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二零零七·夏

青山镇和梨树镇的距离究竟有多远,连恬也摸不准。她甚至还没有出过青山市。自然,她也不知道这次宁放是真的回去过,还是根本没有回去。

她没有再纠结这件事,今天只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回过神,连恬朝着和向谷初静约定的地方走去。

她步伐稍快,过了马路。

赶到商场门口的时候,向谷初静正坐在边上的长椅上。她本就容貌突出,穿着打扮和其他人也很不同,现下在人群中,一下就能看见谁是她。

连恬走过去的时候,心里免不得有些忐忑。向谷初静还没有发现她,她挺直脊背,脖颈皙白,站在路边,优雅的姿态就像只白天鹅。

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垂头丧气。

注意到旁边似乎投下一道阴影,向谷初静抬起头来,和连恬视线对上。

“你来了?”她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裙摆。今天向谷初静的发型是专门编过的,头顶处是复杂的麻花辫,发尾则是披了下来,搭配了一身长款白裙。

连恬抿了抿唇,忐忑地开口:“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刚刚碰见点儿事情……”

“没事。”向谷初静已经朝前走去,“下次注意就行。对了,你来过这边没有?”

“还没有。”连恬跟上前,摇了摇头。

“哦。”向谷初静没在意连恬的神情,自己说道,“那应该是我记错了吧。我刚刚在想究竟上次是和你还是和许淼过来的。”

“许淼。”

连恬知道这件事。

那次过了个周末,许淼还和向谷初静戴了同款的手链。她当时坐在座位上,听见下课铃,正准备去找向谷初静,就看见她和许淼心照不宣地对上视线,一起出了教室门。

朝走廊尽头的厕所方向走去。

连恬当时没起来。硬是等到下节课下课的时候再去的。还惹得同桌问她:“连恬,你刚刚上课不是说想上厕所吗?”

那节课的数学老师拖了堂,十分钟的下课时间变成了五分钟。同桌见她没动,想催促她赶紧跑过去,五分钟还来得及,就听见连恬摇了摇头:“不想上了。”

同桌是个大大咧咧的男生,听完也没在意,又回头跟后桌的人开玩笑打闹。

连恬拿起笔,假装在认真的写课后作业。即便有些不舒服,她也不想这节课下课去上厕所。

不想,碰见向谷初静和许淼。

-

国庆节的热闹氛围比之前开业的时候更甚。

大约是刚刚等连恬的时候被晒到,向谷初静一进商场,就说想去喝点饮料。她随意指了指门口的一个店面。

连恬朝她说的方向看过去,标志是一个大写的“M”。

“要吃点什么吗?”站在点餐台前面,向谷初静首先要了杯加冰的橙汁,回头问她。

其实连恬是吃饱了饭出来的,现在没有什么想吃东西的**,但对上向谷初静的视线,她闪烁了下,连忙移开。

视线落在点餐台上的菜单上。

每一件单品都被放在单独的格子内,等待挑选。只要随便一指,就能随时掉出来。

向谷初静问完她,又熟练地跟前台的服务人员说:“我还要个草莓新地。”

“新地?”连恬在不知不觉中问了出来。原谅她没有清楚菜单,也没有向谷初静那样了解。

她根本不知道新地是什么东西。

她感觉自己站在这里,和这些吃汉堡的人比起来,格格不入。

“你也要这个?”向谷初静已经从钱包里随意地抽了张百元大钞递出去,店员在找零的时候,她及时补充,“那就再来个朱古力新地吧。”

“好的。”店员把重新找零回来的钞票递给了她。

她们交流的时候,连恬已经看见菜单的右下角,有这几种新地。与之对应的图片则是塑料杯里装好的冰淇淋。

原来如此。

“会不会介意?”已经结完账,向谷初静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我刚刚忘了问你要不要吃朱古力味道的。”

连恬连忙摆手:“不会不会,我很喜欢。”

即便她根本不知道朱古力是什么味道,但此时此刻,她只想装得熟练些,好让自己和对方更衬些。

她从不否认,和向谷初静做朋友,是件压力很大的事情。

对方成绩优秀、家境优越、长相美丽、气质优雅。不夸张的说,学校里至少有一半的男同学都喜欢她,送她的礼物和情书似乎都没重复过。

连恬却从不嫉妒。

为什么?

