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问了一圈，人选的确定并不容易。

徐静的位置在青笠的斜前方，也就是宋清远的正前。其实还是在讨论这件事情，徐静找人小声吐槽。

“笠笠，你会弹钢琴吗？”

宋清远笔尖稍顿。

不知为何，他悬了一口气，但陈青笠并没有看他，只是摇头：“不太会。”

“好吧，那我再在班里问问。”

“嗯。”

……

今天的课上午最后一节刚好是体育，算是高三生难得的一点偷闲。学生自由活动，夏舒舒热得有些冒汗，拿手扇了扇：“粒粒，我想吃雪糕。”

“我和你们一起去。”徐静也加入过来，两人聊到追星的话题就停不下来。

青笠去拿了一罐桃子汁，单手拎开罐头找了块阴凉的地方坐下。附中的绿化做得很好，大树底下的绿荫一片一片的。

陈青笠也不知是不是凑巧，竟然在这里也看见了他。宋清远手里正在写着一张综合试卷。

“体育课也这么努力吗？”

许是也看见她了，宋清远并没有被她的靠近吓到。唇角弯了一下，“进度拉得有些大，还在追。”

陈青笠没说什么，宋清远又写了一道题。反倒挑起一个让陈青笠有些意外的话题：“那个，班上的钢琴演奏，人选确定了吗？”

“你要去吗？”陈青笠难免意外。

宋清远指尖将试卷捏紧：“没有，我就是随便……”

“可以去试试，你钢琴弹得那么好。”

按着试卷的手蓦地一松。

“我弹得很好吗？”

“不好吗？”陈青笠又喝了一口桃汁：“那天在书店听见，少说也有好几年的功底吧。”

连她这个外行人都觉得流畅好听。

“需要找徐静说一声吗？”

“我怕现在……”宋清远说着看了眼手里的试卷。

“我可以帮你，补习。”陈青笠看出他的顾虑，但也不是完全主导：“如果你觉得可行的话。”

-

“宋清远会弹钢琴？”三人在食堂一起吃饭，徐静也难免意外。

陈青笠喝了一口番茄蛋汤，还是觉得家里做得更好吃。有点想吃周让渠做的饭，不过也点点头：“之前我有听他弹过。

陈青笠把白帆书店的事简单说了些，徐静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那他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如果条件很好，应该不用去做兼职吧。”其实班里对宋清远或多或少也有一些猜测。毕竟是转学生，穿着打扮又很俭朴。

没事还会在外面做兼职，高三的时间如此宝贵，如果不是非常窘迫，应该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可他又会弹钢琴，还弹得很好。有点超出徐静的认知范围。

附中不缺家境好的学生，但培养一项很拿得出手的爱好，也需要耗费精力。夏舒舒以前就去学过古筝，只是后来没有坚持下去。

徐静自认也会一点钢琴，但上台还不是很熟练，于是更加好奇宋清远的水平。

青笠给的评价还蛮高的。

“那会不会耽误他的时间啊？”

芙水那边和附中的教学进度还是有差距的，加上宋清远本来就在做兼职。徐静一时间有些不好拿主意。

“我可以帮他补习。”

“粒粒……”这次夏舒舒也有些意外了：“你——”

“补习的过程中也可以加深我的记忆，两不耽误的。”

“那就这么定了！”徐静开心地打下一个响指。

-

正式排练的时间接近三个星期，那架钢琴摆在一楼的学生会综合教室。平时去得人很少，适合排练。

这天宋清远弹完琴，旁边就是休息室。

结束以后他其实还有一段独舞的地方，蒙着丝带跳。是改版之后讨论出来的方案。舞蹈动作不算复杂，但处理好了也可以很惊艳。

夏舒舒也参与了讨论，她担本来就是练习生出身，对这方面自然有很多惊艳的想法。

陈青笠没有提太多意见，但她对舞台的欣赏能力很不错，总是能一针见血指出很多问题。

半个月的磨合下来，已经初见成效。而且宋清远的排名也比月考时进步了许多。在适应附中教学进度的同时，进步飞快。年排71名，附中理科年级总数1400。

成绩出来的时候徐静都惊到了：“看来我也得努力了，粒粒能不能也给我补一补啊。宋同学的排名都快超过我了。”

陈青笠唇边弯起弧度：“好啊。”

结束最后一个音的宋清远站在旁边，也被那笑晃了眼。

少年时期的悸动，像一阵风似地吹了过来。

宋清远正式登台演出的那天，后台，化妆师有些忙不过来。

徐静手里打字飞快，正在到处找人。宋清远的妆面干净清透，保留了少年原本的特质。

让本来就好看眉眼也露了出来，反差感所带来的惊艳让进来的人频频驻足。有不少女生过来找徐静打听。但是徐静现下也无暇他顾，刚才过来的化妆师姐姐眼妆化到一半就被人拉走了。说是另一个班人数太多马上就上台了，到处抓壮丁。

