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将未来绘成爱意的曲调

“天啊——”,披着一头卷发的女人瞪着眼睛,神情惊讶得好似要跳起来一般,往后仰倒对着这张经自己手画出的精致妆容啧啧称赞:“小橙子,你现在可是真好看死了,咱这明星效果的妆容一加持,简直魅力翻倍,走大街上不给把人全迷得五荤六素啊!”

夏橙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有些不适应美瞳在眼睛里的感觉,听到友人的惊呼才后知后觉这煎熬总算结束,于是眉眼弯弯,抿唇一笑:“多谢了,如果我自己来弄肯定要弄很久吧。”

“其实很简单的啦。”,秦洛边收拾化妆盒边摆了摆手,“不过你本来就很好看,所以平日里那种淡妆也很OK的!这是你独特的风格!”

“咚咚”,休息间的门被来人敲响,夏橙嘴里本来要说的话也被打断,“秦学姐?秦学姐和夏学姐在吗?”,那人焦急地喊。

“嗯?在的在的!”,秦洛跑过去开门,因为心情不错所以说话时尾音都是上扬的,一袭红色长裙走动时被灯光照出种波光粼粼的效果,她示意穿着志愿者马甲的学妹进来,“慢慢说,不用急。”

“呼——很抱歉打扰到大家了,是这样的,前面要表演相声的一个学长有点事耽搁了,问过其他人,但他们都不太方便,甚至有些队员都没到齐,所以只能来问问学姐们了,请问你们方便暂替上台吗?放心,只是彩排会提前,正式的校友会节目安排还是照常不误。”,少女一口气说了好大通,此时正俯下身撑着膝盖在喘气,看起来累的够呛。

【相声】

乍听到某个关键词的夏橙猛地联想到什么,下意识从旁边的背包中翻出之前拿过来的节目安排的表格,也果真从自己往前两格的位置看到了那个名字——谢洺关。

“…彩排提前?我想想啊…我这边应该还好,橙子你那边怎么样,如果提前会紧张吗?”

“咦,你在看什么?”

秦洛本来还在和人沟通细节,见闺蜜愣在那迟迟不答话便俯身凑了过来,视线移到铜版纸上印刷的名字上定住。她疑惑地摸着下巴,眯起眼陷入思索,“这怎么看起来挺熟悉,我是在哪看到过的……”

“你不记得了?”

夏橙重新合上册子笑着问,没等对方回答就扭头向那边急得要命的学妹点点头,“可以的,我们毕竟只是个唱歌节目,要准备的不多,看现在的进度之后也还有两个节目,来得及。”

“呜呜,谢谢夏学姐——也谢谢秦学姐,”,少女语无伦次地连连道谢,脸颊上因刚才的剧烈活动满是红晕,没来得及留下再说什么就被其他人急匆匆地叫走了。

而秦洛站在桌子旁,仍在思索那个没由来给她一种熟悉感的名字,“啊…谢洺关,这是谁来着…”

“是那时候隔壁班的一个男生啦。”

夏橙友好地提示道,包裹在理性中的、年少时满腔说不出的爱意也因这个如故事开头的语句开了孔,自以为被时间埋葬的事物滚烫得叫人奇怪。

她托腮望着虚空处某个点出神,思绪似幼苗顶开地表碎石探出毛茸茸的根系,挠得心无端发痒。可这感觉毕竟是隔了太久太久,以致她一时间也不清楚自己这是因这奇妙的缘分感到欣喜,还是只单单因那份情感曾经在心底埋的过深,所以仍给现在的自己留下片刻念想。

或酸涩或甜蜜的回忆全夹在一起,连这点小小的起伏也是沉重的,若想试图翻阅则更是艰难——她很难保持心态的稳定,很可能稍不留神就被这封在过去的情感裹挟着失态。

时间悄无声音地流逝,她浸在这充斥着极丰富内容的记忆里面想了好一会,最后歪头看向友人道,“不会吧,秦洛你还没想起来他是谁吗?”

“呃啊,你等等,我就差一会会了!记忆就在我脑子里翻滚,肯定会快我就能——”

“噗”,夏橙十分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捂着下半张脸上抽搐的嘴角轻声道:“就是那个啊,那个之前我暗恋过的人啊。”

这个当初怎么也不愿说出,像个无法道明的隐秘般埋在心脏最深处的名字被以轻松的语调道出,如释重负,像是一个圆满落下的句号。

“诶!就是他啊!”,秦洛惊讶地拍了下掌心,也终于想起来这是哪号人物了:“天啊,我记得你那时候还为了考进对方心属的大学拼命学习了好一阵来着。”

“那你现在对他想法如何?”,她好奇地问。

“……”

嗯…想法啊。

——我对他是什么想法呢?