因为向谷初静确实是个很好的人,虽然她偶尔、偶尔会忽略她的情绪。

“这次我请你。”向谷初静说,“不好意思,连恬,刚刚是我自作主张。”

“不用啦。”连恬说完,想从自己的包包夹层处找些零钱,又记不清新地的具体价格,探头去看。总之,她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手忙脚乱的。

向谷初静按下她的手臂,说:“好了,本来也是我找你出来陪我逛街的。”

“好吧。”连恬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着向谷初静把补回来的钱随意地放进外套口袋里。

两人顺利拿住新地,在商场里闲逛。这个年龄的女生基本上不用化妆品,她们乘着电梯,到了三楼。

连恬没忘记,邱玉让她买些秋装回去。她视线不停地移动,只感觉眼花缭乱。她看来看去,都没敢去找店员说,想要试一试衣服。

和她不同的是,不到一小时,向谷初静就试了四套衣服,买下三套。

连恬已经没空去看自己想买的衣服,她的任务就是坐在沙发上,看向谷初静掀开门帘,华丽登场,再适宜地提出些意见。

尽管她的意见微不足道,但连恬还是感觉到莫大的满足。

连续转了几个店后,还是向谷初静先注意到跟在她们后面的男生。

她碰碰连恬的胳膊,小声提醒道:“连恬,我总觉得后面那个人在跟着我们,是我的错觉吗?”

从前和向谷初静出去玩,不是没有见过上前来问她联系方式、有没有男朋友的,连恬还没回头,就断定肯定是和从前一样的人。

连恬径直回头,却怔住了。

宁、放?

他怎么在这里?

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大概是两人对视的时间太久,向谷初静也看出来不对劲,她小声问道:“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连恬连忙回头,压下自己心里异样的情绪。

他可能是来商场找自己的,也可能是因为看见向谷初静跟过来的。

“哦。”向谷初静没再说什么,她看上玻璃橱窗里的模特身上那件衣服。她进了店里,跟店员说了下,拿起衣服再次进了试衣间。

连恬只能坐在店里的小沙发上等她。

过了两秒,宁放也走了进来。他站在连恬面前,把手摊开。

“什么?”连恬没懂他的意思。

宁放指了指:“你的垃圾。”

连恬已经彻底把这个塑料杯忘记。现在它斜放着,里面剩余的朱古力和冰淇淋混合,已经沿着她的手臂流了下来。

黏糊糊的。

她帮向谷初静提着大大小小的衣服购物袋,自然忘记塑料杯这个小巧的玩意。

连恬连忙把塑料袋放下来,似乎是害怕冰淇淋把里面的衣服弄脏。就连店员好心地递过来抽纸,她也是先把购物袋上面的冰淇淋擦干净后,再去处理手臂上的。

“谢谢。”连恬检查完里面的衣服都没问题后,谢道。

如果不是有他提醒,恐怕里面的衣服都会被沾上。

“不谢,你上次给我吃了肉夹馍。”

连恬没想到他还能记得。

她顿了顿,问他:“你来商场逛街吗?”

他的手臂看上去没有比她好上多少。

即便已经包扎上,但白色纱布缠绕在下臂格外刺眼,再配上他脸颊两侧和嘴角的细小伤痕,无论如何都不像是能逛街的模样。

“不是,我过来找你。”

“找我?”连恬讶异道,“找我做什么?”

正巧,向谷初静已经拉开试衣间的门帘,看见沙发边正在说话的两个人。

“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被向谷初静听见。

连恬笑了下:“我没有手机。”

她说的实话。

宾馆的前台倒是有座机,但都是打过来订房间的老顾客。

向谷初静已经走了过来。她扫了连恬一眼,又看向宁放。

不得不承认,宁放和学校里的其他男生有不同的气质。

他很瘦,很高,侧面时棱角分明,散发着冷漠气息,生人勿进。即便现在的容貌还没有彻底长开,但骨骼和皮相都已经拔尖一大截。

更别提,此刻脸上和嘴角的伤痕,更是给他增添了一层神秘感。

向谷初静越过连恬,站在他面前:“不用问她,您可以直接来找我。”

向来如此。

从来如此。

一直如此。

无论是哪种男生跟连恬说话,最终的目的都是借她来找自己。

她以为这次也是这样。

直到她看见男生神情淡漠,甚至嘴角有些嘲弄的意味,问她。

“找你做什么?”

“……”场面静了半秒。

向谷初静倒是来了兴趣。

不是来找她,难道是来找连恬的?

她反应迅速,没让自己落了下风:“你要追我的朋友,需要我帮你说说好话吧?”

“不用。”宁放道,“我也不追她。”

连恬站在两人后面,已经不知道如何插话。

“那你问她电话号码,为什么?”看着自己也没落下风,向谷初静问出自己的疑问。

她得承认,从刚刚和这个男生说话开始,便开始的对他有了兴趣。和连恬不同,向谷初静谈过两次恋爱,都是很优秀的人。

一次是大一届的学长,一次是隔壁班的年级第一。

然而她还从来没有跟面前这种男生谈过恋爱,校外校内倒是有不少打架斗殴惹是生非的学生,但向谷初静对此一直是保持婉拒的态度。

没有人格魅力,长得也不好看,脑子还笨。

但宁放点气质显然与他们不同。

至少,没有对她另眼相看。

她想让这种男生变成男朋友,应该是特别有趣的。即便看上去拽得二五八万,仍旧会为她打架,为她低头,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没有任何理由,向谷初静只是想试试。

宁放拿着连恬刚刚的朱古力冰淇淋杯,冰冷的温度还在传递,正如他说话的语调:“只是方便联系她。”

联系?

