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圣子？

听到这个男人说自己就是圣子，欧阳游有点惊讶：“咦，你活过来了？”

欧阳游记忆中的圣子，是一只被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漂亮人偶，像一个展览品一样，被每一个进入教堂的人参观着。

“你说的什么话？！我从来就没有死过好吗？只是因为她把我控制住了，我才……”

圣子从废墟之下传来的声音充满了不满。

他的声音和圣女很像，温和柔软，但和圣女不同的是，他的语气带着一股莽撞，像是夜色里飞舞的火星，说不准什么时候落在干草上，熊熊燃烧起来。

欧阳游问：“‘她’？你口中的她是说你姐姐？圣女？”

“哼，对，就是她。”

一说到圣女，圣子声音中的愤怒都快要变成实体流淌出来了。欧阳游对此表示十分理解，要是有人把他赤身**地绑在天花板上一百年任人参观，他保不齐会气到发疯。

这么一想，还能正常和他对话的圣子脾气简直太好了。

欧阳游更好奇了，问：“她把你控制住，要你维持纯白梦乡的永恒吗？”

“什么永恒？哪来的永恒？”圣子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都是那个女人的障眼法罢了。”

“哦？？详细说说？！”

虽然欧阳游热爱剖析与窥探真相，但就在十分钟以前，他都以为自己可能永远无法得知纯白梦乡真正的阴谋了——毕竟就算是他，也没办法做到同时毁掉纯白梦乡和从圣女口中询问到她真正的想法。

欧阳游脸上满是惊喜和期待，他挂着灿烂的笑容，把耳朵更贴近了地面。

圣子却不肯：“你把我从这片废墟里救出来，我就告诉你。”

欧阳游哄他：“你告诉我，我就救你。”

“……谁信你啊？”圣子的声音顿时充满了无语：“我说了，我知道你在纯白梦乡做的一切事情。以你的性格，肯定在套出我的话之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欧阳游眨眨眼，咧嘴笑起来。

没作声，算是默认了圣子的说法。

欧阳游和圣子一个不想出力救人却想得知真相，一个怀揣真相急于被救。

两人你来我回地讨价还价了好几个回合后，终于达成了一个协议——欧阳游挖开废墟救人，圣子需要在欧阳游卖力劳动的时候分段告知他关于纯白梦乡的真相。

无奈叹气后，欧阳游挽起袖子，重新开始搬运废墟上的碎石。他催促圣子：“快说快说。”

“……你还真是……”圣子低低骂了欧阳游一句。

TOWER降临在这个世界时，异种们由死尸孵化而成，从坟墓中爬出。它们被食欲支配着，啃食遇到的每一个人，把人们同化成和它们一样的怪物。

但异种们并没有像现在一样，拥有强悍的力量和极快的速度。

人们瑟瑟发抖地聚集在教堂，希望能得到保护。

“我们不能辜负人民的信任，于是我们站了出来，拿起武器抵抗异种的同时，扩大了教堂的规模，以便接纳更多流离失所的人民。人们把我们视作天神下凡，在我们脚下叩拜，供奉给我们他们觉得最好的食物、物资。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变了。”

欧阳游双臂发力，使劲儿把一块大石头丢远。听到圣子这么说，他气喘吁吁地笑了一下：“理解，被权力腐化心灵，倒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尽管圣子觉察到了不对，且多次进行了劝说，但圣女的无私，还是因为权利，转化为了对私利的渴望。

就在圣女享受着权力巅峰为她带来的快.感时，一个噩耗却传入了两人的耳中。

有新传送到这个世界的幸存者得知了圣子和圣女所建立的庇护所时，闻名加入。

同时这些幸存者也带来了关于TOWER世界的消息。

听到这里，欧阳游又一次笑了起来，问圣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是在这个时候得知一年后就会被强制传送的吧？”

圣子：“……没错。”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TOWER已经降临了八个月。

一想到四个月以后，就会失去辛苦维护的一切和人民狂热的信仰，圣女就感到了极大的不安。

她开始思考，要怎么做，才能永远留在这个世界，留住现在的一切。

圣子的声音再次变得愤怒：“她疯了！她怎么会想出来那样可怕的方法？！”

“什么方法？”

“关于我的天赋能力，她说了一个弥天大谎。并不是什么维持永恒那种鬼东西 ，而是——【舍身饲虎】。”

“这天赋能力本来是属于她的。”

TOWER降临初期，饥饿的异种吞食一切。

大到活生生的人、牛、羊，小到缝隙间的青苔、树上的树叶，都不放过。

世界很快陷入了饥荒。

圣女虔诚地向上帝祈祷，希望能救赎不幸的人类。

也就在那个时候，她获得了【舍身饲虎】这个天赋能力。

【舍身饲虎】

“我将我的血肉献给饿虎，因为我有一颗善良的心肠”

诞生于饥荒年代，诞生于虔诚的祷告。

就如名字一样，是一个相当有奉献精神的天赋能力。

天赋能力说明：

使用者的血肉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注：佩戴该天赋能力者失去自愈能力。

只能依靠吞食的天赋能力恢复状态。

欧阳游听得入神，一低头，却发现前方的废墟中有若隐若现的金色。定睛一看，原来是金色的头发被压在玻璃碎片与石头之下。

欧阳游伸出手，扯了扯。

“啊——！疼！你扯我头发干嘛？”