“这可真是不好说呢。”,夏橙望着天花板,这样道。

—————————

“叮铃铃”

课后铃按时打响,讲台上不出意料响起地中海发型的老师那语气和发言对不上的话语声,“同学们,我们讲完这题就下课啊,这题是重点,还是要听一下的。”

午后的阳光暖烘烘的,一触及就让人充满了想打个盹的**,更别说是在数学课后,能神志清晰地走神想别的事夏橙都觉得已是个奇迹,虽然老师那所谓的重点她照样没怎么听进去。

窗外一串脚步声在逐步靠近后渐渐放缓,在他人听来却显得极为刻意。

她神游天外的思绪因此暂停,下一秒感觉像有是视线移到自己身上,种种叠加在一起就令人瞬间联想到了某“世界名画”:《班主任在身后》,这下五分睡意都被蒸发走四分,少女立刻调转脑袋看去,却只是看到一个莫名显得慌张的背影。

“?”,真是奇怪的人啊。

讲台上的老师手拿着粉笔在黑板上画出一个标准的圆,又穿插进复杂的线和字母作为标记,不停歇地讲着那些难懂的论调,有唾沫星子喷溅在半空,教学用具啪啪打在桌子上,很是响。

夏橙垂下眼回忆了下那个男生的样貌,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使她生出了点好奇。

倒在虎口处的黑笔转了几圈夹在指尖,流畅的笔墨在试卷上抄录下满黑板难懂的笔书,写下这一行行字的人却有些心不在焉。

*

“新邻居?”,埋头于书本中的少女撕开巧克力包装袋狠狠咬下一口,含糊不清道:“不了吧,我去做什么。”

“要懂礼貌,人家新邻居之前开始装修的时候就过来拜访过了,今天他们把东西从旧家搬过来正式住下,我们再不去可说不过去。”,女人对着全身镜理了理袖口,扭过头严厉道。

夏橙放下笔,“行吧…反正我也不想写这个。”

几人拎着些东西敲响邻居的门,男孩趿拉着拖鞋走过来开门,正要说些什么,望见门前一排人顿时紧张得不成样,“呃,我妈妈她刚出去买东西了,你们是找她吗?”

“不,我们只是来拜访一下,你们不是今天正好搬过来嘛,既然是周末,一点小忙我们也是可以帮的,邻居之间应该互相照应。”,夏茗烟将额发别到脑后,一副精干模样,“给,一点小零食和饮料,这个很好喝的,我家孩子就经常喝,尝尝?”

“谢谢阿姨,我妈妈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要不先进来等?”,谢洺关紧张得像是站在台上背台词,好半会才把砰砰直跳的心脏安抚下,看起来不太适应这种场合。

“哈哈,你可真懂事。”,一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进门,男孩也渐渐放松下来。

夏橙走在最后,感兴趣地望着他,总算是知道那个背影给自己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原来是邻居啊,应该是之前就在哪边看过吧。

而这时候,他也正好顺着夏母的手指指向的方向看过来,本应是要看少女怀里抱着的一箱牛奶,但视线却在中途莫名其妙拐了个弯,落到了夏橙那对天生带点蓝的眼瞳中。

棕色往外扩散成墨蓝,在特定光照下才能看出蓝色的色调,今天日头好得出奇,是以这蓝显出一种昂贵的玉石质地。

少女棕色的发丝被光线描摹成金一般的颜色,她正在看着自己,像在打量,似在衡量,很是认真的样子。

于是他的脸倏地烫了起来,有红色自耳垂蔓延开,强装镇定的自在便也显得欲盖弥彰。

最后谢洺关躲闪一般偏过头,跑去取藏在冰箱的果汁。

夏橙的探知欲也就这样升了起来,在夏日的蝉鸣中热浪般灼人。

最初就只是好奇罢了,像是好奇汤圆里是芝麻馅还是红豆馅,好奇花瓣是白色还是粉色,好奇盲盒里到底是哪个摆件那样的好奇。

这增多的注意力不多也不少,就是每当看到对方,或是路过对方的班级,都会停一下,就那么一下下。

像是蝶偏爱某一丛花,亦或是像画师偏爱着某一种色彩。

*

那是一个秋天,枫叶红的像火,有鸟雀于枝头鸣叫,漂亮的尾羽像簪着花瓣。

傍晚的风吹开遮光性不怎么样的蓝色窗帘,窗后的少年拿着一本速写本,夏橙和好友结伴路过,某一瞬间瞥到上面的画,像是自己的侧脸,便一怔。

纸面上的少女只画着上半身,细化的地方也不多,只是脸着墨很多,除此之外便是画中人物拿着的一本书。可能是发型很像,又可能是那个女孩笑着的样子很像…总之心一跳,呼吸也乱了节奏。

