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妹她的计划我本就不同意,她这白等了好半天不是,现在无趣,刚刚遣人来告诉我打算带着丫鬟们出去逛圣塔节去了,你知道,菲儿的性子倔得很,有些事我说了她也不听,现在倒是人家齐淮不肯来,不然她哪里肯作罢呢。”
“不说她了,你快进去,姨母先到滂沱阁那边,等会再回来。”
这时勤二夫人身边的主事嬷嬷匆匆疾步走来,低声道,
“夫人,今个那个贱人在那屋里发了疯,嘴里不干不净骂了一早上了。”
“哼,才疯?这个倒是挺得久一些。”勤二夫人面上少见的漏出了一摸渗人的寒意。
叶忆葡低头敛眉,让自己的视线尽量显不出异样,第一次见到姨夫妾室花姨娘的惨状仍盘恒在她心头,虽然现在并不再想刚见到那会魂飞胆寒,但一想起便觉得可怖。
据说是姨夫之前颇为宠爱花姨娘,她便借着狐媚子霸道,起了歪心邪意把主意打到了勤二夫人头上,具体如何叶忆葡倒是不得而知了,但传出来的是花姨娘不尊主母,以下欺上。
有一日叶忆葡正在姨母房中抄写诗词,不知是怎的下人没有看住花姨娘,被她偷跑出来,她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却一把冲进了勤二夫人的房中,口中不断喃喃着,“杀了姓叶的,我来当主母,她在哪,杀了她……”
形销骨立,如同一个草扎的架子上披了层人皮,一双曝筋漏骨的手直直伸着上面满是细密的针眼,如同无数个微微张开泛着血色的毛孔。
叶忆葡一晃神几个身粗力劲的婆子便粗暴的把她按在地上,如同对待一只待在的鸡鹅,她被布堵住嘴拖了出去,头以极其诡异的角度仍是朝屋内转着,骨瘦如柴的脸颊上一双眼睛分外冒着精光,恶狠狠得盯着叶忆葡直到帘子被放下。
叶忆葡的身边都是姨母的人,可即便如此,竟然也没人说得出花姨娘究竟做错了什么才被惩罚至此,直到有一次叶忆葡陪着阿藤去小厨房时只有厨娘孙嬷嬷在,孙嬷嬷几句话便让叶忆葡明白了,
“能为了什么,是敬茶时烫了夫人的手。”
“二爷的院子里,有活路的只能是不得宠的姨娘。”
叶忆葡突然想到确实见过姨夫有几个如人形背板似的姨娘,一个个见到了姨母便像丢了魂魄的鹌鹑,连随意动一动都得瞧着姨母的脸色。
“可是,老爷他正喜欢着,怎会允许呢?”
孙嬷嬷是姜府家生的,屋里男人在老爷尚算有些脸面,本也不怕勤二夫人,听闻过叶忆葡总打听花姨娘的事,也看得出来,这位勤二夫人的外甥女,和她家夫人并非一路人,她的眼中显而易见的是不忍和悲悯,所以和她说这些也不藏着了。
“会当主母的,自然是磋磨了一个,便立即再买个新的娇娇儿进来,男人嘛,有了新的,哪里会为个旧的去和自己的正妻寻不痛快呢!善妒的名头可落不到夫人头上,只怕夸她贤夸她大度还来不及。”
说到底,妾室不过是个玩物,物件嘛,自然新总胜旧,有妻如此贤惠,时时为男人更新妾室,男人呼朋唤友时聊起来也颇有面子,又怎么会计较更多了呢。
这就是姨母治家的手段,宠妾灭妻?在这样注重名声的贵族家里是最忌讳被传出去什么宠妾灭妻的,联姻来的媳妇、上面的婆母都是正妻,也不会容下一个妾室兴风作浪,所以久而久之,想整治哪个,以下欺上的帽子扣下去便是了。
勤二夫人回眼看道叶忆葡就在自己身边,虽是不会过分避着她,但也没有和她说的道理,只低声和嬷嬷随意说着,“那就掌嘴吧,直到她出不了声为止,”转回脸看叶忆葡,依旧抬上面那如常慈爱的神色。
只见勤二夫人喜笑亲和按住了叶忆葡的肩头,留下两人在阁内,临走时还不忘朝叶忆葡使眼色。
母命难违,叶忆葡只好再坐下,喝一回茶,看一看景。
彩月进来,为二人各斟了一盏茶,茶水碧绿,清澈见底,
“这是难得的北苑茶。”叶忆葡听到谢照虞夸赞此茶穷极精巧,却并未喝出什么特别来。
她人在这里坐是坐下了,茶却怎么都喝的食不知味。
叶忆葡莫名觉得不安不已,她没办法和谢照虞好好说话,一双眼睛时不时朝着塔上的方向左顾右盼,有些怕被齐淮撞见,但心底惶惶不安中又分明想的是,撞见又怎样,她断然是不肯做妾的,哪怕是去礼王府,给齐淮做妾,她与齐淮,注定没缘分。
“叶姑娘今天,可是有心事?”她的心神不宁通通落进了谢照虞的眼睛,
闻声叶忆葡摇摇头,又面带歉意的朝他笑了笑。
“看,圣塔后头放生了。”霎时间飞鸟翔集,啼声清脆,与湖面的金光粼粼交相生辉,
叶忆葡望着漫天的飞鸟,谢照虞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见她似乎看的认真,便又转头安静得看着叶忆葡的侧脸,在观景台上,两个人就这样似两厢默契的一个观赏美景,一个欣赏佳人。
湖面微风习习,碧云引风徐徐吹,水光潋滟晴方好,佳人在侧,人间至美莫不如是,
良久无言,叶忆葡似是有心事,可他倒觉得虽然只是和叶忆葡坐在一起,就已心底怡然,两人仿若是故知旧友,不必交谈也不存在任何局促,实在难得,闻着微风中飘来的叶忆葡的香气,他忍不住为下一次见面邀约起来,
“叶小姐,过段时间请你到我的书斋小坐,不知可否赏脸?”
