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三急,还不许我拉个屎了?”沈遇灯轻嗤一声,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高齐再次叫住他。
“又怎么了啊?”他明显不耐烦了起来。
“最近天气热,这杯酸梅汤你拿着喝。”高齐给他递来一个保温瓶。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什么的,真的会很烦。
他没接。
“你舅妈就那性子,我本想借着她生日缓和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现在看来,是我错了。”高齐面容憔悴。
沈遇灯注意到他的白发更多了,心中莫名闪过一丝不忍,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该和舅妈缓和关系的人好像不是我吧?舅舅怎么老是喜欢把自己的问题归结到别人身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舅舅身边的警卫员。那张面孔虽说熟悉,但没了喻孤野那双眼睛,警卫员就显得呆板严肃了。
想到这里,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小灯,舅舅知道对你有些亏欠,但我希望你明白一点,异物实验室不是个好去处,它背后没有出资人,没有实验经费,别说实验能不能进行下去,光是维护费那也是一大笔钱。还有你的工资,你觉得原承泽那老东西能不能发得起你这个月的工资。”
“要你管,我乐意打白工!”
说实在的,沈遇灯对这份工作仅仅秉持着混吃等死的态度,但高齐越是不乐意,他就越高兴。
“舅舅想说什么就直说了吧,拐弯抹角地,烦不烦?”沈遇灯没好气道。
“战地医疗部。”高齐说道。
沈遇灯揉了揉耳朵,语气里带着细微的嘲弄,“舅舅,这都到什么时候了,再不加码的话,可就要输了。”
他张开手指摆了摆,歪着头笑眯眯道:“回见。”
·
“你再不回来我会以为你掉茅坑淹死了呢!”温妮道。
沈遇灯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你在干什么?”
他看到温妮在手机界面上一顿狂戳。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支付系统里的小程序,好多人都在里面养小鸡。我现在天天都跑谈铭山的农场里偷他的鸡粮,这不,他的鸡都瘦成猴子了!”温妮得意洋洋地说道。
自从象牙滩事件后,温妮对谈铭山是彻底地粉转黑了,不仅是黑粉头子,天天带领一群人在网络上冲锋陷阵,私底下还组织人在法院前朝谈铭山扔'生化武器'。
沈遇灯看着那只快饿死的小鸡,想起谈铭山似乎确实在玩这个游戏,不由得扶额道:“你这,也太缺德了。”
这是一场毫无争议的审判,法官罗列了谈铭山的一系列罪行,首先是隐瞒父亲经济犯罪的事实,其次还有贿赂官员家属,最后才是渎职。
三罪并罚,给予谈铭山开除军籍,剥夺军校等一系列荣誉的裁决。
“请问被告谈铭山,你对法庭的审判是否有异议?”
谈铭山站在被告席上,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尊重判决结果,不会继续上诉。”
这是早就清楚明白的结果,各大媒体快速刊登了相关的新闻,谈铭山几乎霸占了所有版块的头条。
[象牙滩事件终结——谈铭山被开除军籍,一代新生战神就此落下神坛。]
[今日突发新闻,谈铭山于开庭前遇刺,军方快速击毙了袭击者。据有关消息称,袭击者是鲸吞会前成员。]
好一手春秋笔法。
沈遇灯翻看着新闻,只觉得讽刺。
“想不到这件事结束地这么顺利,看来谈铭山这次是真的完了,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去干什么。”温妮觉得自己身为黑粉头子的生涯来得快去得更快,颇为惆怅。
沈遇灯漫不经心道:“这就不是你操心的了,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在ST公司的的特工队里见到他。”
“特工队?”温妮震惊万分,悄悄压低声音问道:“你这又是打哪儿来的小道消息?”
“这也算是小道消息吗?我还以为大家都知道了。”沈遇灯撇撇嘴。
“照你这么一说,谈铭山还因祸得福了?!死渣男!凭什么!”温妮为他感到不忿。
沈遇灯倒觉得没什么。
象牙滩事件中没有真正胜利的一方,每个人都是输家。
“等着吧。”沈遇灯懒洋洋地眯着眼睛,“想杀他的人还多着呢,转交之前他能活下来算他的本事。”
眼瞅着时间还早,趁今天休假,温妮软磨硬泡地拉着他去游戏厅。
一进游戏厅,浓浓的烟味飘散而来,玩家的喧闹声冲击着整个场所,门口叼着烟的壮汉朝着他们吹了个口哨。
“哟,这不温少爷,带朋友来玩?”
温妮乐呵呵地付钱买币,“我朋友,沈遇灯,听说今天新来了几个娃娃机,我来试试。”
这里混乱的环境让沈遇灯觉得嘈杂,别的倒是没什么,唯一的问题就是太吵了。
“你怎么来还这种地方玩?我还以为天堂已经够吵了。”
“这地方怎么了!我就喜欢这种地方!反正比我家那种死气沉沉的地方好多了!”温妮端着一大盆游戏币来到他面前,“分你一半!”
“几个就够了。”沈遇灯抓了一把,“看着点时间,差不多就该回去了。”
“担心什么?你该不会是想你家0号实验体了吧?”温妮贼兮兮地撞了下他的肩,“怎么?陷进他的美貌难以自拔了?”