“你和她什么关系?”

“大概是,”宁放看了看站在原地哑了声的连恬,鬼使神差地找了个形容词,“哥哥。”

“哥哥?”向谷初静和连恬这已经是认识的第三年,可从来没听说过她有什么哥哥。不过她反应迅速,“那也是我的哥哥。”

“呵呵。”

话题冷了下来。

向谷初静却像是完全没受到挫折。

她的确在条件上领先连恬一大截。

她的父母在京北做生意,有一份很大的家产,爷爷奶奶是退休教师,对她都是有求必应。成绩方面她从没让人担心,不是因为她懂事,是因为她不想被别人比下去。物质更是从未缺席,她一个月的零花钱甚至比得上普通人的工资。

其他方面?

男生的喜欢,女生的友爱。

这些情感都像是源源不断的泉水,全部涌入她的怀抱,让她自信大方,即便她日渐骄傲,也从没想过改变。

宁放没要到连恬的电话号码,也没再纠结,跟她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倒是向谷初静,有意无意地还在事后提起他。

“他真是你的哥哥?”向谷初静持怀疑态度。

说到这个份上,连恬自然也能看出来向谷初静的意思。

她没否认:“半个吧。”

年龄上是哥哥,但血缘上没有关系。

想到刚刚宁放的态度,向谷初静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他有女朋友吗?”

突然间提到宁放有没有女朋友,连恬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恬恬,你帮我问问吧,可以吗?”不再是刚刚聊天谈话中那样的冷淡,她现在对连恬的态度更友好了。

关于宁放,她势在必得。

就算对方是条野狗,她也享受这个驯服的过程。

话说到这里,连恬还有什么不懂。她抿了抿唇,有些犹豫地说:“可是你高中不是要去京北吗?”

“嗯。”

上次向谷初静提过,她中考完就要去京北,父母能更好的照顾她,那边的教育条件也比青山这个小镇好上一大截。

以后无论是选择留在国内读知名高校,还是去国外。她都可以随意选择。

“谈恋爱而已,又不是结婚。”向谷初静轻笑一声,“连恬,你也太死板了吧?难道你一辈子只能谈一次恋爱?”

连恬想说,她不是这个意思,但她又不知道如何形容。

理智告诉连恬,宁放和向谷初静根本不是一类人,他们没有好的结果,但友情尽头的那个天使却说:“帮帮你的好朋友又怎样呢?”

“好吧。”连恬听见自己说。

即便她也根本没有宁放的联系方式。

两人下午五点,就在商场门口分开。

就在连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宁放的时候,就又再次见到了他。

和上次见面,只过去三个小时。

她承认,答应帮向谷初静打听的时候,更多的是想到,自己和宁放再也不会见面,到时候一切都会不了了之。

然而,现在他坐在自己房间的阁楼上,右手正捧着一本她的言情小说。见她进门,他自如地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大约是连恬的瞳孔实在太大,宁放轻笑了下:“抱歉,没等你回来就进了你房间。”

“你怎么会在这儿?”连恬更在意这个问题。

宁放开口:“我大概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刚刚和邱姨说了下。”

“有其他的空房间。”

“今天国庆节。”他提醒道。

是的。她想起来了,青山镇的经济不发达,但却是个实打实的古镇。每逢节假日,就会有许多的外地游客过来游玩。

这个时候,宾馆的沙发都会爆满,更别提普通的房间。

接受了对方会住在自己阁楼的事实,连恬并没有想象中的反感。

大概是上次他离开的时候把床铺都铺得整洁,又大概是刚刚他把自己的垃圾接了过去。

连恬坐在书桌上,把书包里的纸巾、雨伞一件件地往外拿,她随口问道:“你出来旅游吗?”

“不是。”宁放摇头。

“那你,又是离家出走?”连恬问得有些犹豫,实在是因为她不知道如何表达。

面前这位,是个“出走惯犯”。

环境沉默了下来,宁放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过会儿,他下了楼,木梯随着他的行走“吱呀”作响。

“不是。”他走到她的面前,递给连恬一块巧克力,还顺便给自己掰了一块,“我爸死了。”

“……”

巧克力在嘴里融化,变甜的同时,开始变苦。滑腻的口感和今天在商场门口买的朱古力新地似乎一样。

只是一个月,他的世界却可以天翻地覆。

连恬没有说话,宁放却继续说:“你可以不要告诉你妈妈吗?”