“好啊,”叶忆葡刚刚稳住了心神,刚出声答应谢照虞的邀请,突然敏锐的感觉到,指尖传来一阵阵酥麻,
她仔细捕捉着那一丝异样,没用多久,便有一丝异样从叶忆葡的小腹升腾,她本不想在意,可是越是压抑那感觉却越是强烈了起来,此刻她抬头再看谢照虞,发现他也满面通红,似是在努力忍耐着体内的气血翻涌,
不好,这茶里下了不该下的东西!
叶忆葡立即反应过来,今天的药,竟然下给了她和谢照虞,她立即和谢照虞招手,两人保持距离迅速走进了茶室,好在茶喝的慢,脚步虽浮浮沉沉但倒是可以把持自己,叶忆葡告诉自己不要慌。
“彩月,来人啊,快来人,”叶忆葡喊了喊外头一点回应都没有,连谢照虞的小厮,也不知道此时是去哪里躲懒了。
“没事,我们大量喝水,总能缓解的。”
她立即拿过一旁常备着的清水壶,赶紧一杯接一杯倒起了清水,招呼谢照虞一起喝水,希望能冲淡药效。
可几杯清水下肚后,本是仍能自持的两个人,变得意乱情迷、浑身酸软,看着已然无法忍耐靠向自己的谢照虞,叶忆葡忍不住在心底骂着,该死的姜菲,真是算无遗策,像姨母像了个十成十,这么缺德呢,清水里也下了药?
谢照虞本就身子虚弱不耐药力,此时已是神智渐失,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此时已被**尽染,浑然不知今夕是何夕,只痴痴得看着叶忆葡,看她纤纤折腰微微步,眸含春水娇娇喘,一颦一动皆是撩人心弦。
谢照虞慢慢向叶忆葡靠近,抬手间便抽掉了她腰间的带子,外罩衣立即散落,不等她做出反应,她的双臂便落进了他的手掌,
她的“不要”落在他耳中早已成了催人奋进的歌弦,引他深入而一探究竟,低下头,谢照虞拿唇去蹭她的额头,双手将她肩头罗衣稍稍用力一扯,便显出曼妙动人的曲线,随后揽在她腰间的手,慢慢收紧……
在谢照虞喃喃呼唤着自己名字的磁雅声音中,叶忆葡也几近失去神识,待她拼力咬破了舌尖、划碎了手心微微清醒过来时,她与谢照虞已躺在旁边憩室的床榻上了,眼前人已然衣衫尽褪将她压在身下,微凉的指尖正握住她的手一路向下,声音是低沉的暗哑,“帮我。”
叶忆葡瞬间睁大了双眼,看向谢照虞的面庞逐渐靠近,明明本该是魅惑至极的桃花眼,此刻汲满了一层薄雾般的泪,朦胧中看着她,澄澈无辜得仿若坠落林间的灵鹿,动作却意外的强势不由分说,在那带着火热魅惑气息的吻落下来前,叶忆葡仍是狠下心,用尽所有积蓄的力量朝谢照虞颈肩处手刀劈落。
谢照虞晕倒了,叶忆葡又握拳在床脚垂得手指鲜血淋漓,才方觉药效减退,坐在他身旁缓息久久才堪堪恢复了一点体力,可她不能就这么走了。
也没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叶忆葡废了好大力气,帮自己和谢照虞都穿戴整齐,才觉得自己真真正正感到累了,不只是身体的累,而是心累,这是意外,还是针对她的算计?
算计她的,是姜菲?还是姨母和姜菲?
……
将将才过去了半个时辰,齐淮身影矫捷,登塔速度快于常人,姜菲气喘吁吁追赶着他也算是到达了塔顶。
两人拜过了圣僧,各取了一枚空白许愿符,姜菲提起笔满心欢喜要落笔写上自己与表哥的名字,她偷偷看了看表哥,却发现齐淮的姻缘符上,一笔一划,正写的是叶忆葡三个字!
姜菲气恼至极,立刻忍不住发起了脾气,哭着要抢那符摔了,却被齐淮一个闪身躲开,她咬碎银牙,恨恨道,“事到如今还念着人家做什么!?表哥刚刚难道没看到吗?”
齐淮抬手把笔扔回桶内,两手护着姻缘符,定睛查看叶忆葡三个字完全没有污损后,才芳心的背起手把姻缘符放到身后藏起来,回问姜菲,
“我该看到什么?”
“谢照虞啊,姐姐今天约了谢二公子在濯锦阁相约呢,难道你还不知道?”
“知道又怎样,不过是见个面罢了,我又……管不着她。”齐淮目如悬珠打量着眼前塔周的位置,正在思考把他的符挂在那里好呢,突然听见姜菲一阵冷笑,
“表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姐姐为了攀牢伯爵府,早就绸缪好在今日给谢照虞下药,说不准,此刻他们二人正白日宣淫、无媒苟合呢!”
姜菲言语讥讽,自然带出一段残忍来,顺着她不屑的目光,仿佛能穿过重重叠帐看到濯锦阁内,叶忆葡与谢照虞,果真正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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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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