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它们？天上？

欧阳游虽还不知道金玉说的是什么，但身体已经立即做出了反应，他冲到窗户边仰头看天。

……但天空就只是天空而已。

欧阳游皱眉紧盯着天边飘过的一朵浮云，问金玉：“我看不到。你现在还能看到吗？”

金玉靠在欧阳游旁边，和他一起看天，连带着圣子也走了过来，三人一起以一种呆呆的形态仰望着天空，场面看起来有些好笑。

金玉说：“我还能看到。”

不等欧阳游再问，金玉开始为欧阳游描述他看到的东西——

“很多张，很小的脸。”

“挤在很高的天空中。”

“它们看起来并不像人类，更像是虫子。额头上有很粗的触须，脸像个倒过来的三角形，有些闭着眼睛，有些睁开了，正在盯着我们看。”

“它们看起来正在生长，有的大一些，有四肢和翅膀，有的还像个蛋。”

欧阳游问：“它们的体型呢？”

金玉用食指和拇指虚虚捏了起来：“看起来也就这么大。”

欧阳游应了一声，继续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空。

天空清澈而美丽。

他看不到金玉说的东西，是因为他的视力不如金玉吗？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金玉的话，和阿琳娜西曾说过的话，已经足够让欧阳游拼凑出来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太多目光了——在天上；

正在孵化——那些长着人脸和翅膀的小东西从金玉的话来看，的确正处在成长初期；

还有，这个世界无处不在的萦绕在鼻尖的虫臭味。

应该就是那些东西散发出来的。

只是还有一个疑点欧阳游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那就是阿琳娜西到底为什么要叫圣子的名字。

“又是虫型异种吗？”欧阳游笑了一下，脸色却在发黑：“真没新意。”

欧阳游扫了一眼自己的挎包里。

要说灭虫，他倒是还剩下几瓶驱虫药和几瓶杀虫剂，以及喷火枪和灭火器。

只是，能让阿琳娜西说出“危险”二字的，怕是不会这么简单就被消灭的。

“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圣子眉头紧锁地思考：“找一个完全封闭的，让这些虫无法进来的地方？”

为了验证圣子的方法是否可行，欧阳游示意金玉拉上窗帘，自己则走近了刚刚那座衣柜里。

他关上柜门，紧接着从随从袋里放出了阿琳娜西。

阿琳娜西的身体仍像死了好几天的尸体一般僵硬，动都动不了。

“这虫无处不在。”欧阳游的面色也不太好看。

这种坐以待毙的感觉并不好，但他们目前能做到的唯有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寻找出路。

又在这栋房里搜索了一遍却一无所获后，欧阳游三人重新来到了大街上。

一想到半空中有不知名的种族在自己看不见的情况凝视着自己，欧阳游就感到反胃。

他问圣子：“那两个人现在在做什么？”

“像我们一样，漫无目的地搜查。”圣子说：“只是他们选的地方都不太干净。”

“又在翻垃圾桶？”

“哈，要是垃圾桶还好了。”圣子说：“这对活宝钻到下水道去了，你要来看看吗？”

“……”欧阳游对圣子说：“总之你小心点跟着，别被发现了，有什么情况记得告诉我。”

圣子干笑着咧了咧嘴。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后就从住宅区出来了，来到了像是商业区的地方，道路两旁出现了商超等建筑。

欧阳游逛了两个水果店，却只收获了无数爬满了蛆虫以及蛆虫尸体的腐烂水果后，便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商店。

“走，过去看看。”

商店共有两层，一楼处的门是开着的，玻璃门已经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撞碎了，一地的玻璃渣上还有隐约的血迹。

欧阳游蹲下身捡起一块碎玻璃正要看，一道黑影却突然从角落里向他冲了过来。

“小心！”

圣子的话音刚落，金玉已经箭步上前挡在了欧阳游身前。

欧阳游有时候真的很想对这两人一人狠狠翻一个白眼。

他顺势朝前一翻脱离了金玉的保护范围，伸手把那道黑影捞在手里的同时大笑着道：“你们把我当成什么？公主吗？”

他垂眸，看清手里那个正在挣扎不停的东西。

竟是一只体型中等的黑狗。

黑狗的两条后脚被欧阳游捏在手中，它疯了似的一边犬吠一边挣扎着想要去咬欧阳游的手，但它肚子很大，也许是怀孕或是生病了，染满了涎液的口水在空中四处飞溅，不少飞到了欧阳游脸上和身上。

欧阳游正想从挎包里拿出圣子将这疯狗的四足捆住，却见角落里又有黑影冲了出来。

转瞬间，大大小小数十只狗呈包围状将欧阳游三人围住。

为首的那只公狗体型巨大，身体线条流畅而矫健，看起来和一头狼也差不了多少。它黑红的眼睛紧盯着欧阳游，口中发出威胁的声音。

“咱们这是闯到它们的地盘里了？”被这么多凶恶的大犬围住，圣子的声音都虚了。

而欧阳游竟然还能笑出声，他扬了扬手里的黑狗，问那只犬首领：“你是在让我放了你老婆吗。”

