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后，我和格蕾丝并没有再对老波特兰夫妇的关系产生更多猜测。

毕竟，对于侦探来说，猜测的作用只能关系到推理的方向，而不能够作为推理的依据。

我和格蕾丝下一步需要做的，是收集更多的证据，来验证我们的推测。

但是，鉴于格蕾丝刚刚和老波特兰夫人结束交谈没多久，为了避免伤害这位老妇人的自尊，格蕾丝当然是不可能在第二天就到村子里四处打听老波特兰夫人的绯闻的。

这不仅不礼貌，同时还会得罪波特兰家的人，干扰我们后续的调查。

而且作为没有完全脱去嫌疑的案件相关人员，我和格蕾丝还不能自由进出这座庄园。

所以我和格蕾丝商量过后，决定把打听消息的任务交给我们的管家，莱斯利先生。

当格蕾丝提出这个主意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就立刻浮现出莱斯利先生那张严肃的脸。

说实话，让一个保守、严肃，又对自己有着很高的道德要求的老管家去做这种事，未免有点强人所难。

但是除了莱斯利先生之外，我和格蕾丝这次旅行，并没有带着其他仆人。

除此之外，莱斯利先生因为案发的时候，正在其他酒庄办理订购酒水的事，有着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所以才不会被警方限制自由。

也就是说，这次案件，我们没有其他人可以委派，只能将这个令人为难的任务，交给可怜的莱斯利先生。

有那么一两秒钟，我十分思念我的贴身男仆乔治。

说是打听消息，恐怕我庄园里的仆人，没人能比得过他。

当然，这种思念在此刻毫无意义，我还是不得不把这份工作，交给一向严肃的莱斯利先生。

你们应该能想象到，当我找来莱斯利先生的时候，他的脸色有多么震惊。

这位体面的老管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想我需要确认一下您交给我的任务，公爵大人。”莱斯利先生板着脸，棕色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不确信，“您和夫人希望我到村子里，去打听老波特兰夫人的……桃色新闻？”

“咳！看来你已经理解了我的意思，没错，就是这样，莱斯利。”我有些尴尬地说道。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到眼前这位老管家的身体晃动了一下。

我认为这是晕倒的前兆。

不过幸运的是，莱斯利先生是个坚强的男人。

尽管他的雇主给了他一个令人为难，甚至于蒙羞的任务，他还是坚决地尽到了一位好管家的职责。

当然，莱斯利先生显然对这件事心存疑虑。

因为他甚至连平时的礼服都不愿意穿，而是穿着一件相当不显眼的粗花呢散步服，就悄悄离开了城堡。

很显然，他并不希望村子里的人认出他是我的管家。

在莱斯利先生离开后，我和格蕾丝开始了下一步行动。

毕竟莱斯利先生打听消息需要时间，在此期间，我们无法确认老波特兰先生是否真的有作案动机，就只能先去排除其他人作案的可能。

“我们可以和城堡里的仆人谈谈。”格蕾丝左右看了看，说道：“卡特琳的贴身女仆，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波特兰家的家庭成员里，地位最低的，恐怕就是长女卡特琳了。

毕竟在英国，一个超过三十岁，却没能嫁出去的老姑娘，是相当不受家人的欢迎的。

这类老姑娘通常在三十岁的时候，能够得到父亲赠予的一笔基金。

而这笔基金每年能带给这些老姑娘的年金，却往往并不丰厚。

也就是说，比起年轻的妹妹玛蒂尔达，卡特琳的处境不仅尴尬，而且拮据。

这一点，从她那位贴身女仆散漫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来。

因此格蕾丝断定，这个不称职的仆人，有大把的时间在城堡里闲逛。

最重要的是，格蕾丝还告诉了我另一件事。

“那名女仆和二楼的房间男仆走得很近，我至少有三次，看见她和那名男仆在城堡后门的空地上独处。”

格蕾丝在查案的时候，几乎从不闲着。

有时她看起来像是在走神发呆，但实际上，她可能正在观察着某个不起眼的线索。

我必须承认，我从未注意过卡特琳的贴身女仆。

因为在整个案件当中，卡特琳都没有明显或者必要的作案动机，这使得我很难将注意力放在她和她的仆人身上。

但是格蕾丝提到的那名男仆，我的确对他有着很深的印象。

那名男仆名叫安德烈，是固定在二楼服务的房间男仆，小波特兰夫人死亡的时候，他和另一个男仆曾经冲进房间，试图解救小波特兰夫人。

我记得非常清楚，那时候格蕾丝格外留意地看了安德烈一眼。

直到现在，我也没能回想起，安德烈身上有什么不同于其他人的地方。

也许是我思考问题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了疑惑的神态，格蕾丝好心地向我解释道：“鼻子，他当时抽动了几下鼻子。”

“但是小波特兰夫人死亡的时候，房间里并没有奇怪的气味。”我有些奇怪地说道。

“是啊，房间里没有特殊的气味，但是，假如他知道小波特兰先生手里有某种毒药呢？”格蕾丝的鼻子翕动了两下，说道：“安德烈不一定需要亲眼见过那种毒药，就像我提起尼古丁，你一定也能想到烟草味，不是吗？”

我突然意识到，小波特兰先生提取尼古丁的事，知情的人远比我想象得要多。

只不过出于各种理由，这些人都不愿意出面，揭发小波特兰先生的行为。

尤其是城堡里的仆人们。

在案发之前，他们没有揭发小波特兰先生，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对于他们来说毫无利益可言，甚至可能因此得罪波特兰家的下一任主人。

而案发之后，为了避免卷进麻烦，这些仆人也更倾向于对这件事闭口不谈，这样那些警察就不会频繁地找他们问话。

想到这些，我的身体不由有些发冷。

假如，这座庄园里不仅仅只有仆人知道这件事呢？

如果波特兰家的某个成员清楚地知道罗兰的所作所为，那么小波特兰夫人是否有可能是被这个神秘的知情者杀死，从而嫁祸给罗兰呢？

毕竟罗兰的神经如此脆弱，杀人的罪名足够让他精神崩溃，畏罪自杀。

“我把莉莉安带来了，公爵夫人。”

正当我沉浸在思考中的时候，女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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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男仆安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