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钱敏祭日这天褚郁没去公司。

刘叔是个很传统的人，一早就亲自去指挥佣人们准备贡品和花束。

早些年的时候还会偷偷给褚泰安和钱敏烧纸钱。

但是因为临城宣传破、除封、建、迷、信、活动，他也只敢偷偷在私下里弄这些。

有次差点把房子给烧了第二年刘叔就不再提这事了。

褚郁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忙忙碌碌的一群人，面色如常。

他并没有因为这天是母亲的祭日而感到难过，

甚至冷硬的表情尝试挤出一丝悲伤表情也做不到。

时间会抚慰人类的伤痛，同样也会逐渐带走活人对于已逝亲人的记忆和情绪。

刘叔见他下楼，捧着一束白色郁金香过来。

“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

褚郁没回应，扫了郁金香一眼道，“再准备一束向日葵吧。”

说完抬脚朝着走，刘叔虽然心有疑惑却没问，招手让人再去准备一束花。

等都准备好后刘叔想要跟褚郁说一声却没在楼上楼下见到人。

“刘叔您找什么？”

“先生呢？”

“先生早就在车里等着了！”

说话的佣人在褚家也干了五六年了，知道往前祭日的时候褚郁是从来不参加的，但是今年不知道怎么的。

刘叔闻言心中一喜，面上也带着喜色，快步走到车边一看，褚郁果然坐在后座捧着个i pad在看东西。

听到动静褚郁侧脸，“怎么了？”

“没事。”刘叔摇头，一直温和有礼的老管家打开车门，声音洪亮，“没事，时间到了，咱们走吧。”

刘叔坐去副驾驶位上，虽然没有开口问，但是一路上一直在偷偷借着内视镜打量后面的褚郁。

到了墓园，褚郁下车亲手接过那捧向日葵抬步迈上台阶。

褚泰安的墓和钱敏的墓并排在一处。

褚郁脚步停留，将向日葵放在父亲墓前。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是褚泰安身份证上的，明明就是他本人，可是瞧得久了竟然有些不像。

褚郁不知道是照片的原因，还是自己的记忆出现问题。

他高大的身影静静站在父亲墓前，面无表情，没人敢打扰。

刘叔将花和贡品在钱敏的墓前摆好。

往年总会絮絮叨叨的在墓前跟这两位已逝的前顾主说什么话大多是关于褚郁的。

但是今年褚郁就站在这里，有些话却是不好说了。

将东西摆好之后，刘叔看了褚郁一眼，挥挥手带着人去车前等候。

即使刘叔走了，褚郁也还是沉默的站在那里。

大概两三分钟或者更久，他侧脸看了看母亲的墓，将那束被风吹歪的郁金香扶正转身离开。

褚郁没和刘叔他一起回去，而是驱车去了不晚书店。

这家书店在褚氏集团的产业中实在微不足道。

店员也不会想到大老板会亲自到店里来，只是难免会注意到这样一个身材出众的男人。

褚郁目的性很强的走到窗边那排标志着泰戈尔名字的书架前，抬手从第二排抽出那本《吉檀迦利》。

这本书因为摆放的位置高并没有很明显的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可是就是像今天同样的阳光灿烂的午后，小少爷一个人静静地靠在窗边翻动着书页。

直到褚郁看到那句“从清晨到黄昏，我在门前坐着，我知道一见到你，那快乐时光就会骤然而至。”

小少爷的视线在这一页停留了十分钟。

这十分钟被褚郁珍藏，被他保存为手机和电脑壁纸。

褚郁一上午都不曾改变过的表情终于发生变化。

手指收紧将纸张留下皱褶，他将书页合上到前台去结账。

陆山河的助理打来电话，说公司的账户被打进五千万汇款，汇款人是褚郁。

挂断电话后陆山河神色复杂的给小儿子打了个电话。

“安安，你和褚郁，最近有联系吗？”

陆春又正在阳台晒太阳，闻言道，“没有，怎么了吗？”

“没事。”陆山河准备挂断电话，可犹豫了下又道，“褚郁刚才给公司汇了五千万。”

“哦。”陆春又眯了眯眼眼睛，觉得有点照，从藤椅里起来往房间里走，“那我跟他道个谢？”

不知怎么的，虽然公司的危机可以度过了，但是陆山河还是堵着口气，高兴不起来。

但是褚郁又的确是帮了大忙，于是他只好道，

“……是该道谢。”

