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假死成功后的第一步，是改变形象。

这样才能方便他在纯白梦乡里自由行动。

欧阳游换上了一套之前和三号巡逻时从店铺里零元购的衣服，在三号房间里的落地镜前整理着领子，还不忘记对三号炫耀：“你当初还拦着我不让我拿这些衣服，现在知道我多有先见之明了吧？”

“……”三号没回，目光上抬，看着欧阳游的头发：“你的头发……怎么办？”

这头银白色的头发和发型实在太有辨识度了。三号的第一个想法是给欧阳游染头发或是戴假发，但困难的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才能获得染发剂和假发一类的东西。

欧阳游想也不想：“剪掉，戴帽子呗。”

三号微愣后，露出了一个啼笑皆非的笑。他的潜意识里，似乎已经认可了白色的头发和妹妹头发型就是欧阳游的标志，就算在巨木之森后几个月的时候，他，欧阳游，黎浮都有过头发长了，用剪刀修剪头发的经历，他也竟然没能在第一时间想到剪头发这个最简单的方法。

三号从挎包里拿出一把剪刀，站在欧阳游身后，小心地伸手握住欧阳游柔软的头发。

“咔嚓”一声后，银白色的头发像是天女散花一般掉落在下方的垃圾桶里。

看着欧阳游缺了一大块头发的后脑勺，三号莫名产生了一种愧疚的感觉。

欧阳游反手摸了摸三号刚刚剪过的地方，不满意说：“还是太长了，再剪短点。”

一阵忙碌后，三号绕到欧阳游前方，朝天拎起欧阳游的刘海。

“咔嚓”。

最后一剪刀下去后，三号长长松了口气：“好了。”

“我看看。”欧阳游推开三号，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

他的头发就像是被镰刀收割过的麦田，形容词从“一绺”变成了“一茬”；头发短短，软软，参差不齐地贴在头皮上，已经彻底不能用发型来称呼了，也就是欧阳游长得好看，才能勉强驾驭住这样的发型。

欧阳游毫不客气地评价：“比猫啃的还难看。”

三号：……

这他没法反驳。

说到猫，欧阳游目光看向蹲在床上的小橘猫。

此时它正满脸好奇，把脖子伸得老长，猫眼放大地盯着自己，好像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

突然和欧阳游对视，它还倒腾着四条小短腿向后退了一小段距离。

欧阳游：……

好在小橘猫吉猫自有天相，在主人的脑瓜崩落在它额头上的前一秒钟用力一跳，跳到了主人的腿上，亲昵地用头顶使劲儿蹭着主人的下巴。

欧阳游呸了两口趁机钻进嘴里的猫毛，把小橘猫扔回床上，从挎包里取出了一顶鸭舌帽戴在头上。

帽子遮挡住了欧阳游参差不齐的头发，也遮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再配上欧阳游刻意佝偻起的后背，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人。

*

四天后，中午，实验室门口。

几个持枪护卫凑在一起，在暖洋洋的人造太阳光下闲聊。

“小D，你是前几天刚满18岁对吧？”

“你父母肯定是五代民，要不就是六代！不然怎么会把你分配到这里？要知道，看守实验室可是最轻松的活儿了。”

众人口中的小D是今天刚被排到这里当看守的，对众人不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反而拽着他开始聊天这件事很是不安。

小D结结巴巴：“我们，我们还是认真工作吧。”

这话一出，其他几个人互相看看，都笑了起来。

“认真工作？没必要！”

“D啊……不是我们不热爱纯白梦乡，也不是我们不认真工作，而是没有工作的必要啊！”

“不懂吗？没关系，哥哥好好给你说说——你想想，这里是哪里？实验室！实验室的功能是什么？是每天接收护卫队送进来的异种，而我们的工作，就是不要让无关人员进入到实验室里，还有在万一发生有异种挣脱或是恢复的时候，上前帮忙。”

“但是现在……呵欠……是大白天啊，那些幸存者们还没结束执勤，我们认真工作干什么啊？”

“对对，再说了，我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三年了，至今为止都还没有见过有幸存者想不开想往实验室里面进的。他们又不傻，里面都是异种，进去了，被咬死了怎么办？呵呵，在纯白梦乡，我就没见过有人不是珍惜生命。换句话说，愿意跟着搜查队回到纯白梦乡的人，就没有不惜命的。”

“是啊，所以啊小D，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不用太紧张，说白了，在这儿当差就是养老的。”

另一人笑起来：“其实你这话不全面，纯白梦乡哪有累的工作？活儿都让幸存者干完了……”

那名叫小D的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他抓抓后脑勺：“这样啊……我知道了。”

话虽这么说，但小D还是有些放不开，他虽然努力加入了众人的闲聊，但还是满脸惶恐。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咔嚓咔嚓的，很小，如果不注意听几乎都听不见的那种。

“什么声音？！”小D吓了一跳。

几位前辈互相看看，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D一头雾水：“笑、笑什么？”

一位蓄着胡须的前辈笑着伸出手，拍了拍小D的肩膀：“别怕啊，你胆子也太小了吧？说过了，这里可是实验室，里面装满了异种，异种奇形怪状的，发出什么声音都是有可能的。”

