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
陆离没有说话，挥了挥手进了后面，他抽出书架上的一本书，两排架子就慢慢往两边分开。
中间开出的那条道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陆离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燃旁边桌子上放着的蜡烛。
微弱的光照亮了脚下的台阶，上面还堆着些碎石，这俨然是一处新修成的地下室。
这个房间称得上宽敞，后面摆了很多刑具，锋利的刀刃泛着银白色光泽，看得人毛骨悚然。
小太监双手被反绑着，坐在地上，双腿止不住的打颤，他双目瞪圆，恐惧到了极点，空气中甚至弥漫上一股尿骚味。
陆离蹙了蹙眉，一脸嫌弃的停下脚步，从怀中抽出绣帕捂住鼻子。
贾平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往后撤了两步，拉开和小太监之间的距离，出言嘲讽“现在知道怕，早做什么去了？”
小太监话说得断断续续的，意志却很坚决“有……有本事，就杀了我，杂种。”
他朝着贾平吐唾沫，贾平站得远，没被淋到，但是恶心坏了。
贾平扇了他一巴掌，嗤笑道“杀了你？美不死你。”
陆离打断道:“何须同他废话，直接严刑逼供，问不出来就查。”
贾平朝着旁边穿着黑衣的护卫挥挥手，几块木片制成的板子就被拿了上来，小太监被按着将十指放进去。
绳子被狠狠一拉，他脸色一变，叫出声来“啊！”身体止不住的收缩，想要躲开手上的疼痛。
陆离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说不说？”
小太监咬着牙，连叫唤声都不再发出。
“拶刑都不吭声，还真是厉害，但凡本公子早遇到你些，哪里还有今天这种情况。”贾平有些欣赏这宁死不屈的精神。
陆离瞧见他油盐不进，也失了兴致“把和他对食的宫女揪出来，我不信他什么都没说出来过。”
贾平不太赞成:“不太好吧，都赶尽杀绝了。”
陆离瞥了他一眼:“赶尽杀绝？帝谦身体不好，他要是真带进去，和你这禽兽共处一室，还有得活？”
贾平想到什么，脸色一变“什么禽兽啊？我当不得，不过你说的对，下午联系人去找出来。”
小太监趴在地上，心中交集，但是痛得说不出话来，他急促的喘息着，喊道“说！我说！”
“你考虑清楚，我们并非一无所知，如果你撒谎骗我，你就等着和那宫女团聚吧，才十六岁，多水灵的年纪，死了多可惜，对吧？”陆离警告道。
小太监面如死灰，他垂下眼睑，摆在他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自己死还是连累别人？
他闭了闭眼，一行清泪顺势而下“我年前当差时，犯了错，王公子救了我。前几日他因……死了，王家另外有人找上了我，让我领路到那院子里，他们给了我十两银子，旁的，我也不知道了。”
从那里离开之后，陆离决意先回府，帝谦最近总发高烧，身体亏空，他如何也放心不下。
消息还没查清楚，再说报复这种事情，晚些做也没什么，反正人跑不了。
他想完事情，准备和贾平说些什么，一扭头，发现人没跟上来，他看着贾平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心中升起些愧疚。
“我昨天把你踢伤了？”陆离有些心虚的问。
贾平摇摇头“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再踢十脚，都伤不了我。”
陆离有种被嘲讽的感觉，“那你怎么回事？”
贾平面色难看，陆离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让他心中的不快，攀升到了顶点，说话的语气也冲起来“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陆离皱着眉，“你到底什么意思？”
贾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问你小舅子去，就知道问我。”
陆离更疑惑了，“关五皇子什么事？”
“六皇子！”
“关六皇子什么事？”
“他昨天把我带走了。”
“所以呢？”
贾平一脸恨铁不成钢，也终于是意识到这人不是装傻，是真傻。
“你等着，明天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他撂下这句话，坐上马车就走了。
陆离讨了个没趣，看了看铺子里的账，也走了。
今日难得的大晴天，帝谦将躺椅搬到了院子里，坐着舒舒服服的看书。
陆离在门口看到之后，压低了脚步声，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但帝谦早在他进来之前，就收到了下人的禀报，于是他还没走近两步，就被问道“干什么去了？”
陆离停下脚步，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帝谦总是对身边的人谦和有礼，而他好像总是在打打杀杀的，说出来会不会被觉得，不是好人？
帝谦看出他的迟疑，询问道“在外面，没受欺负吧？”
陆离摇摇头，自己从旁边扯了一条木凳子坐下“你还关心我受不受欺负，明明你自己才总是受欺负。”
帝谦笑着没有说话。
“我抓了个人。”陆离低垂着头，不愿意被帝谦看见自己此时此刻的表情。
帝谦确实被他说的话吓到了“你抓了谁？”
“昨天引路的太监。”
“哦，那没事，抓就抓了。”
陆离诧异的抬头“你不生气吗？”
“你为我好，我生什么气？”
“你都没动手抓他，我就自作主张了。”
“啊？”帝谦有些无奈“这件事情无论我动不动手，陛下都会收拾他们的。”
陆离微微蹙眉，没有想通帝谦的意思。
“皇帝想要我死在外面。他们又不想让我掌兵权，想留我在这。”帝谦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点微笑分毫未变。
陆离却被这话一震“什么意思？”
“功高盖主，虽然我威胁不到皇帝的地位了但是帝嘉不行，前些年我出征的时候，他年龄还小，军心拥护我，皇帝怕自己死后，帝嘉处在我的掌控之中，成傀儡皇帝。”帝谦往后靠在椅背上，将书盖在脸上。
“就因为这种原因？你的军心还不是你拿命拼出来的，你甚至还中毒了！”陆离愤愤不平。
“谁给你说，我是因为出征中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