和父亲结束通话之后陆春又并没有去联系褚郁，毕竟他都已经把他加入黑名单了。

今早的时候哥哥说过晚上会参加一个大型的商业宴会，所以他直接下楼和陆春升说自己也想要去。

一直担心弟弟总是憋在家里心理会出现问题的陆春升闻言十分高兴的就同意了。

宴会的场地在东城区，汽车驶过环形喷泉有服务生恭敬等候在一旁接过钥匙帮忙去泊车。

陆春又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难免新奇可他控制的很好。

穿着西装带着温莎结的小少爷乖乖跟在父兄身后入场。

没有故事里醉酒出言挑衅的富二代也没有哪家千金在宴会上一见倾心。

前者因为业内一点风吹草动大家都盯得紧，当然也知道了陆氏有了资金来源，一切项目都还算在如期进行中。

至于后者，能跟在陆山河和陆春升身边的，也就只有陆家那位靠药养着的小少爷。

少男少女即使再怀春，还是不会把幸福寄希望于一个众所周知的病弱男人身上。

父亲和哥哥被人围起来聊天，陆春又渐渐和他们分开，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捧着杯温水喝。

他四处打量了下，目光最终落在不远处的玫瑰小蛋糕上。

可是怕他来宴会饿着，宋伯给他吃了几块糖醋小排，晚上吃太多甜，他怕回去会睡不好觉。

陆春又小小纠结，殊不知一举一动都落在二楼的褚郁视线中。

孙家祥就在他一旁，眼尖的先瞧见陆山河。

“听说陆氏的事解决了，也不知道是哪陆神仙出的手，陆山河这次可真算是走运。”

“嘿，那个是不是就是陆家的小儿子。”

孙家祥激动的抬手指过去。

褚郁倏地侧脸盯着他，像是头狼盯住不规矩的猎物，孙家祥吓得把手放下来。

“怎么，怎么了？”他小心翼翼的问。

玫瑰小蛋糕馥郁芬芳，是褚郁特意嘱咐管家准备的。

褚郁抬手拍了拍孙家祥的肩膀，将他西装的褶子掸平，语气不明，“少管闲事。”

孙嘉祥更吓得慌，“什么情况？”

褚郁见他样子嗤了一声。

陆春又靠在沙发里盯着不远处一枝百合，嘴巴里小声念叨着数数。

单数就可以去吃一个小蛋糕，可惜最后是双数，小少爷颇为失望的垂下眸子。

视线中一只大手托着精致的玫瑰小蛋糕递在眼前。

陆春又抬头，看着褚郁绷着那张冷厉的脸，睫毛快速的眨了眨。

“一直盯着它，不是想吃吗？”

褚郁又将小蛋糕往前送了送。

奶油的香气面前的空气里弥漫，陆春又接过小蛋糕，细嫩的手侧擦过褚郁的手心，一滑而过。

褚郁手指动了动似是想要抓住什么，但是看着小少爷欣喜的捧着小蛋糕的样子，在他身旁坐下，“想吃怎么不去拿。”

陆春又挖了勺奶油做的玫瑰花瓣，“因为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吃。”

“会纠结就是因为想要，不想要就不会纠结。”

似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陆春又停下来想了想很是赞同的点头，“你说的也没错。”

“你怎么会来参加宴会？”

“总是憋在家里也挺闷的，想出来透透气。”

大概是因为吃到了想吃的蛋糕，小少爷语气很轻松也好说话。

褚郁，“还在生我气？”

“什么？”

柔软的嘴巴边沾一小块奶油痕迹，褚郁喉结滚了滚，不敢和小少爷对视，视线移到别处，“你左边沾了奶油。”

陆春又惊讶又有点不好意思的掏出手帕来去擦。

褚郁偷偷看，只觉他真是被精雕玉琢的小少爷，够讲究的。

“还有吗？”

褚郁只匆匆扫一眼，“没了。”

“我爸把你汇款的事告诉我了，谢谢你。”小少爷的眼睛里满含真诚，“之前你提那样的要求才肯帮忙，我还以为你一定要……”

“谁说我的要求作废了？”

褚郁直视着小少爷的眼睛，缓缓道，“我一直都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

他在陆春又惊讶目光中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会等着的。”

褚郁：那首诗肯定是在暗示我。（自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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