开裂了，那木头扎在我胳膊上，我怕感染，就找出绷带包起来了。”

欧阳游怀疑的目光：“你撞到门框？”

“怎么啦，还不许人摔倒吗？就算是平衡感再好的猫也会有摔倒的时候吧？”

突然听金玉说到猫，欧阳游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金玉。

如果金玉那边经历着和他想同的副本剧情的话……

那岂不是会有许多大猫小猫聚在一起喵喵叫？

光是想想，欧阳游突然觉得有趣起来。

“听到我摔倒你就这么开心吗？哥哥。”15假装幽怨地看着欧阳游。

欧阳游回过神来，他再次看向15缠着绷带的右手上，眼底的丁点柔软顿时全都消失不见了。

欧阳游：“说了这么多，不如把绷带拆下来一目了然。29死掉的当天晚上，你受伤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所以你觉得我的伤口是我在杀死29的时候被他反抗所弄伤的？拜托，我刚刚说29没有挣扎痕迹的时候你不是也同意了我的说法吗？……而且，我的伤口都黏在绷带上，拆下来会很痛的诶。”

15用可怜巴巴的目光看了一圈，但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

15撇了撇嘴：“好啦，就知道你们不会怜香惜玉的。”

他没有再继续推脱，而是低下头开始拆绷带。

欧阳游紧紧盯着15的一举一动，虽然他并不认为如果15就是自己刺伤的那个人的话，他会这么明目张胆地让所有看到他的伤口。

但万一是虚张声势呢？

在拆绷带的时候，除了将绷带从刚开始愈合的皮肤上撕下来的时候15紧紧皱起了眉头外，欧阳游并没有发现他的任何可疑之处。

“喏，看吧，是不是擦伤，你应该知道怎么鉴定的。”

15把胳膊大大方方地伸了出来。

看清15受伤的手臂后，10再次伸出手把小6的眼睛遮了起来。

小6试图拽开10的手，却因为力气太小而没能成功，他不服气地说：“我又不怕血，你们不要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

当然，没人理他。

欧阳游微微弯下腰，仔细观摩着15手臂上那规模惊人的伤口。

的确是擦伤，大面积的擦伤让人光是看着就十分疼了。这些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口因为15拆下绷带的行为而开始渗出血珠。但最深的伤口也不会是刀伤。

……不是他吗？

但这并不能说明15不是杀死29的凶手，这只能说明他不是袭击自己的人。

所以和自己扭打的人是剩下的三人其中之一？

欧阳游用余光瞥了一眼另外三个，心中却产生了新的疑惑。

15是和他体型最相近的人，如果是体型更小一些的13或10，甚至是小6，他肯定一下子就能发现的。

怪就怪在他昨晚在和对方扭打时他无法通过体型判断对方是谁。简直就像一个感官失调的病人。

但转念一想，这些人在自己到来之前就已经见过副本管理员并和她有过交谈了，说不定自己无法通过触感分辨对方是谁，也是他们对副本管理员提出的要求。

毕竟如果是自己的话，也的确可能考虑到这一点。

“怎么样？是不是童叟无欺的只有擦伤？这下你们总该相信我了吧？”

15倒吸着凉气从裤袋里掏出一小卷绷带扔给13：“帮我再包扎一下。”

13不满：“为什么是我？”

他想拒绝，却拗不过主动挨过来的15，紧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帮13重新包扎上了。

“咱们13虽然在叛逆期，但是个好孩子。”15晃着重新被包裹好的手臂：“你们瞧，他还给我打了个这么漂亮的蝴蝶结呢。”

“……我看你是大脑出了问题。”13翻白眼。

“你说是就是吧。”15装可爱地用双手托腮，眼睛眨巴眨巴地问众人：“所以我们赶紧来玩侦探游戏吧？”

*

第一个需要回答的问题是“今天凌晨一点半到两点半之间，你在做什么”。

作为年龄最小的人，小6是被其他人推出来第一个回答问题的。

他道：“我不知道，我已经睡着了。”

他话音落下，所有人一起紧紧盯着他看了三秒钟。

三秒钟后，所有欧阳游又都移开了目光。

——小6没说谎。

如果他在说谎，他会表现得更紧张，手掌也会不自觉地紧捏成拳头。

“你呢？”15问10。

“我也在睡觉。”

“不对吧？”13立刻反驳说：“我昨天明明听到你那边有走动的动静。”

“走动？”欧阳游看向10：“小孩子大半夜不睡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干什么啊？”

欧阳游虽然是笑眯眯的，语气也足够温柔。但眼神却像是阴冷的毒蛇一般。

10被欧阳游看得头皮发麻，不由开始在心中吐槽：明明大家都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他竟然总会对欧阳游有种害怕的感觉。

