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尔声音里满是焦灼:“可汗到底在疯什么?你怎么会被他抓来?”
格日勒靠在木桩上喘着气,染血的手腕微微发抖,却仍强撑着清明:“是想靠活人炼药求长生。”
她咳了两声,嘴角又溢出一丝血痕,“抓来的牧民、帐里的孩子,还有我,都是他炼药的‘引子’。”
“疯子!”乌拉尔猛地捶了下栅栏,目光落在她渗血的手腕上,心揪得发紧,“眼下我也被抓住,怎么办!”
“放心,他暂时不会杀我。”格日勒打断他,眼神沉了沉。
“南部的军队还认我这个首领,他留着我,是想让我帮他稳住军心,好把南部也攥在手里。”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但他的药快炼成了,等他不需要我了,这祭帐里的人,包括我,都活不成。”
乌拉尔语气里满是急切:“没时间等了!我们现在不逃,所有人都得死。”
格日勒看着他眼底的焦灼,又扫过帐内空荡荡的地面,除了墙上插着的几支火把,连个能借力的东西都没有,声音里带着担忧:“可这什么都没有,守帐的亲卫又在门口……”
乌拉尔打断她,目光落在墙上跳动的火把上,眼里瞬间亮起光。
“你在这稳住,别引亲卫注意,我有办法。”
话音刚落,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混着亲卫的喝问声,打破了祭帐里的死寂。
可汗猛地放下酒碗,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外面怎么回事?”
守帐的亲卫刚要出去查看,帐帘已被人一把掀开,寒风裹着雪沫灌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亲卫踉跄着冲进来,跪倒在可汗面前:“大事不好!南部的人打过来了!”
可汗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腰间的金带晃了晃,“一个个臭婊子底下的废物,怎么敢?!”
可汗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可汗!我们还是把格日勒首领还回去吧,祭品那么多,不差她一个,可外面的士兵……”帐外的亲卫队长冲进来,脸上满是慌乱。
“还回去?”可汗突然抬脚踹翻了脚边的铜盆,暗红的血水混着雪水在毡毯上漫开,溅亲卫队长一裤脚。
他手指着帐顶,语气癫狂又笃定:“本汗是长生天钦点的主人!永生是天意,一个格日勒,一群乱兵,也配逆天命?”
亲卫队长被他的戾气逼得往后缩了缩,还想再劝,却被可汗狠狠剜了一眼。
“但你说得也对,”
可汗话锋突然一转,目光落在格日勒渗血的手腕上,嘴角勾起阴笑。
“留着她的命,让她去挡那些乱兵,才不浪费这命定之人。”
他挥了挥手,声音冷得像帐外的风雪:“把她松绑,押出去!告诉外面的南部士兵,他们的首领在这,想活命就立刻退兵,否则,本汗就先放她的血祭药!”
亲卫们立刻上前,粗暴地解开格日勒身上的绳索。
她踉跄了一下,却没顺势倒下,反而挺直脊背,目光冷冷地扫过可汗,又落在铁笼里的乌拉尔身上,悄悄递了个眼神。
乌拉尔瞬间读懂那眼神里的信号,目光飞快扫过帐内,牛油烛插在四周的铜座上,帐帘边角还堆着半捆干燥的草料,那是喂马用的,此刻成了助燃剂。
他趁亲卫押着格日勒往帐门走,注意力分散的间隙,猛地拽下铁笼栏杆上缠着的破旧毡布,又够到近旁铜座上的牛油烛。
火舌舔舐着毡布,瞬间燃起橙红色的火苗,他毫不犹豫地将燃着的毡布扔向那堆草料。
“着火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干燥的草料遇火即燃,浓烟瞬间裹住整个祭帐,牛油烛被火星溅到,也接二连三地倒在毡毯上,火势顺着帐壁往上爬。
亲卫们慌了神,一部分人扑过去灭火,另一部分人还想盯着格日勒和铁笼里的牧民,场面彻底乱作一团。
可汗被浓烟呛得直咳嗽,指着乌拉尔嘶吼:“先杀了这个纵火的!别让他坏了本汗的大事!”
亲卫们立刻扑向铁笼,乌拉尔虽奋力反抗,却架不住人多,很快被死死按在地上。
粗糙的绳索勒进他的手腕,可汗踩着他的后背,居高临下地狞笑:“你不是想救格日勒吗?我现在就把你绑在祭台上,等她回来,要是她敢不回来,我就用你的血替她!”
乌拉尔被拽着头发抬起头,视线越过可汗的肩膀,能看到帐外风雪中,格日勒的身影已消失。他松了口气,反而笑了出来。
可汗狠狠踹了他一脚,“把他绑到祭台中央!再去催巫祝,今晚无论如何,我都要炼成药!”
亲卫们像拖死狗一样拽着乌拉尔往祭台走,粗糙的毡毯磨得他膝盖生疼,却没让他皱一下眉——他知道,格日勒只要出了祭帐,就能和南部的人汇合,这比什么都重要。
祭台设在帐子最深处,用黑石砌成,上面还残留着暗红的血渍,散发着刺鼻的腥味。
亲卫们将他按在冰冷的石面上,用浸过松脂的粗绳一圈圈缠紧他的手脚,绳结勒得皮肤生疼,却捆不住他眼底的光。
帐外传来亲卫的喊声,一个穿着破烂巫袍、满脸皱纹的老人被推了进来。
巫祝手里端着个黑色陶罐,罐口飘出诡异的药香,他不敢看乌拉尔,更不敢看可汗,只低着头,颤巍巍地走到祭台前。
可汗坐在一旁的虎皮椅上,端着酒碗喝了一口,眼神阴鸷地盯着祭台上的乌拉尔:“开始吧。等炼完药,本汗就去收拾格日勒那贱人。”
巫祝哆嗦着打开陶罐,将里面的黑色药粉撒在乌拉尔身上。
巫祝突然跪倒在祭台前,枯瘦的手指在黑石面上划出扭曲的纹路,嘴里念起晦涩难懂的咒语。那声音又尖又哑,混着帐外呼啸的风雪,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从袖中摸出一把骨哨,“呜——”的一声吹响,祭台四角插着的牛油烛突然“噼啪”作响,火苗竟诡异地变成了幽绿色,映得巫祝满是皱纹的脸如同鬼魅。
“以血为引,以魂为祭……”巫祝一边念,一边从陶罐里掏出一把带刺的骨针,猛地扎向自己的指尖。
暗红的血珠滴在黑石祭台上,瞬间被吸收,台面竟隐隐泛起一层诡异的红光。
可汗坐在虎皮椅上,眼睛越睁越大,呼吸也变得急促,死死盯着祭台上的乌拉尔,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永生的希望。
而被绑在祭台上的乌拉尔,只觉得周身的空气越来越冷。
这药粉不对劲。
巫祝突然站起身,举起沾血的骨针,一步步走向乌拉尔,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长生天……会收下这颗祭品的……”骨针寒光闪烁,朝着乌拉尔的眉心刺去。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