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奉和的脸色僵硬了一瞬,旋即,他便谄笑起来,忙躬身道:“奴才这就派人下去打听。”
他既不知孟美人最近几日在做什么,也不知她有没有长胖。但既然皇上发问而他却不知,那这就是他的失职。
奉和笑得紧张,他担心皇上会怪罪。
不过很罕见,祁昱今日倒是没有怪罪奉和。
只是他也没有阻拦奉和派人下去打听。
奉和忙退出去,派了小太监下去打听孟美人的近况。
不到半个时辰,宫人便将孟美人的近况打听得一清二楚。
奉和听闻后微微诧异,不过也仅一瞬,他便转身,踏入殿内,将所了解的情况告知皇上。
“皇上,宫人回报,说是孟美人今日派人去太医院请了太医。”请太医无事,但孟美人想请的太医可非一般的太医。
见皇上面色如常,奉和又道:“听太医院的人道,孟美人最初想请的是章太医,是在得知章太医是御医后,才不得已请了张太医。”
这也是非常巧合的事,若非那宫女不知章太医是御医,所以不小心露出了马脚,他们还并非能猜出原来孟美人最初想请的是章太医。
而非张太医。
这话落下,祁昱的神色便微微有了些变化。
“章太医。”他低声,眯了眯眼,像是在深思。不过片刻,他脸上的神情便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祁昱勾唇,显然是对她的那点儿小心思了如指掌,遂悠闲自得地问:“可知她得的是什么病症?”
“知道。”想起那小太监带回来的消息,奉和都有些忍俊不禁:“孟美人说是头昏,所以请了张太医入宫医治。”
话音落下,奉和顿了顿,像是有些犹豫,他才又道:“据张太医诊断,孟美人是因睡得过多,精神不济,所以才导致头昏,并无大碍。”
这话奉和说的十分心虚。
要知道,这几日,孟美人没有侍寝,皇上可又是将近四、五日没有能入睡。结果这孟美人倒好,竟还因为睡得过多,去请了太医来医治头昏。
这些话道出口,奉和都不敢抬眸去看皇上的脸色。
突然,“砰!”
奉和的身体一颤,再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去,原来是放在御桌上的砚台碎了,墨汁从裂缝中流了出来,一团团黑影缓缓地浸透在奏折上,白纸渐渐被黑墨晕染一大片。
就像祁昱的脸色,一寸一寸地变得诡异。
睡得过多,真好。
祁昱笑得阴森:“那她可有胖了?”
奉和可是特意叮嘱过那小太监要打听孟美人最近的体型,所以皇上这话他能回应。
只是还没等奉和开口回应,他便听皇上又道:“算了,朕亲自去看看。”
说这话时,皇上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只是那“看看”两字却像是被皇上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听起来既危险又恐怖。
话音落下,奉和便见皇上起身,往外走去。
没有片刻耽搁。
奉和忙跟了上去。
同时,他在心里默默地为孟美人点了根蜡。
祝她好运。
————
而在栖云阁的孟妤兮还不知危险即将临近,正和魏才人聊得欢快。
“山艿虽为古镇求了雨,但人妖殊途,她却依旧不得世人认可,不仅如此,唐青那姨夫姨母竟还给他相看了一个姑娘,许了聘礼,只待吉日便可迎娶回家。”
孟妤兮讲得有声有色:“但山艿为了求雨,功法大耗,她必须要归山修养,所以在她修养半月后一下山,便得知了唐青即将娶妻的消息,一时之间,她气急攻心,好不容易修养的功法又毁于一旦。”
“啊。”魏才人神色伤心,她忍不住追问:“那后来呢?那唐青可有娶妻?”