但再一看,本子被合上,画的内容也就被遮去了,再无可以寻觅的痕迹。

她就又开始怀疑。

——那真的是自己吗?

——…我为什么要觉得那像自己?

之后几天,她在紧张学习的间隙翻开好友兼童年玩伴帮忙借来的校园小说,在尚新的油墨香气中,在借着浪漫名义铺张浪费洋洋洒洒上万字的爱恋故事里,“爱”字刻入心间。

“爱?”,她先是嗤之以鼻,而后是迷茫,皱着眉将自己整个人剖析来剖析去,思绪照常和往日那样平淡,但也是同一时间,楼下有人高呼自己名字,“夏橙!”

被作业和考试折磨死的心又是一跳。

她感到荒诞,拿着书的手使了劲,僵在原地。

*

“你谈过恋爱吗?”,她看向身旁笔尖飞舞的秦洛,试探性地问。

抓着头皮一脸暴躁样的女孩先是无视,等反应过来好友说了什么之后就满脸见了鬼似的地看过来,“天啊,小橙子你今天中邪了?”

“啊?”,夏橙眨眨眼,“这个问题有什么吗?”

“这个问题本身是没问题啦…不过我总觉得你这样的心冷JK不可能和恋爱粘上半点关系吧,哈哈哈哈一想到你会恋爱就感觉好恐怖啊。”,她抓着笔,说着说着就突然笑起来,笑得人仰马翻,“可别让我看到那幅画面,太OOC了吧!”

“嗯?”

“校园恋爱啊…这类偷偷摸摸又超级刺激的充满青春活力的东西绝对是和我们无缘的吧。”,秦洛伸了个懒腰,忿忿地敲了敲桌子,“瞧瞧我们的作业有多少,谁有多余的精力去谈恋爱啊喂。”

作业。

这两个字威力过大,把夏橙惊得又没了那点旖旎心思,只觉得头嗡嗡响,昨夜熬的夜开始反噬,她深深叹了口气,但抬头又是先前生日时那男孩送自己的手办摆件。

自空调传出的热气像是一层密不透风的纱一般照在人的皮肤上,即便洒了水也让人感觉口干舌燥,像是被烤干了表面的水分。

爱啊…

*

爱是什么,爱应该是什么,爱会显示出什么?

她过去的人生未有给她一个准确的答案,书中描写的也太过抽象,况且他和她的交际也不多吧,一不是一见钟情,而不会日久生情…应该?

“夏橙,你要吃水果吗?”,自搬到这个小区后谢父谢母就总是携儿子在两个家里进进出出,也和夏家人处的越发熟稔,活像是一家人似的,于是谢洺关在眼前出现的频率也相应提高。

“不了。”,她托腮在看错题集,看到难懂处抬起头看着别处权当放松,过了一会突然问道:“你喜欢画画?”

谢洺关先是一愣,然后就摸着后脑勺傻傻地笑起来,“你要看吗?”

既然有机会看到那幅惹得自己心神不宁的画,当然是要看了,她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少年急匆匆跑回自己房间取出下画册,献宝一般坐在她旁边打开——里面一张张画皆由炭笔描绘成,精练的笔触传达出笔下万物的生命力,好似那些事物在纸面上又再活了一次,组成一个和现实不同,但也瑰丽多彩的世界。

“…很好看啊。”,她看着看着就睁大了眼睛,眼瞳里也逐渐析出亮光,连自己最初的打算都几乎忘却——那是一种创作者之间的互相欣赏与钦佩。

夏橙喜欢歌曲,喜欢歌词,喜欢与音乐有关的一切,但音乐并不是那么好托付终身的对象,她毕竟是个现实主义者,于是惯于克制这喜欢…

但是偶尔,还是有点会动摇的吧。

偶尔。

比头发丝还要细的那种“偶尔"。

“夏橙你的吉他弹的也很好听!”,靠着自己一起坐在沙发上的男孩有些腼腆地笑起来,语出惊人,“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了…但我之前听过你弹吉他的!”