“放屁!”沈遇灯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咬着牙低低补了句,“你要是喜欢你拿去就是,我不介意让教授把他划到你的名下。”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别后悔!”
沈遇灯打了个激灵,“你来真的啊?”
“哈哈哈!瞅你这样子!死鸭子嘴硬!”
沈遇灯抬手作势要抽他,可温妮跑地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就钻进一大丛娃娃机里了。
沈遇灯叹了口气,颠着几个游戏币在厅里无所事事地晃了一圈。
“借过。”一个端着酒的服务生从他身后擦肩而过。
沈遇灯皱了皱眉头,“喂,你……”
心跳忽然间漏了一拍,他注视着服务生的背影,手渐渐握紧了。
台球区。
一桌客人刚走,服务生躬身收拾着球桌,将物品收归整齐。
沈遇灯寻到他的身影,好不容易穿过人群走到了台球桌前。
人又不见了。
“喻孤野,玩儿我是吧!”
他刚骂完,那服务生又出现在他身侧,手里提着一瓶结霜的易拉罐。
“找人?”服务生将易拉罐送到他手边,“还是说,打算玩一局?”
“我能找谁?”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人怎么跟个鬼似的,走路没一点儿声。
沈遇灯拉开易拉罐,正喝下一口。
服务生弹出一个收款码。
“……”
“玩儿一把,反正今天从前男友身上捞了一笔,不花白不花。”他刻意强调了男友两个字。
服务生给他取了台球杆来,“来咱们这儿的Omega没有自己花钱的。”
“那怎么办?”沈遇灯倚着台球桌。
服务生带着台球手套,被包裹住的指尖看上去性感修长,总让人产生一些旖旎的心思。
“叫你前男友过来?”
沈遇灯慢悠悠地道:“牢里呢,他恐怕是不方便。不如……”
他顿了顿,“我现场找个男朋友?”
服务生指尖微滞,拿着巧克力粉轻轻搓着球杆,“新客惠顾,第一局免费,算我请。”
沈遇灯藏在易拉罐后面轻轻笑了声,拿着台球杆在桌上比划半天,打出一个很臭的开球。
服务生挑眉道:“不会?”
“三好学生平常从来不进这些娱乐场所,难不成你们这儿不欢迎新手?”沈遇灯趴在桌面上,闭上一只眼睛,扭着屁股往前戳了一杆。
歪了,白球入袋,算空杆,臭地可以。
沈遇灯假装若无其事地收起球杆,自言自语地说:“你这杆不行。”
“要我陪你吗?”服务生问道。
沈遇灯把球杆递给他,扬了扬下巴,“看看你有什么花样。”
虽说这是一家低端游戏城,可这里的服务生都穿着整齐统一的制服。白色衬衫搭配黑色小马甲,领口还系着蝴蝶结。
服务生拿着球杆,俯身靠近球桌,腰身崩成一条微弯的曲线,裤子紧紧包裹着下半身。
沈遇灯觉得口干舌燥,顺手从他兜里掏出烟来。
顺利的直线击球,动作流畅,应声入袋。
再到下一个球,他换了个方向,更能看出腰身曲线。沈遇灯心猿意马,脑子里将喻孤野的身影与面前这个服务生重合在一起,画面便更加觉得美妙了起来。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又找不到火,打算借路人的烟来点。
“打扰,能借个火吗?”他含着烟凑着那人过去。
下一秒,球杆横在两人中央,服务生隔绝了他的视线,不疾不徐地从包里拿出打火机,就这火苗送到他面前。
路人啧了一声,“玩儿帅的,挺会撩啊。”
隔着火光,沈遇灯只觉得那双红宝石色的眼睛越发显得耀眼,心跳地很快。他本不善于和ALpha相处,但却抗拒不了这段关系。
服务生一只手搭在他身侧,将他压在球桌边缘。
太近了,他不想露怯,显得自己很没出息,于是只能硬生生承受那炙热的目光,假装漫不经心地抽着烟。烟雾从他唇边徐徐而出,服务生的容貌变得模糊,更让人分辨不出陌生,下意识地代入了喻孤野那张美得过分的脸。
明明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对方刻意引导的,可他偏偏躲不开。
至于是不是不想躲,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军事审判,没听说过可以和被告接触。”男人在他耳边道。
温热的气息擦过他的耳廓,酥酥麻麻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淡淡道:“我舅舅是军校校长,我想见谁,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男人没说话。
沈遇灯能察觉出他那微弱的烦躁,笑了声,打算乘胜追击,“他说我今天很漂亮。”
“还有呢?”
“我以为你随时跟着我,他说什么,你不知道?”
“小蝴蝶,我只会在不打扰你的时候出现,不是监视你。”男人嗓音低哑。
沈遇灯想了想,随便编排道:“让我回忆回忆,哦,谈哥还说,衣服买得好。”
他夹着烟,单手搭在男人肩上,掂着脚轻轻往上靠。
“手感不错。”
球桌边缘发出咔嚓的碎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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