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一座檐边翘起的六角长亭，接连着的是一道浮木水桥，整个桥是用一整块通天古木雕刻而成。河水流淌，曲合欢少有兴趣地望着那环中地景色，除了长亭浮桥，她就只能听到流水声，和一片缭绕的云雾。
随着画面的转移，直到浮桥的尽头，一道娇小的身影出现，她坐在浮桥上，双脚伸进了水里，下衣摆落在水面上漂浮着。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天才”曲合欢挑眉看向血魔。
无他，环中出现的少女，不过稚子模样，看起来甚至还不到豆蔻年华。
“这就是你任务失败的原因啊！”曲合欢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看起来确实厉害。虽然小了点，但是人家天赋高嘛，你比她年长的那百十年也就不作数了，任务失败也情有可原，也怨不得你。”
临朔抬头看了曲合欢一眼，也没说什么。
“曲合欢你给我闭嘴！”血魔满头大汗，低声喝道。
“魔尊大人，您听我解释。”
“不必。”临朔抬起手，阻断血魔想要辩解的话。
曲合欢暗暗叹息，让血魔逃过一劫。
不过没关系，日子还长，他们的帐总要慢慢来算。
“大人！”血魔看着临朔将目光又落在了环中。
那小女孩始终背对着他们，背影挺直，她的手轻轻在水面上荡漾着，一朵朵小金莲就绽放在水面上，然后向远方飘荡。曲合欢这才注意到，整条河流上，成一直线，泛着光的金莲形成了一条牵引的线。
突然，小女孩伸在水中的手拿了出来，有风吹拂过，河面荡起圈圈层层的涟漪，她的动作就停留在住了，一双浅褐色的眼眸就映入曲合欢眼帘。
冷。曲合欢的只感受到冷，没有一丝人情气。没有希冀，也不是死寂，只是一种空洞至极的淡漠。
接下来，更令人咋舌的一幕发生了。
在空中的一节连环，如蛛网一般，表面出现裂纹，然后发出卡擦的声响。
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碎裂了。
空气中瞬间有些死寂般的沉默。
“阿欢。、
临朔突然开了口，“你觉得她这么样？”
阿欢是临朔对她的称呼，但是曲合欢很恶心这个称呼。对临朔而言，这个称呼是对她的施舍，对属下的纵容。对曲合欢而言，这只是一种对宠物，对蝼蚁一般的不屑。
不管是曾经的血仆，还是如今的阿欢，本质都是一样，从未把她当成一个人。
但是，当今世道，是人又这么样。
曲合欢低下头，遮住嘴角的冷笑。
她声音恭敬，动作谦卑。
“此人毁了大人您的九连环，罪该万死。”
临朔脸色并未改变，甚至一如既往温润的笑，眼眸却如淬了毒的寒冰：“长信不在，她就交给你了，查清楚身世和来历。”
“是。”曲合欢道。
临朔看向曲合欢，眼神别有深意，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曲合欢躬身行礼的动作一顿，头更加低了几分，“是，必不负所托。”
她如是说道。
当时的曲合欢也没有想过往后数百年，她们彼此纠缠不休。
越想要对方性命，最后羁绊反而越深。
曲合欢扭过头，看着陷入昏迷的楚清曦。
她的手连忙摸上了楚清曦的脸，心尖上陡然颤了颤，如玉一般的凉意。她还是感受不到。
一股无力感深深涌了上来，伴随着无端的疲惫。
“逸灵，逸灵。”曲合欢哑着嗓子唤着。
“主人。”逸灵是从沉睡中被唤醒的，不知为何，来到秘境之后，它一靠近楚清曦就会莫名疲惫，部分灵气甚至会被楚清曦吸去。
“你来，你来探探楚清曦的体温。”
逸灵艰难地睁开眼，小身板被曲合欢拿到楚清曦身侧，它颤颤巍巍地伸出了小手，小心地摸向了对方的脸。
“啊！”
“怎么了？”曲合欢就看见逸灵刚摸到楚清曦就慌张地甩开手。
逸灵包了一包眼泪，委委屈屈地道：“好烫，感觉要烧焦了。”
曲合欢心一僵，霎时间五味陈杂，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她静静地看着楚清曦，像是一块雕塑，她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化成莲藕的断臂，楚清曦怎么都不肯吃，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沉思了片刻，还是冷着脸去翻自己的储物戒。
她很少收拾自己的东西，现在又断了只手臂，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瓦罐和几个打火石。曲合欢看了看昏迷的楚清曦，抿了抿唇角，她用仅剩的一只手捏着唤水诀，可是怎么也成功不了。一次又一次，不知道多少次。曲合欢颓废地靠在石壁上。