谢洺关继续往下讲着,这真实性让夏橙不得不相信对方的确听过自己的演奏,虽然这个“之前”是在不知道多久以前了。

很显然,他是那种对每一次心灵触动都记忆犹新的人 。

少年人特有的嗓音包含着对自己喜爱事物的深深爱意,那是就算闭上眼也能在脑中幻想出对方满面笑意的喜爱。

可别说这种对取材对象的爱了,夏橙连自己爱着谁都有点难搞清。她看着自己或许是喜欢着的男孩,翻涌而出的情感复杂而凌乱,陌生的重量压在她的神经上,又因超过某个阙值而被自己下意识分解成其他的什么,于是爱的残尸碎片就这么飘散在意识里,如同死不瞑目的鬼魂。

到最后,留下的也就是片刻的叹息,就像每次遇到有人提起她与音乐间的任何联系一样,她感到一种无力,不过这次的比先前的每一次都要不甘。

…爱啊。

她回过神,看谢洺关继续一页页翻着,淡淡道:“可我现在已经不弹了…作业太多了啊。”

“诶?”,他惊讶道:“但是你真的很喜欢音乐吧,不继续下去了没关系吗?”

“可我如果没有天赋的话,一直往这上面浪费时间会很亏吧。”

她惯于去衡量天平两端的价值。

“可不管是什么,都不会立刻得到反馈吧,而且也不是什么东西都需要意义啊?”

——我和这家伙合不来。

夏橙第一反应是这个,却也没有再解释什么。

又过了一会,对方有事起身离开,她捧着茶水静坐着发呆,怎么也没法继续耐心地去继续进行自己的学习任务…秒针在钟表上一刻不停地走着,茶水从滚烫变得温凉,她缓缓移到对方方才坐的位置上,慢慢闭上眼。

像是一个来自现实的幻想世界偷渡客,妄图与另一次元的橡皮糖小熊共享一罐蜂蜜。

愚蠢,可笑,但你不能否认它的吸引力。

那太过美好,太过温暖,像是在冬日雪夜噼里啪啦燃着的篝火,或是雪地探出头的白色狮子猫,整个都柔软的不像话,也莽撞的让人能在脑中迅速勾勒出死亡时的景象。

可还是很好看。

那些残留在脑子里已经很久很久的冲动想法死灰复燃,视线也不知怎的移到床脚下的吉他箱处。

*

其实试试也无所谓的吧。

*

春、夏、秋,然后是冬。

雪花打着旋落到伞面上,插着兜和人聊着天的少女望见少年局促的表情动作,行动先意识一步高举起伞越过对方头顶,所幸他们之间的身高缺的不多,所以这动作倒也不费劲。

他们住的离学校近,所以都申请了走读,在上下学路上碰到的次数也很多。

“既然同路,就一起走吧。”,她说。

谢洺关万分感谢地说了好些话,接过那伞把稳稳当当撑在两人之间。

他们靠的很近,近到侧过脸便能望见对方的面孔,耐下心听,连呼吸声和心跳声都好似只与自己隔了一层膜。

但又没有任何一个人真尝试这样做,奇怪的酥麻感和变扭感同时折磨着两人。

真奇怪,明明伞还是那个伞,但到了对方手上就好像变了什么,让人觉得浑身不对劲。

*

我爱着他吗?她再次这样问自己。

展露出答案的是急促的心跳声与不受控制被引走的视线。

这是爱情吗?

这次没有能回答的人了,四周全都闭上了嘴。

*

情感无法像攻略游戏那样变成具体的数值,但夏橙很确认自己对他的感情在逐渐加深,就像被一颗具有研究价值的行星吸引的天物学家,即便隔着很远很远,即便那颗行星有可能早已死亡,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去投入精力,投入那满腔爱意。

是的,爱是不讲道理的,是横冲直撞的。

再次见到那张画是在他主动介绍自己速写作品的第二次,她装作毫不在意地问对方那是谁,而少年立刻憋红了一张脸,支支吾吾着解释,“其实就是你啦…这张还是之前画的呢。”

“很好看哦。”,确认了答案,她看着他笑。

爱是什么?