“什么?”连恬反应了两秒。

伤口在昏暗的房间中变得更加具象,手臂上的白色绷带吸引着连恬的目光。不知为何,她觉得宁放现在看上去,像是个被世界抛弃的人。

他给了她这种感觉。

宁放开口,甚至有了一丝恳求:“我不会在你们这里住很久,也会交房费,所以,你可以不要告诉你妈妈吗?”

恶魔在耳边低语,诱惑着她。她知道这样不对,然而……

“好。”她听见自己答应。

-

晚上吃饭的时候,邱玉终于上了楼。

宁放脸上的伤口已经从浅红转为青紫,看着特别吓人,再配上他那一副没有笑容的脸颊,活脱脱的一位刚斗殴回来的不良少年。

他跟邱玉的解释是,他父亲出国有事,他出来旅游散心,还交了两千块的房费。

邱玉不疑有他。

否则他一个未成年人,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她安排他住进阁楼,想着单独收他的钱也不对,所以又将钱暂时替他保管了起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邱玉还体贴地提了句,他有没有去医院看看伤口。

“我看过,谢谢阿姨,还是连恬陪我去的。”

他说得自然,邱玉却怔了怔:“你们什么时候碰见的?”

“今天下午。”连恬连忙抢答,“我当时去商场的路上,碰见他,他被打了。”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格外小声,还注意起宁放的反应。

好在他似乎根本不在意,也不觉得被打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情。

邱玉又安慰了几句,问了问情况,嘱咐他伤口不要沾水,就转头看向连恬。

“恬恬,你也看看国庆节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可以和宁放约着一起出去看看,你是主人家,要有责任意识。”

连恬吃着饭,没敢说话。

他可不是出来玩几天,也不是出来旅游,说不定他就再也不回去了呢。

她现在答应宁放,可以不告诉邱玉,但总归是瞒不住的。

以后呢?

他和同龄人可真不一样,不想着读书,也不想着前途。

吃完晚饭,连恬帮忙收拾洗碗,又在大厅里看了会儿电视。邱玉从厨房里端出两杯牛奶,递给了她:“今天的牛奶。”

两杯牛奶被玻璃杯装着,连恬拿起来喝的时候,也没忽略另一杯。

“给宁放的吗?”她问。

“嗯。”邱玉正坐在椅子上往脸上抹各式各样的护肤品,她说,“你端去阁楼给他吧。”

宁放吃完饭,就回了阁楼。说到底,他们都不熟悉,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他待在这里,也只是尴尬。

“行。”

话音刚落,就见连恬将牛奶一口气喝完自己那杯,端着另一杯牛奶就往房间揍。

“宁放。”她打开房门,熟练地喊出他的名字,“出来喝牛奶!”

阁楼上的木门拉开,宁放露了个头出来。他刚刚吃完晚饭去洗了头,现在半湿半干,整个发顶看上去都蓬松柔软。

宁放走下楼梯。

他自觉地把牛奶端过去,温热传来,他垂下眸:“谢谢。”

像是格外珍惜,他很小口小口的在抿。

不知道哪个房间的客人,把电视机的声音开到最大,里面的人物对话有来有往,还伴随着一些武器打斗的声音。

连恬望着他,看见他忽闪忽闪的睫毛。

“宁放,那你还读书吗?”她问。

“不读了。”宁放摇了摇头,“我初一就不读了。”

这个答案已经在心里预设过,连恬的内心并没有很大的波动。

“怎么了?”他又问。

“那你还想读书吗?我可以教你。”连恬想了想,还是把内心的话说了出来,“我可以把初中的知识都给你捋一遍,你也能插班,自己考高中读大学的。就算你父母都不在,会很辛苦,但忍忍就好了。不然的话,你以后做什么呢?”

读书是她们这些小镇学生最好的出路,即便两人只有几面之缘,但她还是愿意为他的未来出谋划策。

无关利益,只是心善。

连恬的成绩不算拔尖,但还是很稳定的。如果宁放的水平只在初一,那她的确可以教他,同时还可以当作是自己在复习。对于宁放而言,他总不可能一直不读书,就这样成为社会闲散人士。

他也还是个未成年。

宁放把空杯子递了回来,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谢谢,不过我不想再读了。”

“为什么?”连恬没想到他会拒绝,“你以后准备做什么工作呢?你有想过吗?”

他和自己差不多的年龄,初中都没毕业,能去做什么?

假如他父亲去世,给他留下了遗产,但钱总有花光的那天,他应该早些为自己打算。

“我得生存啊。”

明明是这样悲伤的话,他却笑着说了出来。

我没有聚众斗殴过,对于正常的程序不清楚,搜了一下说如果当事人不追究就没事,所以就按照这个方式写的。当然,如果现实中碰见了这种情况,我们还是应该积极验伤,起诉对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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