就算是再多一点的狗，欧阳游都无法调动起紧张的感觉，经过观察后，他能够确定这些狗只是普通的狗，而不是什么狗形异种，或是在纯白梦乡遇到的那种经过变异和感染的异种。

因此欧阳游还很兴奋——这群流浪狗是他来到“一万一千零一夜”后遇到的第一批生物。他忍不住开始好奇，这群狗是如何活下来的？它们的食物又是什么？

可惜欧阳游的友善并没有获得任何回报。

群狗聚在一起的时候通常会以多欺少，为首的大狗见欧阳游不动，还以为他好欺负，便大叫着冲上来。

但它刚从地面跃起扑来的时候，一道银光从它腹部划过，巨大的狗身赫然裂成两截！

欧阳游扯回【我就再吊最后一条】，其余的狗见首领转瞬即逝，也顿时夹着耳朵和尾巴抱头鼠窜起来。

欧阳游也懒得去追，把手中那条怀孕的黑母狗扔远后，听到圣子说：“这个世界原来还有除了蛆虫以外的活物……它们都是怎么活下来的？”

“吃这间商店里的东西吧。”欧阳游说着，带头往里面走去。这间商店作为流浪狗的据点，内部已经变得无比脏乱，到处可见已经变成泥泞的粪便和尿液。

圣子满脸绝望崩溃：“我们出去吧，太恶心了。”

欧阳游倒是不怕恶心，他只是不认为这家被流浪狗群经过大肆破坏的商店还会有什么残余的信息，刚要同意圣子的说话，却听见金玉道：“等一下。”

金玉示意欧阳游等在原地，自己则向着商店内部走去。

欧阳游看着金玉的背影，看到他脚步轻盈灵巧，落地无声，这时候又觉得他有点像是一只猫了。

在原地等待了差不多五分钟后金玉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欧阳游视野里。等看清金玉手上拿着的东西是什么后欧阳游一怔。

圣子脱口问道：“他手里拿的……不会是人类的腿骨吧？！”

欧阳游答：“自信点，别怀疑自己，这就是人类腿骨。”

圣子分明已经见过不少尸体，甚至在纯白梦乡的时候还有不少人的死是由他造成，可这会儿却又苍白了脸色。

欧阳游看得好笑：“你的胆子未免太小。”

“胆子小又不是什么坏事。”总被欧阳游这样嘲笑，圣子已经差不多摸索出了一套对付欧阳游的话术来：“谨慎才能活得长。”

欧阳游却不吃他这套：“但是我听说越想活的久的人就越不长命。”

圣子：……

圣子满脸憋屈，等到他终于想到了“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的红说法来反驳欧阳游的时候，金玉却已经拎着那根小腿骨和其他东西走上前来。

“我闻到血的味道。”金玉只有在看向欧阳游的时候，面无表情的俊脸才会浮现出暖融融的笑意——就好像他现在手里拎着的不是一根人类骨头似的。

金玉把自己刚刚找到的东西呈一字在欧阳游脚边排开。

一根小腿骨，几块染了血的被撕碎的衣服，和一根已经被风干的腕骨，以及一枚戒指。

“看来那群流浪狗能活下来，是因为他们在吃人。”

“所以这个世界是有其他人的？”圣子问：“那么他们躲在哪里？为什么我们一个人都没见到？”

“虽然我一向乐意看到笨蛋吃惊。”欧阳游刻薄地道：“但你也不能总是等着我把答案喂到你嘴边吧？尤其是答案就摆在你眼前的情况下。”

圣子一愣，把头发握在手里使劲儿扯了两下，想让头皮的疼痛让自己和欧阳游相处时已经习惯性变得不思考的大脑重新活跃起来。

他蹲下身，仔细看着金玉带来的东西。

那条腿骨上都是齿痕，好像是被那群狗当成了磨牙的玩具一样。

宝石戒指闪闪发亮，看起来很名贵，圣子拿起来看了看，在戒指内部看到了一个签名，但很明显这个戒指也不能提供任何信息。

圣子又看向那截腕骨。

“这是……？”

圣子忍着恶心把腕骨拿在手中：“针孔？好多针孔。”圣子注意到腕骨风干的褐色皮肤上有许多小点点。

“没错。”

最终圣子把目光投向了那几块脏到不行的衣服碎片。

欧阳游问：“要给你提示吗？”

“不用。”圣子这个时候反而倔强起来了，他拎起一块碎片盯了半天，突然恍然：“……这是病号服。”

在肮脏之下他看到了布料上原本的条纹图案，以及被写在角落里的名字和编号。

“不一定是医院。”

见圣子终于猜出来，欧阳游心满意足地补充道：“实验室、学校、医院，都有可能。但总之，一定有其他人类在这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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