是汲取对方身上自己所缺少的热量,是**和探知欲的集合体。

是贪婪的旅客在偷窥堆满财宝的山洞,浑身被掠夺欲包裹。

*

她渐渐放任自己去探寻更多关于对方的一切,她知道对方的喜好,明白对方的目标、志向,和理想,她清楚对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握手时指节上粗糙的茧。

他喜欢看窗外的云与鸟,笔下的万物总是画的不全,而是任性地细化自己所喜爱的部分。

在其他人面前他会显得更游刃有余,温和的笑意俘获了许多少女的芳心,但他毕竟是追求着艺术的人,那种隔阂感又让人不容易升起真正的爱意。

除了夏橙。

她对于那种自己所缺少的部分实在是喜欢。

而谢洺关在自己面前表露出的羞赧也让她在恍惚中觉得自己会是特殊的那个,好像猎人捕捉猎物时抛下的诱饵,你知道那会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但还是会渐渐沉进去,然后上瘾。

*

那种吸引感像是流星坠落,被这强劲的气流强硬吸走。

一颗逐渐懂得爱为何物的滚烫的心重新焕发生机,有源源不断温柔跳跃的音符从里面滚动出,像是在夜空中盛放的烟花,炸出别致的色彩。

是奇迹呢。

又是一年春夏,她重新拿出自己的吉他,倚靠在窗户旁望着下面写生的少年,演奏出由心脏的乱音拼凑出的爱意。

他们相视而笑,空中和地面的距离似乎也被缩短,近的能感受彼此温度。

*

我爱着你吗?

你爱着我吗?

你是否在看着我的灵魂,我是否已表现出我最好的一面?

*

【贴近时是否会感到忙乱不安】

彩排舞台上的女人脑后扎着复杂而精美的发型,有斑斓的彩带编进发梢,化为一截截潜藏在棕黑中的桥砖,一步步走上去就能触碰到幸福的音节,坠下来的流苏有着镭射的光,半透明的质地显得更有一种与现实格格不入的美。

她单手撑着凳子面坐上去,闪闪发光的银质耳环晃出流光溢彩的美丽。

【若是前进一步是否就会溃不成军】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弦,某种默契的熟悉感超脱时间和空间抵达夏橙的脑中,比钟声更重,几乎让人有点想落泪。

喜欢这种东西竟然是不受时间影响的啊…她有些好笑地想。

可惜她不是那么有勇气的人,即便认识到了什么,在这样充斥着隐性规则的环境里也不敢贸然奏响半点不和谐声音,只偷偷摸摸地想要剪下一缕阳光藏在心里,供自己保持鲜活的另一面。

从前既然都忍下去了,之后又怎么会办不到。

【我想着爱的字词】

【唇齿间蹦出不明的语言】

【是在挽留吗?卑微的暗恋】

*

夏橙是一个小偷,而谢洺关是一个乐意被偷取爱的矿场主。

她的思绪太过无波无澜,于是一点起伏都会被误解成爱,而他的思绪又太过敏锐跳脱,一星半点的波动都会被放大到让人惊骇的地步,于是他眼中少不了刺激的情感,无从辨别爱。

他们在暴雨的夜晚共享一段错误的幻想的爱。

这并非爱恋,却像是爱恋。

少女的手掌罩上少年的下半张脸,掌心嫩肉和那总是吐露出好听话语的唇相触碰,她望着他,虹膜上的蓝像是临着悬崖的海。

一个吻落在自己手背上,又像是一片鸿羽落在了暗恋对象的心上。

她爱着他,大概。

谢洺关的脸迅速爬上彩霞,红的吓人。

“哈哈哈哈你这么纯情的吗?”,分明是想这样调笑对方,分明自己才是那个主动的人,但事实上夏橙却是最先败退的那个,还未思考出缘故就立刻逃走,像是触碰到烈火的冰,完全无法维持原状。

过大的刺激使她几乎分不清是虚假还是现实。

像有酒液模糊了那条原本清晰的交界线,理智和感性剥离开,由爱意组成的第二颗心脏跳的过快,呼吸也变得困难。

*

“你有喜欢的人了?”,犹豫再三,秦洛还是这么开口了,“总觉得你最近…”

“不算吧。”,她想了想,“最多…算是暗恋?”

“姐,你暗恋那么坦荡的?!”,好友一脸震惊,“两个班几乎都公认你们在一起了诶!”

“但是没有表白的话,确实就该是暗恋吧。”

“什么?你们现在还没表白?!”