徐静也不是软包子，但奈何形势所迫，化妆师姐姐还是过去了。承诺会用最快的速度化完过来，但是宋清远的眼妆要很精致。

徐静也怕耽误上台，正火烧眉毛的时候，陈青笠推开门进来。

陈青笠咬着皮筋将披在肩后的长发扎了起来，视线在纷繁的人体彩妆颜料上扫过。看完徐静找来的参考图。

俯身，弯腰到宋清远的面前。

男生的睫毛颤了颤，余光瞥见一截肤色雪白的腕骨。清淡好听的声音也落入耳中：“睁开眼睛，向上看。”

呼吸间似乎有轻微的痒意掠过，她动作间带起的清香止不住地萦进鼻腔。心跳也以不正常地速度跳动起来。

宋清远的唇线微微抿紧。

徐静也注意到了，还问了一句：“宋清远，你是不是紧张啊，待会上台前可以先喝一点水，深呼吸一下。”

“有一点。”

其实不是。

“眼睛闭一下。”

毛刷在眼皮上轻轻扫过，宋清远在黑暗中能很清晰地听见自己鼓动的心跳。他并没有因为即将上台而紧张。让他真正心跳和耳热的，都只是在给他上妆的她而已。

“你们是不是有点热啊，我看宋清远耳朵好红。”化妆间在地下一层，按理来说不热的，但许是上洲的气候本就炎热。徐静说完还是出去找人借小风扇了。

于是这间化妆间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陈青笠化得很细致，眼下有密密绒绒的触感，和蓝色丝带一起画成浪花的模样。最后一笔缀下以后，陈青笠垂眼检查全局，不料宋清远在这时突然睁开眼睛。

对视来得猝不及防，距离近到她们透过清澈的眼眸看见了对方的倒影。

静默稍许，本不算漫长。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

宋清远顿住，陈青笠退开一步，保持适度的距离，拍了下他的肩膀：“享受舞台吧。”

那是宋清远人生第一次登上舞台，面对底下绕着一圈操场而坐的观众，一切都只是校园文艺节该有的配置，连航拍的无人机都没多少。

远比不上后来他站在星光熠熠的舞台上，精致的舞美和妆造。无数掌声和尖叫。

却再没有人和他说过一句——

“享受舞台。”

当然，这些都只是后话。

舞台效果意外得好，钢琴舒缓的琴声过后，切了反差感稍大的背景音乐。屏幕上切换成了海浪与沙滩。

少年一袭薄烟蓝的衬衫，让人惊艳。

那一晚，经由官方号直出的视频在互联网热度直升，点赞破百万。

潮水一般的声音也向海浪一样涌来。

“这位小哥哥是练习生吗？钢琴弹得好好，舞蹈动作其实也挺有力量感的。感觉很有潜力啊。”

“是吧是吧，我之前还以为是许然家的呢，真的好适合鸣星娱乐的风格。”

“但是这是纯素人好吧，钢琴弹得还行，主要是妆造好看吧，舞蹈我就不评价了。真以为鸣星娱乐没门槛啊，随便什么人都想进去？”

不同的声音冒头得很快，然而大势还是向好的多一点。甚至有很多吃这款颜的网友在下面艾特了几家市面上发展很好的娱乐公司。

夏舒舒翻着评论，她态度中立，没有发表评价。毕竟自家正主就是鸣星娱乐的头部练习生。但是翻着评论区网友艾特的清一色的娱乐公司。

赫然看见执梦也在期间。

夏舒舒很是莫名，颇有些无奈地和陈青笠聊起来：“怎么把让渠哥也叫来了？不知道执梦只签演员吗？练习生板块可没带碰的。”

“不过有一说一，宋清远长得还可以，他真打算走这条路？”

陈青笠也不知道，她没有想太多，专注地把这次文艺节徐静让她拍的照片导出来。

少年在月色下的背影很唯美。

夏舒舒连连啧叹几声：“你真不考虑当站姐吗？这图出的可太有水平了。”

之前陈青笠陪她追过一次路辛闻的线下，拍出来的图发在超话还让夏舒舒的号很是出圈了一把，涨了小两万的粉丝。

只可惜这么好的技术，却不混圈。

“再说吧，还没有特别喜欢的。”陈青笠随手将电脑关了。和夏舒舒准备回学校上自习。

另一边，宋清远却被人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