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青耳朵跟消音了一样,正要张口。
韩贺重复说:“叫私人医生,听到了嘛!快!”
他语音里带着崩溃,然后电话挂掉,手背上的青筋吓人。
徐正青连忙打电话约好私人医生,然后下楼开车。
坐上车才意会过来,为什么要叫什么私人医生?医院见不得人吗?
虽然白义是害怕去医院,但是现在都晕了,这么严重还这么矫情的吗?
一路飙到白义家的时候,私人医生比她还快,到客厅的时候,她已经看到医生在给白义检查。
韩贺站在房门口,就是衣裳有点发皱,修长的身形有些紧绷。像绷紧的琴弦,卡在断与不断的临界点。
徐正青走到门前,伸头朝里面看白义的时候,余光扫到韩贺,那一张脸上刻上了许多苍白和惊恐,呼吸有一搭没一搭的。
不知道,还以为有病的是他。
怎么精神奕奕带着桀骜冷峻的韩贺,一下子成了这个样子?白义也躺在床上?
真的是打小不和?打起来了?
徐正青正想说话,刚张嘴,韩贺脑袋机械地扭过来,那种空洞无神的眼睛落过来,空气里一股子很可怕的感觉弥漫开。
她闭上嘴,腿脚僵硬地走回客厅,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闭嘴最好!不出现在韩贺视线里更好!
然后整间屋子除了医生检查的声音,什么声音也没有,安静的犹如鬼屋。
安静不可怕,可怕的是韩贺——
那张死人脸沧桑又冷漠,看的人心里发怵。
医生检查完了,得出结论如下。
“他以前应该经历过车祸,伤过脑子,记忆力有些紊乱,可能是什么触及到了他哪些情绪的地方。这就是普通的惊吓过度导致得晕厥,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收拾好医药箱就准备出去,和韩贺擦身而过的时候,韩贺伸出修长、有些枯槁的手一把捏住医生。
嗓音又冷又钝。
“休息一下?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普通惊吓过度晕过去的人,你确定不需要再检查检查?”
话语里面慢慢充斥着让他滚回去再好好检查的意思,听着就像是‘你不回去重新检查,我就把你头给拧下来’的感觉。
这个医生身体僵的板直,额头都沁出汗,眼神一下子迷蒙了。
张张嘴要说话,却在韩贺猩红的视线里闭上嘴。
汗直接流到耳边,划过下颚。
“你们要是朋友或者家属,就回想一下,他到底以前经历过什么样的车祸和记忆,深埋到触动了就会晕厥。”
然后表示无能为力。
韩贺眼中的狠戾闪动两下,光晕不稳,最终淡淡的松手,嗓子干涸地说了句。
“谢谢。”
然后长舒一口气,背着徐正青说:“青姐,你送送。”
徐正青听着第一个字就站起身,礼貌至极的送走了医生。就这个鬼环境,冷得还不如出门吹风来的暖和... ...
都走了之后,整间屋子更静谧了。
韩贺伸出手捂住额头,小指指尖遮挡了半个眸子,从这样看过去。
白义晕着,睡不太安稳,嘴角发白的颤抖着,睫毛也是轻微的打着颤。
他几步路就跨到床|前,手往白义的头上一放,摸摸他的头。
嘴巴动动,正要说什么话,结果徐正青回来的不是时候。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就看了一眼白义,结果韩贺死沉地眸子转过来,横扫了这么一眼... ...
“有事?”
徐正青:废话,没事过来做什么。
然后支支吾吾说:“你确定今天给我的那是小花写的?我怎么觉得不是他?”
韩贺没有感情的眼睛掀了个眼皮,“什么样的才是他写的?”
有种‘你说说’的危险感。
徐正青明明年纪比他大,但是两人一碰面,这个韩贺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好亲近。
浑身长满了冰棱一样,除了扎人,就是寒气。
“小花写虐文太多了,基本没有一本书不是从头虐到尾巴尖的,这么煽情的话,这么多年来今天第一次见。”
真是活久见。
“所以?”
徐正青听得瑟瑟发抖,咬着牙梆子说:“所以我怕明天发售后,读者不信啊。”
韩贺这个时候语气好点了,眼角抖了下。
“给他下本书造势,就当提前预收,下本白义写甜的。”
徐正青觉得白义写甜文的概率,就是她现在的心脏被人挖出来,再塞回去还能活着的概率。
她这一脸写着不信。
韩贺眼皮子一翻,视线不经意的瞥过去,吐:“怎么?”
语气温度又降下来,这个忽高忽低的温度控制,让徐正青实在接受不了。
摆摆手就终止话题。
“还有事儿吗?没事要不我出去坐着?或者回公司盯着印刷的事儿?再或者... ...”
韩贺扭个头看着她,略带僵硬的点点头。
“你先回去吧。”
直接打断可能性。
不可能有什么‘再或者’一说,他直接噎死了徐正青。
眼神细细的看了一眼徐正青,那个感觉就是徐正青会去勾引白义,他吃醋的劲儿,恨不得一刀两半让白义和徐正青永远不见。
徐正青还想说的话直接咽进肚子里,赶紧跑了。
出门之后才能好好呼吸,然后抚慰了一下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见韩贺,怎么这次觉得这么吓人呢?