夏橙停下写字的笔,眼睫垂了垂,“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喜欢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他,所以应该是暗恋吧,因为我们都不知道这份感情到底是真是假。”

因为不知道所以犹豫。

因为犹豫所以还是想再隐藏一会。

既然不是明恋就是暗恋,那他们就算是暗恋吧,那种不一定有结果的暗恋。

“你们不想在一起吗?”,秦洛也不懂爱,纯粹就是一个看多了小说的理论王者,所以她就像校园爱情小说里每一个助攻问:“既然他喜欢你,你喜欢他,那为什么不直接表白看看呢?错过了的话以后可能会后悔的啊,高中也就这么点时日,如果不抓紧时间,可能就没有机会了吧。”

“但是如果失败了的话…会很尴尬的吧,能做朋友就很好了。”,她最后这样道。

形同放弃。

*

她是因为窥见对方在幻想世界的那一面才会心动,他是因为能从自己身上寻到一抹喜爱的幻影才会表现出爱意。

他们是从现实坠落虚幻的鸟。

夏橙并不确定在脱离那层滤镜后,鸟翼在沉重的现实里是否还能煽动飞起,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藏好吧,把自己冷酷的那面好好地用壳子包裹起,不露出一星半点。

*

【曾经的相遇是偶然或是命定】

【匆忙略过的光阴】

【坠入水里晕开涟漪】

钢琴声像托起船桨的奔流不息的水流,每一个转音都像极了暗恋者的一次踌躇。

【轻摇的风铃】

【是不是终会碎落一地】

【孤寂着最后的音】

余音在半空微颤,她抬起头,面前没有观众,但又像是看见了真正属于这首歌的观众——过去的自己,那个彷徨于温热和冰冷中的自己。

已经结束了,她想这样说。

扭过头看去是比出“OK”手势的友人,秦洛披着头栗色卷发,笑着做出口型:大成功!

夏橙便也隔空与对方击掌,安静地拿着自己的吉他和其他东西下台,给下一个节目的人空出地方,只是或许是错觉,在远处她好像瞥见了一抹从过去留下的影子。

*

“那是…”,谢洺关在与朋友的聊天中抬起眼,望见一个过分亲切的蓝色倩影。

“应该是帮我们暂时顶上的其他同学吧,我说你这也太倒霉了吧!突然就出点事,幸好没什么大碍…我们这都排练多久了你要突然不来还怎么演下去啊。”,损友一边哀嚎着一边把人推进休息室换衣服,忙着把对方赶紧包装成可以上台的样子。

“哎,这不还是赶上了嘛。”,他讪笑着作讨扰状,顺从地套上银白色的马褂。

*

台上负责介绍嘉宾的主持人持着话筒,热情洋溢地背着那些已提前背上好几遍的台词,张开手臂迎接着每位嘉宾的到来,负责解说他们的职位和职称,热好场子就是第一个节目上场了。

在紧张中,时间就是会过的格外快。

劲爆的乐声好像比刚才还响上很多,夏橙喝了口水润喉,看向秦洛的眼带了点安抚:“慌吗?”

“笑话!”,她立马回话:“我怎么可能慌。”

“哈哈,接下来就要上台了呢,加油!”

她们一并上台,一个落座于钢琴凳上,一个坐在高脚椅上将吉他抵着大腿放着,手挥下扫弦,便是一串悦耳的乐声。

抬起头,话筒刚好放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满堂宾客尽收眼底,但就和从前一样,谢洺关总是里面最出众的那个,即便不提前探寻到对方所在位置她也会下意识往那个地方看去。

怔神,然后露出笑意。

———————

“我是…谢洺关,你还记得吗?”

校友会后的聚餐上,好似陷入微醺状态的青年拦在包厢外结伴闲聊着的一行人,隔隔绊绊做着自我介绍。

夏橙止住脚步,疑心自己是否幻听。

背后的那人一如过往那般,不,还是变了的…她看着已然变得更加成熟,边边角角被社会打磨过的曾经“恋人”,表情复杂,像是看到一只千纸鹤穿过了梦的隔膜降临到掌心。

…好吧,好吧。

看来我真是栽了呢。

“记得哦,不过都过了那么多年了…还是找个地方好好认识认识吧。”

你好,我叫夏橙。

夏天的夏,橙子的橙。

*

既是如此,那就让我们再次相认,重新了解彼此,共同谱写下一段故事吧!

—the end—

因为卡的太痛苦了所以完全不想修文

嗯,将就着看吧(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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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将未来绘成爱意的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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