比起其他人，他总觉得欧阳游身上有种……有种更飘忽不定，捉摸不透的感觉。

10扭过头去，不愿再和欧阳游对视，没有再试图说谎，而是说：“好啦，其实昨天晚上那个时候我的确没睡觉……我是在尝试再次召唤出那个奶奶。”

欧阳游问：“你是说副本管理员？”

“嗯，就是她。”

欧阳游：“她出来了吗？”

“……没有，我失败了。”

13问：“你叫她出来想做什么？”

10还没回答，小6抢先一步说，慢吞吞地说：“还用问吗？肯定是想要抄近路，叫奶奶给他开小灶呀。”

10：……

他不满地看了小6一眼：“拆我台是吧？白对你这么好了。”

小6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

15兴致盎然地继续弯着他的侦探游戏：“原来案发的时候你还醒着。那么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一，你有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比如说话声，打斗声，门外传来的走路声？”

“二，你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凶手？”

10答：我不知道你们的房间有没有和我一样的毛病，那就是窗户是松动的，我房间的窗户一直被外面的风吹得吱呀吱呀的响，很吵，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窗户上，所以没有注意到外面有什么声音。”

“至于第二个问题……”10摊摊手，很坦诚地回答说：“我从昨晚十二点以后一直试图联系奶奶，这个行为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但我没法儿证明给你们看，除非奶奶突然现身为我作证……但这应该是不可能的。”

为了验证10是否说谎，众人还特意去了一趟10的房间。果然就像他说得那样，他房间的窗户是松动的，一直被风吹得发出不算大，但也让人无法忽视的噪音。

“而且你们有没有觉得我的房间比别的地方要冷？”10问：“我真的要冻死了。”

欧阳游倒完全没发现这点，但其余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15摸了摸下巴：“姑且你的话还算可信。那你呢，13岁的欧阳游小同学，你昨晚应该也没睡吧？不然你是怎么知道小10没睡的呢？”

13拍开15放在他嘴边假装话筒的拳头，说：“我那时候已经睡着了，但做了个噩梦，就醒了。”

“噩梦？”10奇怪地重复了一遍：“原来三年后的我会被噩梦吓醒吗？胆子也太小了吧？”

15和欧阳游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他们都清楚13没有说谎。

这个时候的自己的确每晚都会做同一个噩梦。

又每晚都会满头大汗地惊醒，然后长久地无法入睡。

但关于这个梦的成因，和关于梦的本身，不论是13或是15都不想多提。

欧阳游本人倒是已经不会再在意了，也不介意把自己做梦的缘由当笑话一样讲出来，但赶在10再次提问之前，15已经转移了话题：“那你醒着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有啊。”13立刻说：还不少呢。”

“10在房间里走路的声音，还有你那边也有奇怪的声音，但我听不清具体的。对了，我还听到我门口有脚步声。”

“脚步声？然后呢？你有没有出去查看是谁？”

“我本来是想去看的，但走到门口我放弃了。”

“为什么放弃？”

“因为我在想，假如外面的人就是凶手，我撞到了他的杀人现场，万一他为了灭口，把我杀了怎么办？”13说：“而且你，他，和29都比我强壮，万一我打不过怎么办？所以我就放弃了。”

欧阳游和15闻言，一齐啧啧出声。

13气道：“你们两个这算是什么反应？”

欧阳游：“只是在想，原来你只是看起来不聪明，但也不算太笨嘛。”

13：……

他恼怒地抓了抓黑白参半的头发，瞪了欧阳游一眼后，说：“至于不在场证明，很遗憾，我也没有。”

“好吧。”15耸了耸肩：“那么接下来到我了。”

“嗯……”他想了想：“我十二点钟洗澡出来，觉得无聊就去睡觉了，一直睡到了今天早上小6叫我起床。”

15话音刚落，除了小6外的所有人都瞪视着他，异口同声地说：“说谎。”

“咦？你们怎么知道他说谎？”小6奇怪地问。

六岁的欧阳游也会说谎。

但是那种小孩子特有的，天马行空、没有逻辑、不着边际的谎言。

很容易被人揭穿的那种。

年龄再大一些，大概七八岁的时候欧阳游学会了怎么游刃有余的说谎。

等到了十岁的时候已经几乎没有人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了。

但别人分辨不出，欧阳游自己心里却清楚的很。

这种迅速的反应，轻飘飘的尾音，还有诚挚的目光。

正是他说谎时候的表现。

他双手环胸看着15：“你说实话，你昨晚到底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