这次怎么出奇的吓人?
她本来想着两个人是不对付的,那就分开一下,免得等会白义一醒又受什么刺|激。
这怂的也算是直接把白义给卖了,白义死在韩贺手上都好过自己... ...
下楼坐到车里,徐正青趴在方向盘上扯扯嘴。
甜文?
估计把白义的手和脑子换一副,看他能不能写个甜文出来。
然后她打开手机,上面是韩贺的邮件。
白义这么写道:
感谢和煦有你与我共享,
让我在寂寥中的灵魂有可承托,
我在无数个日夜中想到你,
都是世界里最美好的光,
我想跟着你,去到那个叫未来和永久的地方,
深深且永远爱着的读者们。
徐正青看着这几句话,还有前面大段大段的‘深情剖白’,真的不太像白义的手笔阿!
她不知道的是,最后一句话的原句是:深深且永远爱着的韩贺。
十几岁的白义当年那情感真挚,文青范儿十足。
这些字,就如同用刀刻在韩贺心里一样,每一笔每一画他都牢记到死。
现在看到白义在床上,这是哪门子休息一会儿就好的感觉?
韩贺双眼卷着猩红,越来越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重新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还是要叫救护车。
赶紧把这个不省心的白义拖到重症去,从头到脚检查检查清楚。
这手机才摸出口袋,白义就醒了。
白义满脸挤在一堆,精神有些恍惚,头顶上的白色光晕打在他的身上,显得他格外脆弱茫然。
像是走失在黑夜里的一位少年,带着无助愣在原地一样。
韩贺几步跨到他的身前。
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些光芒,白义揉揉眼睛抬头,这么一瞬间的视线交错。白义好像不认识韩贺一样,带着陌生和疏离。
看得韩贺心里怦然一涨,指尖细细发抖。
“白义?”
白义闻声抬起头,由于白炽灯光线刺眼,他的眸子半虚弱的对上韩贺。
接下来不得了……
白义突然脸色发生了变化,瞳孔缩小,惊恐瞬间爬满整张脸。
浑身可以视得僵硬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你为什么在这儿?你要干什么?”
白义歇斯底里地大叫,调子诡异尖锐,划破了韩贺的耳膜和理智。
他被子一掀开就跳下床,一个劲儿的推搡韩贺,直到把他推出房门,锁上门后,他跌坐在地上。
捂着脑袋,从鼻腔,嗓子深处发出一种细细的呻|吟,带着些挣扎和恐惧。
太阳穴的青筋直爆,浑身发抖打颤,跟他背后有只鬼在追一样。
韩贺觉得为什么白义这么怕他?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十年前,他们感情真的算得上很好的。
他有些失神的坐会客厅。
车祸?记忆紊乱?
这不是小说才有的桥段嘛?怎么还能发生在人身上?
除了触及到记忆会晕厥之外,还会有其他的后遗症嘛?
韩贺不太放心,想着白义的脸色,他又走到房门前,正要敲门,听见白义在门里说。
“青姐,我求你了,你让韩贺离开我家行吗?求你了。”
后面三个字带着呜咽,难受至极,与此同时难受的当然还有门外面的韩贺。
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让白义这么厌恶他了?
当年跑的原因至今不明,现在他韩贺倒成了坏人?
韩贺默默得坐在门口,听着他们说话。
“小花,这个我就觉得我好像不能作主。”
“姐,真的,我不能跟他在一起。要不我搬家,你别再告诉他行吗?”
韩贺在印象中第一次听到白义这么央求的调子。
脑子里蹦出一条神经:怎么不是对他用这样的调子说话?白义凡是这个音跟他说话,命都能给他。
“你在他手上写,你觉得你的地址他会不知道吗?你就是换一百个也没用——”
尽管这话说的有点残酷,但就是事实。
“姐。”
调子婉转的撒起娇来,听得韩贺浑身一颤。嘴角抿的更紧了,眼神晃动下,不自觉地回头了。
以为能看到白义那张脸,结果看到了堵死在他们中间的门。
脸徐正青也受不住的鸡皮疙瘩起一身。
“我试试吧。”
“谢了。”
… …
“小花,我能问你为什么吗?”
白义一阵寂静,嗓子里神音突然粗了些,急促了好几声。
他好像不能正视这个问题。
徐正青连忙加了句:“你不想说算了,我现在就上去让他走。”
然后电话挂断。
韩贺此时拿出电话,关了静音。随之而来的就是徐正青的电话闪在屏上。
直接挂断电话,韩贺发了一条短信:你上来我就走。
脊背靠在门上,觉得生硬,这样一扇门的距离,却是触不可及的遥远。
他握握拳头,眼神晃动,压着气息粗喘了一口。
不后悔!不后悔!不要后悔!
白义是你的!白义是你的!白义是你的!
韩贺反复给自己神经催眠。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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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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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脑子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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