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延舟正想的入神,门突然被打开。
叶寻开门见到的就是站在门外的秦延舟,微微低着头。
叶寻没想到秦延舟在这,疑惑问道:“有什么事吗?”
秦延舟没想到叶寻会出来,一时怔在了原地。
叶寻心道,难道谁又惹秦阁主生气了?
于是低叹一声道:“先进来吧。”
秦延舟如提线木偶一般跟着进了屋,待叶寻倒了杯茶回头看时,秦延舟已经十分熟练的坐在了床上。
叶寻:……
叶寻将茶放入秦延舟手中,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秦延舟喝了口茶,咧嘴一笑:“刚刚虚应天来了。”
叶寻也坐在了床上,疑惑问道:“这么晚来?来做什么?”
秦延舟咧着嘴继续笑:“来给我下毒。”
叶寻:……
这是给毒傻了?
叶寻好笑的问道:“给你下毒你还这么高兴?”
秦延舟不笑了,片刻之后才说道:“那个毒,应当就是三年前我所中之毒。”
叶寻一凛,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是千水楼。
可是千水楼怎么能进去寒天阁下毒?
叶寻道:“毒药呢?”
秦延舟拿了出来。
叶寻倒了些出来,仔细甄辨后心道,还真是。
“所以,你是知道下毒之人了?所以心里不好受?”叶寻问道。
秦延舟淡淡笑着说道:“被你猜到了,但心里不好受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师父的儿子。”
“你师父的儿子?”
秦延舟熟门熟路的躺在床上,平平缓缓的说道:“师父的小儿子小时候喜欢去二师叔那里玩,有一次回来被毒蜘蛛咬伤,最后在屁股和手臂上留了个梅花疤,我现在怀疑,那根本不是不小心咬到的,而是二师叔故意的。”
秦延舟说完了话,没听到叶寻说话,相反还听到了极细微的呼吸变化,但转瞬被骤然砰砰的心跳声盖过去。
秦延舟一惊,起身准确的向叶寻的胸口摸去,摸到后才松了口气,出声道:“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心跳这么快?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叶寻又缓了几息才道:“没事,我也不知怎么就这样了?然后呢?”
“什么然后?”
叶寻轻声道:“然后你就怀疑,是你二师叔意图杀了你师父的儿子,还意图杀了你?”
秦延舟经叶寻提醒,才想到刚刚说的话题,于是点头道:“是,只是我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理由。并且,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叶寻顺着问道。
秦延舟:“担心师父的儿子过的不好,他本该和我一样,在寒天阁衣食无忧的长大,有师父的悉心教导,我担心他没我这么幸运,没遇到和师父一样好的人……”
二人静默几息,叶寻轻声问道:“如果、你找到他了呢?找到他之后要怎样对他?”
秦延舟习惯性的拉住叶寻的手,思索良久才道:“我除了对他好,暂时还想不出别的,包括把寒天阁还给他,但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要。可无论怎样,我都会当他如亲弟弟一般,成为他的亲人和朋友,只要他需要。”
“只要他需要。”叶寻轻声喃喃。
秦延舟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心里轻松很多,豁然开心起来,一个翻身带着叶寻躺倒,欢乐的说道:“我们快睡吧,再不睡就天亮了。”
说完熟门熟路的将被子拉了起来,盖在了二人身上,不出片刻,呼吸均匀起来。
叶寻则睡不着了。
刚刚叶寻起身,本是想找些点心垫垫肚子,被秦延舟这么一打岔也不饿了。
叶寻想起,师父没剩多少时日的时候,拉着自己说了很久的话。
师父说:“我知道,你其实对这世间没什么留恋,我也劝不了你什么,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也算报答我对你的养育之恩。”
师父要自己答应的事就是替他报仇,而仇人就是千水楼楼主。
师父又说:“我知道,活着,还是死了于你而言都没关系,你不关心也不在意,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叶寻自从被师父捡来后,师父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但也是最后一次。
叶寻想:虽然师父平时对自己很冷漠,原来一切都看在眼里,临终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确让自己有所触动,也是自己心底唯一的一点温暖。
而刚刚秦延舟说的“只要他需要”,又让叶寻心底掀起一丝波澜,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这个世间还不算坏?可是师父说自己的仇人是千水楼楼主,那么师父和千水楼又是什么关系呢?
叶寻第一次辗转难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把已经睡着的秦延舟吵醒,秦延舟迷迷瞪瞪的喃喃抱怨道:“老实点,别动来动去。”说完就将叶寻压在了怀里。
叶寻动不了了,无奈开始酝酿睡意,没想到的是,不过几息功夫,就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二人又一次被夏栩的拍门声吵醒。
叶寻迷迷糊糊的将门打开,夏栩见到叶寻如见到救星一般,着急道:“叶神医,劳烦你给阁中兄弟们看看,暗中一直盯梢的好几个兄弟突然高热不起。”
叶寻一听,瞬间醒过神来,还没开口,秦延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怎么回事?”
