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舟笃定，但是他没法解释其中原因。

如果强行解释相当于给栾恩山开启新世界大门，他们这些凡人怎么接受的了。

原晗眼底还带了几分嘲讽。

“你说不是就不是？就因为你们认识？”

好吧，原晗表示自己可以不提“情夫”这个字眼，去伤害小老板脆弱的心脏。

这家伙愿意执迷不悟但他们警察不会愿意，不把话语说重一点骂醒对方，下一个死的是谁都说不准呢。

原晗不爽，叶轻舟也不喜欢他们这样，平白无故就把怀疑直接扣单焯身上了。

他想了想，换了种表达方式阐述。

“因为单焯的身上没有任何怨灵附身，这不是一个杀人凶手该有的特征。”

叶轻舟隐瞒了那天两人见面的事。

叶轻舟不想跟俄罗斯套娃一样，每一样都需要解释清楚，被自己也弄进去。

他是一名阴师，只想安安稳稳、平平淡淡一个人呆着，谁也别来打扰他罢了。

这么理论听起来玄之又玄，对方明显不信。

哪怕叶轻舟现在正刚用同样的方法指出线索，可无神论者总会以自认科学的方式来解释一切。

咖啡店位于鬼穴之上，磁场影响下手机鲜有信号。WiFi倒是没问题，现在这些警察用的就是。今天天气不好气场不合，偶尔鬼来电，这些人也能当是诈骗电话。

栾恩山将信将疑，他是了解叶轻舟本事的，只是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

原晗是彻彻底底的唯物主义，哪里听得进去这么玄乎的东西。

今日过来这趟是栾恩山一力主张，身为副队长的原晗压根就不支持。

只是他觉得凶手可能也是信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如果按照那些人思路来考虑问题，或许能给他们新的启发。

原晗嗤之以鼻，周围的同事瘪瘪嘴，也没几个人当真。

别说保持敬畏了，简直是在得罪人。

冒犯白事行里的“阴阳”是什么下场，这群人里只有他栾队长最清楚。

都替一群同僚狠捏一把汗，栾恩山赶紧踢了原晗一脚，叫他收敛点不要太放肆。

早见惯外行人的傲慢，叶轻舟不以为意的轻笑，“不过你们是看不见罢了。”

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真是恨得原晗牙痒痒。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跟小老板就是不对付，可胸口哽的一口气要把他憋死了。

原晗冷哼一声，真和叶轻舟杠上了。

“小老板啊，你就是太单纯，不懂人心复杂。单焯的事，隆程集团里早就传遍了，就你不知道！”

原晗将了解到的案情挑了些讲给叶轻舟听。

当然，作为警察他不会讲职业操守以内不该说的东西。

隆程集团是单蔚创立的，他是单焯的爷爷。

老爷子生了两个儿子，单焯的父亲单隆骅是长子，下面还有个老二单程佟。

老爷子把集团名字拆开，给两个儿子做了名字，大概是想让他俩齐心协力的意思。

老爷子死后，集团由长子单隆骅接管。

单程佟在集团里的地位也不低，两人的相处算和睦。

单焯常年泡在国外，完全是花花公子一枚，根本不着家。

单佑是几年前被单隆骅亲自从国外接回来的，母亲不知道是哪家名门公主。反正众说纷纭，没人出来承认。

单佑一直跟在祖父单隆骅身边长大，跟父亲单焯估计也没见到几面。

可以说单焯作为父亲，是非常失败的。

在他们走访过程中了解到，集团里的人对于单焯的评价很一致：这家伙是个心思极深的人。

雷厉风行，杀伐果决，做事根本不讲情面。集团里的老人已经被他清理的差不多了。

传闻里还有一个未经证实也无法证实的消息。

单隆骅其实压根没打算把公司交给儿子单焯打理！他想要再过几年等单佑长大了，直接传给他这个亲孙子。

结果就在立遗嘱之前，人莫名其妙突然车祸死了。

那时候单焯还在国外，有充分不在场证明。可就像是得到了某种契机，他借着父亲的死回国了。

过程宛如霸总归来的桥段，听起来都极为不靠谱。

哪有那么巧的事？原晗作为一个警察，自然闻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再之后就更野蛮了。

单焯强势回归，不但雷霆手腕把权利中心的叔叔架空，坐稳了总裁这把宝座后，立刻又将所有反对他的人清除出局。

当然，不服的人肯定有。里面跳得最凶的几个，死者成钊就是其一。

这还是单焯回国短短半年之间发生的事。

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这样的人怎可能是善类？

对于原晗的反问，叶轻舟一点也不想跟对方争辩。

他很想说一句：暗夜世界的血腥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就像这些人看不见鬼，他能看见一样。

