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嘉月原本就和成喻之走在最后面，看其它人都埋头在小摊上，她走向一家水果店。

天热，又在景区，水果店生意很好，时嘉月看中了门口摆出的鲜榨橙汁，里面加满冰块。

一共六个人。

“老板，你好，我要六杯鲜榨橙汁。”

站在门口榨橙汁的是个年轻男生，更像打暑假工的男大学生。

比起店内忙的手忙脚乱，他这里还算清闲，毕竟景区的鲜榨果汁实在算不上实惠。

听到时嘉月的点餐，他先是抬起头看了眼人，然后应了声好，说稍等，立刻拿出框里清洗好的橙子，打开榨汁机。

六杯橙汁都榨好，开始打包，她掏出手机扫码支付：“老板一共多少钱啊？”

男生停住打包动作，思考片刻报出数字，她重复一遍，男生点头。

支付还没点下，一双熟悉的手伸到她面前，把屏幕熄灭。

她疑惑转过头，成喻之没说话，她再次把手机屏幕打开。

成喻之挡住她的手对打包的男生说：“跟你妈说一下，等会我会送钱过来，现在先不付。”

男生看了眼成喻之，又回头看收银台里的母亲。

里面站着一个略显福态的中年女子。

她见到成喻之立马喜笑颜开：“成成啊，没事，你先拿走吧，阿姨现在挺忙，等会跟你说啊。”

男生把橙汁递过来，成喻之道谢。

时嘉月跟着他离开了摊位。

“你干嘛？”两人在路边停下，时嘉月对于不让她付钱，她提出问题。

成喻之拎着六杯橙汁，有点施展不开手脚，他把橙汁全都放在一只手上：“你来上课，哪有让你请的说法。”

“什么说法不说法，我想喝就买了。”时嘉月看他动作不算利落，想帮忙提点。

他拆开一根吸管，插进橙汁里递给她：“嗯，你想喝，我买。”

剩下橙汁依旧自己提着，没有给她。

时嘉月接过已经插好吸管的橙汁，冰凉感从注塑杯内传出：“我们就这么走了？”

她回头重新看了眼水果店，门口榨汁的男生依旧忙碌。

“嗯。喝吧。”

两人带着橙汁回小摊上，时嘉月咬住吸管没有说话。

成喻之把橙汁分了：“嘉月请大家喝果汁。”

“谢谢嘉月！”罗媛第一个接过橙汁，抿着嘴笑，向她道谢。

她这会总算知道受之有愧是什么感觉了，她也没有付钱啊，但这种情况她只能笑着点头。

“好喝，是吴姐家的橙汁吧？”罗媛看了眼透明的注塑杯发问。

“嗯。”成喻之点头回答。

其余几个人也都接过橙汁时朝她道谢。

分完果汁成喻之才朝她走来，她冲他摇摇头，表情透露着不好意思。

“没事。”他站回她身侧。

大家都喝着果汁，看着他俩。

特别是周立，脸上表情不要太明显了。

这会就差谁发问了，但是没有。

两人表情坦荡，扫视回去。

周立点点头，眯着眼说了句：“真甜啊。”

“这橙汁。”

罗媛也跟着附和了一句：“好甜。”

大家都转回小摊上，两个继续挑珠子，两个继续跟老板聊年画。

“你怎么不喝啊？不方便吗？”罗媛看了眼林白芷放在一边的橙汁，一口没动，橙汁里有冰块，她以为林白芷生理期到了。

林白芷摇摇头，没做声，继续挑珠子。

年画摊老板又从箱子里找出来两张提前印好的福递给周立：“后面两小年轻夫妻也是跟你们一起的吧？来这两张送给他们，大家都有，不能漏了他俩。”

周立嘴里的橙汁差点喷出来，这怎么这么快又小年轻夫妻了。

成喻之闻声走过来道谢：“谢谢您，不过不是夫妻。”

他拿起一旁的剪纸，打开是五折石榴。

“我买几张剪纸吧。”

“噢，不是夫妻啊，那是我看错了，哈哈哈哈。”

摊主抬了抬老花镜，笑得像老顽童，时嘉月远看觉得他像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的老爷爷。

他在两人之间看了又看：“哎呀，两人走到一起还真般配啊。”

说完视线定在成喻之手中的五折石榴上。

“这张好，石榴，多子多福。”

黄月怡和周立同时笑出声，这老摊主，太有戏了。

成喻之把石榴折回去，放在一边，打算再拿一张。

“这张更好，龙凤双喜啊！”摊主竖起双拇指，瞪大眼睛，眉飞色舞。

如果刚才是凑巧，那这会大家都绷不住了，成喻之略显尴尬，但更多也是被摊主的语态逗笑。

时嘉月站在后面捧着橙汁，粲然一笑。

摊主看到歪着头与她对视：“小姑娘你说好不好啊？”