小D一脸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

*

实验室背后是一片草地。

因为缺少打理，灌木丛和杂草缠绕在一起，都生长得很放肆，高一些的地方都有成年男人的大腿高。

欧阳游把身体蜷缩成了小小一团，就蹲在草丛里。

看着不远处的凑在一起聊天的护卫们，欧阳游暗暗发笑。

安逸的环境会将人的警惕心消磨殆尽。

虽说从这些护卫之前的状态来看，就已经足够能看出他们的闲散，但没有防备心到这种地步，也算是纯白梦乡的不幸了。

当然，这不幸对于欧阳游来说，可是难得的机会。

被欧阳游拿在手里的，赫然是一把银光闪闪的……勺子。

而欧阳游正在试图把实验室的墙壁挖出一个口子。

——经过他和三号这几天的商讨，在没有那种隐身道具的情况下，潜入实验室的可能性极低，暴露的可能性极大。索性二人换了个思路，打算从外面窥视实验室内部的情况。

从实验室外面把墙壁破开的可行性倒是高了一点，唯一需要担心的不是外面那些只知道吃饭和偷懒的护卫，而是实验室内部。

万一内部的研究人员或是工作人员听到奇怪的声音，发现他怎么办？

但就像刚刚那群护卫闲聊时说的那样，实验室里不知道有多少异种在，它们的叫声混杂在一起，内部人员未必能发现外面奇怪的声音。

就像今天其实已经是欧阳游第三天来到这里挖墙了，勺子都挖断了好几把，但依旧没有人发现异样。

抬起手压了压帽檐，欧阳游继续着刚刚的工作。

根据他的观察，纯白梦乡的墙壁都很薄，实验室也是如此，也许是当时建立的时候太注重速度、不注意质量，或是因为纯白梦乡实在安全，所以墙壁没必要太厚。总之，不出意外的话，最快今天最晚明天，墙壁就能被他挖穿一个小孔了。

和三号担心的不一样，枯燥无聊的挖墙任务并没有让欧阳游感觉到不耐烦，反而满脸开心的期盼。

欧阳游当然开心。

就像在一个迷宫里，终于看到了出口的标志那样让人开心。

“叩”的一声，欧阳游下坚实的触感一轻。

通了！

看着面前墙壁上那个不足一厘米宽长的小洞，欧阳游双眼晶亮。

他倒转手中已经弯弯曲曲的勺子，用勺柄伸入那个小洞中，用力抵住研磨了几圈。在不断掉落下来的墙灰中，那个小洞也随之被扩大了一些。

见洞口被扩张得差不多了，欧阳游跪在地上，低下头，将眼睛凑到了洞口上。

因为洞口窄小，且不断掉落墙灰，所以欧阳游看得很吃力。他使劲儿眨了几下眼睛，终于适应了这狭小的窗户。

直至此时，实验室的全貌，终于在狭小的洞口里朦朦胧胧地展现在了欧阳游面前。

异种，很多异种。

每一只异种都被关在一个单独的笼子里，因为数量太多，笼子靠着墙壁一只叠着一只地堆放着。

有几个人在中间的空地上走来走去的。

他们手里都拿着一袋东西。

至于那袋东西是什么，欧阳游看不清楚，但能看到一个工作人员走到异种笼子面前，从袋子里拿出了什么，放在了笼子里，于是那只异种低吼着扑上前。

“……是肉吗？”

喂食异种，以保证实验题的存活，这欧阳游能理解，但是……

“工作人员是活着的肉，为什么这些异种表现的对工作人员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异种这么危险，被咬一下、抓一下都会传染，为什么这些人不用夹子喂？是因为实验室已经掌握了某种对付异种的办法？”

带着疑惑，欧阳游的目光移向别处，他看到每个装着异种的笼子下方都有一个闪烁着红光的电子屏幕，上面有字。

欧阳游用力眯着眼睛：“电子锁？还是什么？……是数字？编号？”

努力用眼的结果是欧阳游感觉到了眼睛传来干涩的痛感。

欧阳游紧闭上眼睛，上下左右地快速旋转了一下眼球，又睁开。

一只通红的眼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面前的小洞里，和他对视着。

瞬间的惊讶过后，欧阳游认出这是一只人形异种，想来应该是他挖掘的地方同样也是一个装着异种的笼子。

他挑了挑眉，无声地对眼球的主人打了个招呼：“你好。”

新鲜食物的出现让这只被“入侵”了“房间”的异种变得癫狂起来。

红色的眼球死死挤在洞口里，几乎要爆掉。它口中疯狂地发出低吼声，欧阳游听到了它用双手抓挠墙壁的声音。

“……对我就这么狂暴？可是你们对工作人员就很老实啊。问题究竟是出在异种身上，还是工作人员身上？”

欧阳游无声地思索着的时候，实验室内部小小地骚乱起来。

“它怎么突然发疯了？！”

“让它安静！”

欧阳游闪身躲避到了草丛里，在那之前，还没忘记用把刚刚挖出来的石块塞回到小洞中。

工作人员根本就没想到他们的墙壁已经被人挖穿，只是拿起一只强效镇静剂，注入了这只异种的身体里。

异种渐渐安静下来。

听到实验室里面逐渐归于平静，欧阳游用手指拨开堵住洞口的小石头，再次将眼睛凑了上去。

那只发现了自己的异种此时已经倒在了地上。

看不清它的脸，但能看到它的后背——这大概是一只死掉不久的人，肢体还很完好新鲜，能从躯干的弧度看出对方是个女人。

突然，欧阳游注意到了什么：“……缝合线？”

女人脖颈、手臂、手指的肌肤上都有过缝合的痕迹。

是生前就有，还是死后被实验人员缝合的，因为看不清其他异种，所以欧阳游不得而知。

欧阳游的双眸闪烁着，极力思索着什么。

突然，实验室的大门敞开了。

几名工作人员合力推着一辆被黑布遮盖的推车走了出来，又合力将推车推上了停在实验室门前的小货车车厢里，一名工作人员对其他几人挥了挥手，跳上驾驶位，车子渐渐驶远。

欧阳游直起身，看着车子远去的背影。

“……推车里的是异种吗？他们要把异种带去哪里？”

到家晚了一些，更新晚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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