警方认为他信奉的鬼神是无稽之谈，而他也想说你们这些调查也不过是捕风捉影。

人这种生物很复杂。

相比之下，鬼还可爱一些纯粹一些，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之前叶轻舟还想不通其中的原因，经过原晗一番解释，他多少有点理清头绪了。

这些事情可以串在一起的话，那他也找到其中的些许关联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一堆照片里摸索，叶轻舟从里面翻出了一张。

他点了点照片里的一人，示意栾恩山来看看。

“之前这只恶灵在他们公司出游的集体照里也出现过。这张应该是两天前才拍的吧？这人的影子里，也有来自同一只恶灵的死气。时隔了一段时间，它身上的气加重不少。你们可以并案查一查，或许有所发现。”

见叶轻舟听了这么多关于单焯的事，依旧能稳如泰山，还能反过来跟他们编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岔开话题，原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真心没法再劝。

栾恩山仔细看了叶轻舟指的那张照片。这是侦破民警走访时候拍到的相关人物。

科庆集团的老总——宋正旗。

隆程与科庆存在合作关系，其中当然也不乏竞争。

他们两家有交集的产业还真不少，比如电子科技……

嗯？如果记错的话，死的那个董事分管的项目里，好像有一个是关于芯片原件合作研发项目。

是跟谁合作来着……？

栾恩山赶紧又翻了翻档案，上面赫然写了国源科技的名字。

这家公司正是科庆集团旗下的子公司！

栾恩山赶紧打电话叫人去查，反馈回来的信息果然有惊人发现。

成钊不但认识宋正旗，两人私交还挺好。

这个芯片原件项目就是他一力争取，在他的支持下才促成的。

这一下，众人不淡定了。

栾恩山赶紧叫众人重新梳理“裂唇案”的调查方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里面可能还涉及到经侦犯罪的问题。

原晗难以置信的望向叶轻舟。

没想到这些鬼东西居然真给他们破案提供了线索。

要不是确定小老板和案子不相关，他都要怀疑叶轻舟有隐藏马甲。

这人简直太邪门了！

这些人怎么想，叶轻舟不关心。

他望着落地窗外磅礴的雨，想起那个才离开不久的人。

有些话，他真需要好生问一问。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人了，为什么要骗我？

本以为那句“再见”是板上钉钉，结果单焯失约了。

不但第二天没来，之后整整三天没有任何消息。

叶轻舟原是一肚子火气，可久不见那人，怒气又变为怨恨，甚为想念。

他自己都觉得有病。

叶轻舟不知单焯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或许是……麻烦。

比如他告诉警方的那些事，给对方造成了困扰。

虽说不上什么道歉的程度，但是叶轻舟隐隐有些担心，想要问上一句。

你……还好吗？

思念是一种病，昨晚叶轻舟意外失眠了。

大早上睡不着，还吃不下早饭。他想了想，于是跑去不远的菜店里买了些玉米、大骨回来，打算煲个排骨汤给自己补一补。

高压锅压后又拿砂锅炖的，中午时候已经可以吃了。

大骨都熬了差不多快六个小时，配上特制的香料，味道真心不错。

可搅着碗里的汤尝了半碗，叶轻舟居然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突然想吃慕斯了。

不行了，叶轻舟等不了了。

他拿起电话想给人拨一个过去，哪怕听听声音也好，现在这患得患失的感觉，真的是活受罪。

通讯录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翻到上，叶轻舟愣了。

两人居然没有存电话！

叶轻舟不想说话了。

他感觉自己今天一整天都特别不顺。

无名火起的快压不住了，叶轻舟在店里搜寻单焯留下的东西，考虑用别的手段找人了。

突然店里吹进来一阵凉风，趴着的小白从吧台上坐起，歪着脑袋兴奋的望向门口。

叶轻舟回头看见一人，提了个眼熟的食盒正推门进来。

叶轻舟认识，男人是单焯的秘书，姓朴。

单焯过来时候，大多是这人当司机。

单焯进店，对方就在外面守车。上次进来给单焯送了一回文件，两人打过照面。

只见食盒却不见单焯的身影，叶轻舟不由皱眉。

怎么，避而不见了？做什么亏心事了！

那人走到叶轻舟跟前，客客气气的唤了他一声“叶老板”。

见叶轻舟没多大反应，还以为对方不记得自己，赶紧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

黑底的纸片上写着“朴峰君”三个字，职位一栏是隆程集团三办秘书长。

男人说老板吩咐他过来送些东西，希望叶轻舟能喜欢。

叶轻舟双手撑在吧台边，就这么直勾勾望着对方。

那眼神太过冰凉，把朴峰君看得背脊直发毛。

朴峰君明显能感觉到叶轻舟的不悦，正想开口替自家老板解释一句。

沉默半晌的小老板，终于问了他进门后的第一句话。

“他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