欧阳游松开手：“抱歉。我就是想试一下这究竟是你的头发，还是圣女的。”

“当然是我的了！圣女被罗鸣伤得很重，教堂塌掉的时候她根本来不及跑，直接在床上被砸死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三号的名字，欧阳游有些吃惊：“三号？”

“对，就是你叫他三号的那个家伙。真是厉害！我从来没见过那么能打的人！他和我姐姐的异种缠斗了好久，还趁机打伤了我姐姐。”圣子说：“只是我姐姐的异种实在太强了，他还是没能打过那个怪物，最后关头，他拿出了一个白色的钥匙，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原来三号没死？

听圣子的描述，他应该是传送走了，但三号抵达伴生鬼世界的时间也只比欧阳游早了一周而已，还远远没有到传送的时间。

他传送走，用的应该就是那把白色的钥匙。

莫非是岚子说过的能随意选择世界的万.能钥匙？难道万.能钥匙也能够提前将人传送走？

不过得知三号没死，欧阳游心情倒好转了一些。

这人虽说性格有些死板，还老爱管教他，但欧阳游并不讨厌他。

圣子的话拉回了欧阳游的思绪：“呵呵，罗鸣走之后，我姐姐气得要死，一直在打那只异种，说它让这么顶尖的食材逃跑了。”

“我发现你们这个世界，好像总是离不开和吃有关的话题呢，异种也是，幸存者也是。”

圣子示意让欧阳游继续救他，等欧阳游的确开始行动后，圣子才继续说：“其实，你煽动那些幸存者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已经有点接近真相了。”

“这和那个叫做【舍身饲虎】的天赋能力有关。”

“简单来说，这个能力就是用佩戴者的身体当作媒介，比如说拥有这个天赋能力的人吃下去草药，那么他流淌出来的血液就具有恢复能力。”

距离传送走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为了不离开，圣女想了很多疯狂的办法。

圣女觉得，既然异种能永远留在这个世界，那么让自己的身体里也流淌着异种的血，说不定会被TOWER判定为异种。

她把异种的肉喂给了不少追随她的信徒。

但她的实验失败了，吃下异种的肉的人，也变成了异种。

“于是我姐姐想到了一个办法——她要利用【舍身饲虎】这个天赋能力。”

欧阳游又费力地扔远一块碎石，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虽然身体已经开始感到疲劳了，但他的精神正处于活跃巅峰。他问：“呼……是说她要自己吃下异种的肉吗？”

圣子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对，但不完全对。”

就像欧阳游曾发现人濒死的时候，天赋能力也有可能是会从身体里掉落出来的。

圣女同样发现了这一现象。

她把自己浸泡在水中，让自己处于濒死状态，让【舍身饲虎】从她身体中掉落了出去。

随后，她哄骗圣子装备上了这个天赋能力。

圣子冷笑：“真好笑！她不愿意冒险，却让我来冒这个险！”

懵懂无知的圣子彼时还怀抱着对圣女最后的信任，他被骗着装备上了【舍身饲虎】，又被骗着吃下了异种的肉块。

对圣子来说，幸运的是他没有被感染成异种。

圣女把圣子锁在房间里，逼迫他咽下异种的肉，又把他的肉割下来，送给信徒食用。

可以说是歪打正着，传送日到来的那天，圣女、圣子，以及圣女的信徒，他们真的没有传送走，真的在这个世界留了下来。

欧阳游用肩膀和后背扛起了一块厚重的石板，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后推着，脸都涨得通红。

小橘猫在他怀里，被主人的胸腔压得难受，再次从他衣服里跳了出来。

它见到主人正在和一块巨大的石头作斗争，连忙小跑上前，也用身体抵住了石板。

欧阳游正用着力气，差点被它逗笑而泄力。

他低喝一声，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终于把那块一人多高的石板掀翻了过去。

欧阳游坐倒在地大口喘着气，听到圣子的声音：“喂，你还好吧？”

欧阳游低下头：“嗯。”

也幸亏圣子一直被悬挂在天花板上，所以他被困的位置就在废墟下很近的地方。刚刚的石板就是压在圣子身上最后的东西，欧阳游看见圣子赤身**地被困在一个木架子中，长长的淡金色头发被压在碎石下。

圣子的身上脸上有很多灰尘和血迹，但仔细一看，却并没有伤口。

欧阳游正要发问，圣子却抢在他之前开口了：“……伴生鬼，呵。”

那张和圣女一样漂亮圣洁的脸上，写满了讥笑和不甘。他抬眸，水蓝的眼睛看向欧阳游：“你知道吗？”

“这个世界有两种怪物，一种是行走在外面，被食欲支配的活死人。”

“一种是被我姐姐圈养在纯白梦乡的我们。”

“TOWER降临的时候，这个世界的名字还叫做活死人狂潮。”

“直到我姐姐饲养异种，把异种的肉喂给我吃，又把我的肉分给信徒们食用。”

“这个世界才被TOWER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两种怪物相辅相成、共为唇齿。

是为——“伴生之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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