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旳然醒来时,已经上午十点多了,天早已大亮。
陈旳然睁开惺忪的眼,懵懵地眨了眨眼睛,想侧个身,一动就感觉自己的腰很是酸痛。
忍住不适转过去,发现时茂正坐靠在床的另一侧,戴着他自己那副银色半框眼镜捧着一本书看。
陈旳然的醒动引起了时茂的注意,他放下书,伸手揉了揉陈旳然柔软蓬松的头发,语气轻柔:“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陈旳然看着时茂如实且也带着羞怯说:“腰痛。”
话落,时茂大掌在下一刻就覆上陈旳然的腰上揉着。
虽然时茂只是想帮他揉揉腰,减少一下酸痛感,但是陈旳然在时茂一下又一下揉搓中红了脸,接着他伸手把时茂的手拿开,快速说了句:“好了,我好多了。”
时茂低声笑了笑道:“怎么,昨天那么大胆,今天还脸红?”
“我......”
“还是说然然又在想什么坏事?”时茂眼里闪着狡黠,逗陈旳然。
“没有!”陈旳然快速说出答案,可这话脱口太快了,反而无法使人信服。
陈旳然见时茂不说话,只是嘴角轻扬着望着他,他心里一阵慌乱,低头避开时茂的眼线,然后还弱弱地反驳一声:“我没有。”
时茂终究给了他台阶下,抬起陈旳然的脸,捏了捏道:“嗯,然然没想坏事。”
时茂:“饿不饿?”
不问还好,一问陈旳然感觉肚子空空,回:“饿。”
“那快起来,新年第一天可不能赖床。”说着时茂起身去拿陈旳然要穿的衣服。
闻言陈旳然想起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待时茂走到自己面前时,笑道:“哥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时茂也回敬之,然后给陈旳然穿衣服,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把脖颈上的吻痕完美遮盖。
待洗漱整理完,吃过早餐,陈旳然从时茂手里讨到了红包,还是三个。
时茂告诉他,另外两个是爸爸妈妈给他的,每一年都会有。
陈旳然笑了,收下,如往年一样对长辈们祝福:“爸爸妈妈依旧幸福,哥哥新的一年也依旧会顺风顺水,平平安安。”
时茂:“会的,然然也会在新的一年依旧快乐无恙。”
他们还必须去趟墓园,新年第一天他们要去看看爸爸妈妈。
到了墓园,看着爸爸妈妈的墓碑,陈旳然还是很感触。
毕竟去年过年时,他还在搂着妈妈叫爸爸拍照,那些温馨的画面仿佛还在昨天,可眼前的一切又在不断告诉他,他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
陈旳然把白阳喜欢的粉色百合放到墓碑前,蹲在墓碑上,用稀疏平常的语气说:“爸,妈,我现在生活很幸福,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当然这大部分功劳都归功于哥。”
说着还仰头看了时茂一眼。
“还有一件事我也想告诉你们,我跟哥在一起了。”说着陈旳然牵住时茂的手,“你们不是一直担心我遇见什么不好的人嘛,我跟哥在一起你们是放心的吧。”
“然然……”
时茂喊住陈旳然,他是没想到陈旳然会直接告诉养父养母他们的关系。
“哥,没关系的,爸爸妈妈会祝福我们的,毕竟他们都希望我们幸福,不是吗?”
时茂看着墓碑上那个有些严肃的中年男人,男人希不希望自已幸福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要是男人还在世,一定不会同意自己与陈旳然在一起,毕竟陈旳然是他最宝贝的omega儿子。
陈旳然絮絮叨叨地讲着自己遇见的那些有趣的、温馨的、厌烦的事情,像以往跟自己爸妈聊天撒娇一样。
时茂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皱,心疼极了,轻放在陈旳然头上的手不停地揉摸着安抚陈旳然。
陈旳然说完所有想跟父母说的话后,整理好心情,他知道时茂一直在安抚自己,他也不想时茂一直为自己担心。
“哥,我们回去吧。”说着陈旳然起身。
接着陈旳然就听见有人喊自己,应声转身一看,发现是陈黎,“二叔。”
陈黎抱着一束白菊,慈祥道:“等等二叔,等二叔看过你爸妈后,你们就跟二叔去二叔家吃饭。”
“好吧。”
陈旳然应下,本来就要去给二叔拜年的,二叔没有结婚,没有孩子,待他就像自己的儿子一样亲。
陈旳然与时茂在墓园的大门口等陈黎,毕竟二叔也有不想被人听见的心里话给自己的哥哥与嫂子说。
陈旳然在墓园外看着一座座墓碑,有些墓碑前落了些枯叶,也没有新鲜的花束,一看就已经许久没人来看望了。
死后没有人记得你,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你的痕迹,就那么孤孤单单地躺在一方小小的墓地里,他心里陡然生出一种悲凉。
“……哥,如果以后我走在你的前面,你会一直记得我吗?”