“楚清曦，没水。”
曲合欢呼吸沉重了，她费力将楚清曦朝自己地方向移了移。没水怎么办？她有些失神，眼睛都涣散了些许。
“水……”
或许是曲合欢的碎碎念起了些作用，本来昏睡不醒的楚清曦，竟然张了张唇，嘴中无意识地跟着曲合欢重复着水。
“对，我们没水。”
“要水……”楚清曦也跟着说。
“你可以变出水吗？”曲合欢此刻挨着楚清曦，她低下头，紧紧看着楚清曦地脸问，内心突然有了一丝希冀。
然而，楚清曦并没有回答她，山洞依旧安静的可怕，只能听到自言自语的回声。失望只在一瞬间，曲合欢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如果是原来的躯壳，这么一剑下去，好歹也能见些血。现在，什么也没有，这么大的莲藕她这么喂给楚清曦。
曲合欢指尖微微颤抖着，她目光落在手上，猛地攥紧手指握成了拳头，但是仅存的手颤抖的更厉害了，她绷直了腰，还是止不住。
烦，真的很烦。曲合欢的眼眸不自觉地红了。
“水……”
就在这时，微弱的声音响起。原来是楚清曦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她似乎想起身，但是因为过于虚弱，压根起不了身。
“躺着吧！”曲合欢连忙制止，用唯一的手将楚清曦又按了回去。
“你起来了说不定一会还要我扶着你躺下去，可别添乱了。”
楚清曦眼睛眨了眨，好像没听明白曲合欢说地是什么。
曲合欢耐心地道：“能使唤水诀吗？”
“水，我们要水，再不来水就完了。”
楚清曦脸上依旧迷茫。
曲合欢瞬间薅上了自己的头发。她偏头看向眼神更加迷茫的楚清曦，抬起了手，“行……行了，你别想了，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好，你继续躺着吧！”
说完，曲合欢一脸绝望地继续捏着唤水诀。
不行，不行，还是不行。体内的灵气彷佛凝固了一般，半点都施展不开。
“阿欢……水。”突然，一道有些嘶哑的嗓音在空寂的山洞内响起。
周围的空气突然有些湿润起来，透明的水滴在空中凝聚，曲合欢惊讶地看着在半空中漂浮的小水珠。
她听到楚清曦微弱的声音：“阿欢，水。”
*
滴答！水滴落的声音。
身子是沉重的，楚清曦努力张开眼，看到的就是一阵雾气，周围空气有些湿热，楚清曦只觉得口干舌燥，腹内也酸痛起来。
突然，她似乎被人扶了起来，唇边碰到瓷器，有些凉，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就顺着唇涌入喉咙。
咳咳咳，楚清曦咳嗽起来，本来涣散的眼神这才逐渐聚焦起来，映入眼帘的就是曲合欢的脸。楚清曦顿了顿，又闭上了眼睛，复而又睁开。
“阿，曲合欢。”楚清曦叫道。
“你醒了？”曲合欢松了口气，“醒了你就自己喝吧，我也不方便喂你。”
楚清曦眼眸动了动，视线移到去曲合欢的手臂上，空的。她猛地转过头，因为动作过于剧烈，甚至将曲合欢递到她面前的碗甩至一旁。瓷器碎裂的清脆响声让两人俱是一愣。
“你干什么？这么激动？”曲合欢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片，有些心梗。
楚清曦一阵沉默，“你给我吃的什么？”
“我，手啊！我的手。”
“你为什么要给我吃你的手！”楚清曦语气突然凶狠了起来，但是因为身体过于虚弱，有些中气不足，曲合欢此时也不怕她，直接怼道：“你以为我想吗？还不是你昏迷的时候，肚子叫得震天响，吵得我都不得安宁。体温高得都可以烤红薯了，我不得想想办法吗？”
“那你也要先问问我愿不愿意。”
“你不愿意什么？你别无理取闹可以吗？我的手阿，是我的手。曲合欢差点就吼道：我都没这么墨迹，你这么还这么多要求。”
曲合欢本来还没什么感觉，但是被楚清曦这么一质问，突然也就委屈起来，她看着沉默不说话的楚清曦，越发觉得是自己有理，她瞬间挺直腰板，想要反问楚清曦。但是，因为失去一条手臂，她动作过于迅猛，重心一下不稳，就要摔倒。
“完了。”曲合欢想，她没灵力，脸摔歪了可恢复不了。
但是楚清曦速度更快一步。
“谢谢呀。”曲合欢尴尬地看着当成她的人肉垫的楚清曦，却攸地看到对方通红的眼。
她顿时有些惊悚，“你又哭了？”
“我没有。”楚清曦咬牙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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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