时嘉月乖巧点头，她走上前去，也随手拿起一张剪纸。

“这张最好，喜鹊报喜，喜上加喜啊！”这句，是压声说的，他用手背挡着嘴，朝时嘉月那。

时嘉月放下橙汁拿起手机：“好好好，买。”

她来到摊边其他没听，就只听到了一溜烟的好，再不买，都对不起这老爷爷的一张嘴了。

“多少钱，我买10张，”时嘉月询问价格。

“今天买一送一，姑娘再送你一张年画。”老摊主找出塑料袋，把时嘉月数出来的十张剪纸装好，又转身在箱子里翻找年画。

“找到了，就这个好。”他如获珍宝一般拿出一张喜字，递给时嘉月和成喻之两人看。

看完就一并放进塑料袋子里，递给时嘉月，时嘉月扫码付款。

“哎呀多了多了，付多了。”摊主听到手机里播报的收款金额，连忙摆摆手叫住时嘉月。

“没多，按正常价格给的，顺便付了他的那份，他还要挑几张。大热天摆摊您也不容易。”

时嘉月指了指身旁的成喻之，两人出来太急，他没带手机，也没带钱，要不然刚才在水果店他也不会对老板说等会再拿钱过来了。

看到这个小老头，总让她想起自家爷爷，从小记忆里也是像这样和蔼又喜欢逗笑小孩。

成喻之拿了两张一并塞进刚才那个塑料袋子里，再次对摊主道谢。

“我们去桥上看灯吧。”时嘉月被花灯吸引，她指着桥上。

周立推了推成喻之：“让喻之陪你去，我们不去了。”

黄月怡明白，他这是在给两人独处机会呢，大家肯定都默认不去了，她走到隔壁摊一起与另外两人选珠子。

罗媛和林白芷已经战绩满满，串出了好几条珠链。

时嘉月看大家都没动静，把视线转到成喻之身上。

“那我们过去看看，一会还是在这找你们。”成喻之与四人交待。

时嘉月已经走远几步，橙汁还放在摊位上，成喻之一并拾起跟上她的脚步。

周立和老摊主目送他俩走到桥边，一脸欣慰笑容几乎是同步。

桥上人来人往，有人身穿华丽汉服在上面取景拍照，时嘉月驻足看了一会感叹真漂亮，又走下桥到河边看一群姑娘放花灯。

莲花灯点燃，忽明忽暗随着水流飘下去，在黑暗中格外显眼又略显温馨。

暖色蜡烛映衬在每一个人脸上，显得面庞柔和温柔。

成喻之一直站在离她两三步之遥的身后，沉默不语，只跟着她，他在想，也不知道她穿着这么高的鞋子怎么做到跳跑自如，上楼梯稳当又快。

花灯漂亮是很漂亮，看了一会，她突然觉得这多不环保呀：“这么多灯会流到哪里去啊？宜江大河里？”

成喻之听到她提问，看向那飘到视线尽头的一批灯：“不会，下游有工作人员打捞处理。”

花灯已经化成一片亮点。

“那还好，要不然放这么多灯多污染河流环境啊。” 时嘉月呢喃自语。

逆风吹过，总有几跟发丝贴在脸上，她时不时把头发往后拢。

水面上花灯脆弱片薄，只是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剧烈摇晃，有些已经倒塌，一旁姑娘发出可惜的语气。

她也跟着关注，一直站在身后的男人走到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在口袋里掏出一根红色绳子。

“你口袋里怎么有发绳？”时嘉月接过，是一根没有弹性的窄细丝带。

“不是发绳，这是用来绑宣纸的，应该跟发绳不一样，但是能应付一下。”成喻之看她拢了好几次头发，应该是头发丝贴在脸上难受。

丝带是下午在仓库里拆封了一份不知何时存放在里面精美包装过的宣纸试用装。

宣纸已经用完，丝带他随手塞进口袋里。

时嘉月点点头，她刚才注意到左前边那个身穿改良汉服的女孩子，头上也是用发带绑出一个干净利落的造型，并无过多装饰：“可是我不会用发绳绑头发。”

她把绳子递还给他：“要不，你帮我绑吧？”

甲尖殷红，绳子搭在指尖，好似缠绕红线，有种别样美。

她不让面前人拒绝，指着低头放花灯的姑娘：“我要绑那样的。”

姑娘闻声转过身，一对璧人在她身后，男生身姿挺拔手提冷饮，女生手上举着红绳。

哇，高颜值情侣啊！她笑着挥手。

时嘉月也挥手打招呼，转头带着一脸笑意示意成喻之接住红绳。

成喻之终究还是没说话，从她手中接下了红绳。

他看了眼前面姑娘的头发样式。

好像是三股鞭子，把发带缠绕在其中，一头黑发里那抹发带尤其亮眼。

时嘉月喜笑颜开转过身去，背对他。

橙汁被放在旁边台阶上，他用手捋开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