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根本不是一个封闭空间……

完全不隔音，秋岚都可以听到商场那边的杂音。而且这里相对空寂，任何来到这里的声音，都听起来特别清晰——皮鞋踏过地板走进来的响动，拉下拉链嘘嘘，秋岚都能听到。

“你还敢拿这事要挟我。”

皮鞋声远去，秋岚抬手猛推高一程，接着用力扯住他的衣领，狠戾道。他眸中毒辣怒火几乎化为箭直射向高一程，另一只手紧握成拳，骨节嘎嘎响。

然而所有的杀力，在触到高一程平静的眼眸后，都如陷入深泽般，没有激起一点儿水花，还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与那份镇静自若融为一体。

“你可以。”高一程动了动嘴唇，喉结滚动了一下，“你想打我，现在也可以。”

他的衣领被秋岚攥得皱成一团。

但他依旧平静地看着秋岚，眸光像无形、柔软的宽厚胶带，慢慢缠上秋岚，再慢慢收缩，使秋岚的力气，不知不觉流失。

先动手的就是输家，不知道哪儿来的规则。

秋岚松手，但几乎不带停地又是猛推了他一下。

高一程后退不到两步，背就紧贴到隔板上。秋岚按住他的左臂，目光直戳向他，问道：“你保证，你真的不会再用各种方法让他们知道？不准再跟我玩什么花样。”

高一程注视着秋岚，眸中终于稍微有了细微波澜。

“嗯。我保证。”高一程答道。

秋岚继续盯了他几秒，然后，低下头。

只是接吻而已……也不是太过分的要求，而且接吻对象是他。

……妈的！要是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敢提这种要求。亲吻？老子先吐他一脸。再怎么也学过医，在医院待过，老子还是知道对哪些部位用什么方法可以又痛苦又不会对我自己造成太大麻烦。

高一程感觉到，秋岚的手一会儿一紧握自己的左臂，一会儿又松开，然后又紧紧握着。

“……你跟我保证，你不会再用各种办法，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除非我哪一天主动同意，告诉他们。”

秋岚低着头说着，手上力气再次加大，并持续保持这种力度，高一程都觉得痛了。

“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高一程说完，添上一句，“只要你能亲到让我满意。”

“但……但是，这满意，都是你说了算吧？万一你故意……”

“你可以通过我的变化，判断我有没有满意。”

“……”

秋岚又让高一程保证了三次。

“好，我信你了，你如果敢耍赖玩我，我真的不会饶过你。”秋岚疾视他，“你就继续单身去吧。”

高一程什么都没说，只注视着秋岚。他眸内的波澜，仍在细微地波动，似乎有什么在蓄力预备翻涌出来。对于潜藏在深处未知的恐惧，密密麻麻爬上秋岚的脊背，危机感让他忽然想退缩——总觉得下一秒，那里就会猛地卷起巨大的海浪，将自己吞没。

但是。

秋岚胸膛重重起伏，定住心，抬头往前一送，贴上他的唇，闭眼。

秋岚看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只亲了一下就分开。

他当然不满意。

“你把眼镜摘掉。”

秋岚明白，他嫌眼镜碍事。

隔间内侧夹角横着个小台子，看上去是让入厕者放手机的。秋岚正伸手要把眼镜搁上去，突然，外面响起脚步声，还有人说话。他手抖了下，差点儿把眼镜摔落地上。

有人……

肾上腺素飙升，秋岚神经即刻绷紧，注意力全放去听外面的动静，手捏紧眼镜腿，僵着放眼镜的姿势不敢动。

高一程抬起手，轻轻握住秋岚抬在半空中的胳臂，慢慢顺着力气让他放下，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把他搂进怀里。

秋岚低着头，额头抵到他的肩膀上，听到心脏重重的跳动声。

在公共的卫生间里，就一个隔板，做这种事……也太刺激了……

过了会儿，没什么动静了，秋岚听到高一程低声说了句：“继续。”

秋岚半晌没动。

“不继续的话，我们回去吧。”高一程慢条斯理地在秋岚耳边，轻声说道，“不要让你弟弟等急了。”

秋岚拳头攥紧，差点儿将自己的眼镜捏碎。

最终，他深呼吸一下，稍微抬起头，把眼镜放小台子上，转头看向高一程。

大概是惹到他了，他的目光锐利如刃地直切来，但脸上的红晕仍未散去，因没有眼镜遮挡挤压，而更显得透红。

高一程低头盯着他。

不甘示弱与羞涩的神情，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别有一番诱惑力。

他再次吻住他的嘴。

这次很主动、迅猛，但是，“不行。”高一程还是不满意。

秋岚咬咬牙，继续亲上，含住他的唇。

“不行。”

门外的脚步声，商场那边的杂音，似乎都被唇与唇柔软摩擦发出富有弹性的声音压灭。秋岚把高一程按到隔板上，不断笨拙又努力地亲吻着他。

不知是第几次与他的唇分开，秋岚捂住嘴，压低喘息声音。

这时，门板突然发出响动。

秋岚吓了一跳，拽紧高一程的衣袖，前额贴到他的胸前。

高一程的手臂环在秋岚身后，搂着他的腰，轻轻安抚他。

门被从内锁上，外面的人也没出声询问什么，直接离开去另一个隔间了。

秋岚胸口大幅度起伏，慢慢抬头。高一程还是那种淡淡的神情，只不过可能因为多次亲吻，脸有一些泛红。

“回……回家再亲吧……？”

秋岚这次被吓得不轻，一下子清醒过来想起自己是在怎样容易暴露的环境。他小声对高一程说着，带点儿恳求。

“就现在。”高一程低着嗓音道。

秋岚盯着他，眸内又卷出愤怒的火焰，拳头握紧。

高一程移开视线，看看门，倾身伸手准备开门走。

秋岚惊慌，赶紧把他拉回来，按到隔板上。

“我亲。把你伺候好……”

秋岚平稳呼吸，探头，闭上眼再次吻住他的唇。

一面墙壁三面隔板，将两人燥热气味困圈在这狭窄的空间内。

“不……不……唔……”

无论如何，不能再跟他亲下去了。然而，秋岚刚与他的唇分开，想要逃，他的手却按住秋岚的后脑勺，唇又被堵住。

这一回，换成他主动来吻他。

“唔……嗯……”

秋岚无知觉地发出模模糊糊的吟声，一边抗拒，一边却又迷醉于这热情激烈的吻。本能驾驭了全部思维。

分开时，秋岚几乎是倒在高一程的胸膛上，抬头喘息看着他，眼角、嘴唇红润。

这一次亲吻，是高一程唯一有回应的……不，不如说是唯一完全由他主导的。

变化……是不是意味着……这次满意了……

高一程眸中，让秋岚起先有退缩感的波动，这一会儿，翻滚得更加强烈。潜在的恐怖要出来了，要把他吞没。

秋岚看出高一程眼神不太对劲，心里也早觉得他今天有些奇怪，但此刻，完全没精力思考，也没力气逃跑、抵抗。

高一程喉结动了动，“岚岚。”高一程把手伸向秋岚，颔首，轻轻吻了下他的耳尖，在他耳旁低低说道：“……剩下不用管，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