时茂顺着陈旳然的目光看向那些荒凉的墓碑,默默看了会儿。
陈旳然迟迟没等到答案,转头看着向时茂,可目光刚落到时茂的脸上,陈旳然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会,永远都记得。”
陈旳然回之一个温柔的笑:“我也会永远记住哥的。”
他们总有一天会面临生离死别这个问题,如果可以选择,其实他更希望时茂可走在他前面,不是他贪生,而是他明白真正留下的那个人才最痛苦,只能看着那小小的矮矮的坟墓,靠着过去的回忆去度过接下来的时光,那样的感受他想想就很揪心,他不想哥忍受这样的痛苦。
远方吹来一阵风,不断地撩拨着陈旳然的头发,呼啦呼啦,风越来越大,可陈旳然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因为有人许诺了永远不会忘记他。
只要永远记得,生死与时间也就没有多大意义了。
直到陈黎的声音传来:“然然,小茂等久了吧,这风也太大了,走走走,赶紧回去了。”
于是陈旳然开车载着时茂,陈黎紧跟其后地去到了陈黎的家。
进了屋内,陈旳然看了眼从他记事起就挂在照片墙上的照片。
是二叔与爸爸两个人单独的合照,小学的,中学的都有。
从照片就看得出来二叔与爸爸的兄弟关系极好,当然陈旳然从这么多年的生活中也能感受出来,二叔真得很敬重爸爸。
陈旳然笑着夸了句:“二叔年轻的时候真得很帅啊”
陈黎看了眼照片上穿着白色小学校服,笑得温馨灿烂的两个小孩:“你爸爸以前更帅。”
陈黎:“而且这不是别人家,是二叔家,不要那么拘谨。”
陈旳然不客气地笑道:“那肯定的,这可是我最亲爱的二叔家,怎么会客气呢?”
“这样想就对,你们先坐会儿,二叔给你们去切点水果。”说着陈黎去了厨房。
陈旳然无聊,拿起手机对时茂问:“哥,玩游戏不?之前忙没带你多升几级,今天咱们好好玩一把。”
“打吧。”
时茂也无聊,又的确没什么事干,陈旳然想玩,陪陪他打发打发时间有何不可?
说着陈旳然与时茂拿起手机登入游戏账号,有陈旳然这个游戏高手的带领与指导,打游戏没天赋的时茂也接连胜利。
屏幕上显示游戏通过,陈旳然直接高兴地吼叫出来:“耶!”
“太棒了,好久没有打得这么爽了。”说着他侧头看向时茂问:“哥,开心不?”
时茂回应:“开心。”
接着只见陈旳然离自己越来越近,甚至俯身靠到了自己的怀里,时茂扶住陈旳然,压着声音说:“然然,这是在二叔家,注意一下,回家再做。”
“啊……什么?”可陈旳然疑惑了,他手里拿着一瓶药从时茂的怀里抽离出去问:“注意什么?”
时茂盯着陈旳然手里的药,愣了两秒,低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注意安全,小心摔倒。”
“哦。”
陈旳然看着手里的药,他对药理一窍不通,而且瓶身上没有一个字,故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药。
时茂见陈旳然把药瓶看过去看过来,还打开闻了闻,问:“怎么了,是什么药?”
陈旳然把药递给时茂,“不知道,一个提示也没有,就是一些白色药片。”
时茂还没接过手看,陈黎就端着果盘出来了,见陈旳然手里拿着自己的药,眼里闪过一丝慌张,随即又平静如水地慈祥说:“然然拿我安眠药干嘛?”
“安眠药?”陈旳然看着陈黎疑惑问:“二叔怎么会吃安眠药啊?”
陈黎把果盘放在桌上,拿过陈旳然手中的药,把药盖拧好,握藏在手里道:“二叔老了,晚上老是睡不着,配了些安眠药,希望晚上睡得好一点。”
陈旳然心疼二叔:“二叔,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
陈黎笑说:“放心,二叔还要为然然、为陈氏多奋斗几年呢。”
陈旳然站起身,感激地望着陈黎:“二叔,果然是最疼我的亲二叔,二叔你还是好好注意自己的健康问题,不然我会担心的。”
“好。”
......
陈旳然本来想待会儿就离开回家的,可是陈黎叫他们待一晚上再走。
陈旳然见二叔一个人孤苦伶仃,而且还在吃安眠药,于是也就应了陈黎的要求,跟时茂打算在二叔家住一晚再回家。
深夜里,陈旳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想要时茂陪在他身边,于是他蹑手蹑脚地出了自己的房间,偷偷地去找时茂。
可他走了没两步就遇见了陈黎,陈黎从最里的一间房出来,看到陈旳然也有一些惊奇,问道:“然然,你这么晚出来干嘛?”
“二叔,我……我口渴了,我想下楼去倒些水喝。”陈旳然只能硬着头皮撒谎。
陈黎劝道:“那你赶紧喝完回去睡吧,很晚了。”
“好的,二叔。”陈旳然看着陈黎把他自己身后那件房门锁了,不禁疑惑,“二叔这么晚了还没睡?”
“失眠,老毛病。”陈黎聪明,在陈旳然还没问之前就答出了陈旳然心里的疑惑,“这家里前几天居然出现了只耗子,这杂物间里还有些很重要的东西可别被老鼠咬坏了。”
陈黎这么一说,陈旳然心里了然了,“哦,那可能是保洁阿姨没做好卫生,或许二叔你该换一个保洁阿姨了。”
“下次再换吧,这次就算了。”
“二叔你真好,本来是别人的错,而你居然还为做错事的人考虑。”
“好了,早点回去睡吧。”
没办法,陈旳然在陈黎的目光下喝完水,回到自己的房间,经过这一下,陈旳然想去找时茂的心也完全没有了。
见陈旳然进了房间,关上房门,空旷的走廊上只剩自己时,陈黎才回头,幽深地看了眼自己已经锁上的房门。
盯了小半会儿,陈黎才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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