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茂也是一宿没有入睡，两人就那么静静地相互守护了一个夜晚。
待天光大亮后时茂看着洒在窗台上的阳光，他还以为他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他以为他会死在他讨厌、恐惧的黑暗里。
但还好，他没有，他靠着陈旳然坚持了过来。
陈旳然还未成长，还未强大，他还没有完成养父交给他的任务，他也舍不得看着小鬼孤孤单单一个人。
想着陈旳然推开病房的门进来，陈旳然提着早餐笑着对时茂喊：“哥。”
时茂面容有些憔悴，但还是温柔笑着回应：“嗯。”
陈旳然把早餐放在台柜上，用手贴了贴式时茂的额头说：“体温终于变得正常了，昨天你好冷，我从来都没觉得你这么冷过，哥，下次不要再这么吓我了，好不好？”
时茂听着陈旳然的哀求，莞尔一笑答应：“好，再也不吓然然了。”
应下，时茂就认真深情地看着陈旳然，在陈旳然准备去拿早餐时，时茂抓住陈旳然的手，真诚又小心地问：“然然，你还……喜欢不喜欢哥哥？”
被抓住的陈旳然怔住，他转头向下盯着坐在病床望着自己的时茂，看见时茂认真的眼，过了几秒，他也真诚回答：“喜欢，但我听哥哥的话，哥哥可以不跟我在一起。”
听着少年卑微的回答，时茂心酸愧疚，他错了，他以为自己是为陈旳然好，却忘了考虑陈旳然的感受。
时茂收紧抓住陈旳然的手，道歉说：“哥哥错了，忘了然然的感受。”
陈旳然乖巧道：“没有，哥哥也是为了我好。”
时茂喊：“然然。”
陈旳然：“嗯？”
时茂道出藏匿在自己心里许久的爱意：“哥哥也爱然然，不只是哥哥对弟弟的爱，更是恋人之间的爱，所以然然还愿意跟哥哥在一起吗？”
在经历了这次的鬼门关后，时茂打算跟自己的心走一次，做一回自己。
时茂终于道明自己的心，也终于疯狂一回。
喜欢这件事本来就是疯狂的，不理智的。
疯了就疯了吧，反正在察觉到自己喜欢上陈旳然的那刻，时茂就已经不理智了。
陈旳然听着时茂的告白，一时间他愣住了，纵然他难过，他也不打算奢求能与时茂以恋人的身份相伴了。
可现在，就现在，他亲耳听见了时茂问能不能跟他在一起。
他愣了好一会才激动地，万分欣喜地抱住时茂，他高兴地回应：“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接连说了三个愿意才笑呵呵地趴在时茂的肩头。
太好了，他跟时茂在一起了，他终于跟时茂在一起了。
时茂是哥哥，现在更是男朋友！
陈旳然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想着。
时茂也很高兴，他用抱住陈旳然的手拍了拍陈旳然的后背，笑道：“好了，饿不饿？”
陈旳然放开时茂，满面笑容，声音高扬地回道：“不饿。”
时茂却笑着说：“可是哥哥饿了。”
闻言陈旳然反应过来，时茂被困了那么久没进过一滴食，一滴水。
陈旳然连忙去准备早餐：“我太高兴了，忘记哥这么久还没吃过东西。”
时茂：“没事，哥哥等然然。”
于是一顿早餐两人吃得都很高兴，因为两人都如了愿，陈旳然还非要喂时茂吃粥，时茂无奈只能接受小鬼小孩般的照顾。
......
时茂在医院待了两天就办理手续出了院，出院的那天C市依旧是大雪天，时茂身穿一件黑色大衣撑着一柄伞与陈旳然走在雪地里。
陈旳然怕冷，紧紧地挽着时茂的手，依靠着时茂走，哈了口气，面前顿时一团白雾漂浮，陈旳然不禁感慨：“好冷。”
时茂把陈旳然搂进怀里，为陈旳然阻挡一些寒意，说：“好冷的话，我们后天就回A市，正好也赶回去跨年。”
陈旳然却摇头了：“……嗯，算了，哥，我们就在C市跨年吧，你也才刚出院，就这么奔波不好，而且只要我们在一起，在哪里都可以跨年。”
时茂听出陈旳然是在为自己考虑，他笑地柔和说：“嗯，跟然然在一起，哪里都可以跨年。”
“而且C市的雪好大，好好看，我想和哥哥再玩一次雪。”
陈旳然说着看向天空中密密麻麻、不断坠落的鹅毛大雪。
“好。”时茂说。
陈旳然侧头看着时茂，抬手抖落时茂肩头的雪，笑问：“哥哥怎么什么都说好？”
时茂：“然然开心就好。”
是的，陈旳然开心就是时茂许多事的出发点与原则线。
陈旳然笑了笑，踮起脚尖，凑到时茂的耳边低声道：“在然然心里，哥哥开心也最重要。”
说完陈旳然仰头，脸有些红地望着时茂，看见时茂琥珀色眼瞳里都是自己的倒影，他慢慢凑近，吻上时茂。
这是两人确立恋人关系后的第一个吻，两人都很轻柔与克制。
时茂一如既往的温柔，黑伞微微向陈旳然的方向倾斜，伞上的覆雪跟着空中的雪花一起往地上坠砸，他揽住陈旳然的腰，低头深入亲吻自己的心头宝。
顷刻间，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他们彼此，他们在寒冷洁白的雪地里陷入温柔乡。
而此刻的后街上站着位红衣少年，少年的胸前抱住束纯洁美丽的白色洋桔梗，在一片白色里这一抹红尤其亮眼，可少年知道他入不了前方如胶似漆的两人眼里。
徐泽林抱着花束的手不断攥紧，那花柄都已经被捏地折断了，可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正在亲吻的两人身上。
他的眼、他的心此刻比这著名的“雪城”还要冷，冷到他都不忍说了句：“好冷啊，从来没这么冷过。”
徐泽林想他应该也像陈旳然一样讨厌上冬天了。
不知站了多久，花束上落满了雪，徐泽林一身也湿冷，头发上还沾了层白色，他终于不再看两人，转身离开，而手中的白色洋桔梗也被随手塞进了垃圾桶。
原来白色洋桔梗会有跟红玫瑰一样被扔弃在垃圾桶的结局啊。
少年低头，狼狈至极地快步逃离，再也没有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