夏栩乍一听到秦延舟的声音,似乎毫不意外,但还是习惯性的脱口而出:“你怎么又和叶神医睡一起?”说完才后之后觉得道:“哦,这不是理所应当吗?”
然后才回答秦延舟的话:“昨天盯梢千金食肆的几个兄弟,半夜突然发起了高热,现在昏迷不醒。”
叶寻道:“人在哪里?我去看看。”
夏栩赶忙道:“就在**楼。”
叶寻跟着夏栩抬脚就走,被秦延舟一把拉住。
叶寻疑惑:“怎么了?”
秦延舟道:“我也去,你拉着我走,我看不见。”
叶寻:……
三人来到了最近一人的房间,只见此人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叶寻先摸了摸这人的额头,然后将被子掀开,才开始诊脉。
片刻后,叶寻道:“除了寻常发热,还中了失魂之毒。”
秦延舟和夏栩同时一惊,夏栩急道:“怎么能中了失魂之毒?”
叶寻摇摇头,道:“带我去其他几人那看看。”
叶寻又为其他几人看过后,沉思起来:几人的脉象的确有中失魂之毒的迹象,但是几人同时高热也是因为失魂之毒吗?为何刚生产完的那位妇人就没高热?还是说中了失魂之毒的症状都各不相同?
叶寻先给几人开了药,然后问道:“他们回来前有说什么吗?”
夏栩:“没有,他们是被换班的人发现高热扛回来的。”
叶寻道:“只能等他们醒之后再说了。”
叶寻和秦延舟刚一睡醒就被拉来诊病,还未换衣洗漱。
秦延舟如尾巴一般,跟在叶寻身后,叶寻走哪他跟哪,最后叶寻无奈的道:“你不去洗漱换衣吗?”
秦延舟点头:“要的。”
叶寻晃了晃了被拉住的胳膊:“那你还不松开?”
秦延舟弯了弯唇角道:“往日都是夏栩帮我,今日他去照看发热的人了,你来帮我吧?”
叶寻觉得秦延舟这番话说的在理,但看到秦延舟的笑,好像早就等着自己了一般,立时觉得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叶寻定定的看着秦延舟,秦延舟本就什么也看不见,笑的一脸无辜。
叶寻狐疑的带着秦延舟回了房间,按秦延舟的吩咐,先去取来了要换的衣裳,又让小二取了水来。
秦延舟如孩童一般,乖乖站在一边,实在耳朵听着叶寻的一举一动。
叶寻一边把衣服展开,一边道:“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秦延舟老老实实的开始解衣带,三下五除二却将衣带系的更紧。
叶寻不禁思索:难道秦延舟每天脱衣服也是夏栩帮忙?
又过了片刻,秦延舟还在和衣带拉扯,叶寻终于看不下去,走上前去,将衣带从秦延舟手中抢过来,出声道:“别动!”
然后一点一点将秦延舟“解”的乱七八糟的衣带解开,由于实在太紧,叶寻一时也解不开,正当叶寻寻思要不要找把剪刀剪断时,秦延舟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抱歉,都是我,我第一次解这个衣带,不太熟练。”
叶寻被头顶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向秦延舟,果真见他一副抱歉的表情,叶寻看着手里乱成一个个死结的衣带,试探道:“这衣带系的太死了,可能要用剪刀剪开。”
秦延舟侧头忍笑,片刻才道:“好,那就剪断吧。”
叶寻出门去找剪刀,秦延舟听到叶寻走远的声音,笑出了声来。
片刻的功夫,叶寻拿了剪刀回来,干脆利落的将衣带剪断,衣衫瞬间散开来。
秦延舟十分自然的将双臂张开,等着叶寻帮自己脱掉。
叶寻:……
夏栩竟然这么周到吗?
于是轻叹一声将昨日穿的衣衫脱掉,又任劳任怨的将新取来的衣衫给秦延舟穿好。
秦延舟面上一副十分感激的神色,心里十分愉悦,偷偷笑了很多次。
叶寻又去将布巾打湿,放到秦延舟手上,无奈的说道:“擦脸吧。”
秦延舟见好就收,十分听话的自己擦了擦脸,又将布巾递了回去。
叶寻又将竹刷沾了青盐,直接塞到了秦延舟嘴里,才去整理自己。
二人洗漱换衣完毕,早上已经过了大半,刚吃了几口早饭,夏栩过来敲门道:“他们中的一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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