在这古代,孟妤兮唯一的消遣便是看话本。而古代的话本,不是痴男怨女,就是些渣男负心汉。
孟妤兮此时给魏才人讲的,便是一个渣男负心汉的话本故事。
“娶了。”孟妤兮回忆着那话本的内容,又道:“唐青那姨夫姨母给他相看的姑娘是当地的富商之女,家财万贯,唐青虽心有山艿,但却又畏惧山艿山妖的身份,且他还看中了那富商的家底,所以他答应了那门亲事。在吉日之时,游街,八抬大轿,迎娶富商之女。”
这话本故事是白芍念给孟妤兮听的,念到后半段时,她不小心睡着了,所以后面的故事内容她不太清楚。
不过面对魏才人求知若渴的眼神,孟妤兮让看过剧情的白芍继续讲述。
白芍缓缓开口。
屋子里的人都听着那话本故事。
十分安静和谐。
讲到最后,魏才人的眼眶泛红,像是忍不住要哭出来的样子,十分悲伤。
因为唐青最后为了那富商之女,竟用灭妖剑刺了山艿一剑,让山艿元神俱损,险些魂飞魄散。
故事内容极其狗血。
像孟妤兮这种见多识广的现代人,听到这些故事,本不该陷入太多情绪进去,但无奈,她如今也就只有这么点儿乐子了,所以也是极其投入地在听。
待白芍讲述完后,她虽不如魏才人那般泫然欲泣,但却也忍不住气愤地道:“渣男。”
这让魏才人酝酿的情绪断裂,她红着眼疑惑问:“何为渣男?”
闻言,孟妤兮脸色微僵,这才意识到她方才不小心说了什么,只是魏才人追问,她也只能解释:“恩,大概就是你们常说的负心汉。”
“哦。”魏才人这才了然点头,她十分崇拜地看着孟妤兮:“孟姐姐,你懂得真多。”
只是一句渣男而已,还谈不上懂得真多。
孟妤兮尴尬笑笑,刚想开口解释,便听见外面突然传来通报声:“皇上驾到。”
这声音像是一锤重击,让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严肃紧张了起来。
特别是孟妤兮,又是疑惑又是忐忑,祁昱怎么来了?
不应该啊。
可她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准备,门外便相继传来脚步声。
不止一人,只是其中一个脚步声格外清晰,既沉稳又有力,节奏分明,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孟妤兮的心上,让她的情绪渐渐下跌。
来得很快。
孟妤兮刚一抬眸,祁昱的身影便已站在门口。
男人就站在她的正前方,背光而立,像是挡住了所有亮光,携枷锁而来,让她无处可逃。
诧异的是,他并没有继续提步走进屋内,而是就站在门口看着她。
像是在审视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
片刻,屋子里的人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忙跪下去请安:“参见皇上。”
一语落地,孟妤兮这才傻愣愣地回神,也跟着跪了下去。
耳边安静了很久。
也不知祁昱站在门口是在看什么,直到孟妤兮的膝盖都跪得有些发痛的时候,她才又听见脚步声响起。
很快,身旁便掠过一阵轻风,玄色衣摆从她的眼底滑过,但龙涎香的味道却在鼻息间经久不散。
因为祁昱在她方才坐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两人的距离很近。
近到只要祁昱一抬脚,就能踩到她。
终于,祁昱像是大发慈悲一般,慵懒地施舍了几个字:“起来吧。”
他的嗓音好似就在孟妤兮的头顶响起。
这让她惊恐。
话音落下,屋子里的人这才站了起身。
孟妤兮在站起身后,便迅速往后退了几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她在站起身时,甚至都感觉擦到了祁昱的衣裳。
直到离祁昱将近有一米的距离时,孟妤兮才在心底深深地松了口气,顿时有了安全感。
可这安全感却不牢固。
孟妤兮也不知她偷偷往后退的动作祁昱有没有察觉,因为他既没有出声阻止她,也没有任何表示。
只是在她站定后,他却把玩起了她方才喝茶水的杯子。
茶杯上的瓷盖被他掀开来又放下,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瓷器触碰的声音清脆刺耳,每一声都清晰地打在屋内所有人的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砰”的一声响起,众人一颤,那瓷盖在茶杯上碎开。裂缝脉络清晰,瓷盖正正碎成两半,没有一块多余的碎片,像是被人硬生生从中间掰开的。
孟妤兮胆颤,又慌又怂,她有种他是在杀鸡儆猴的错觉。
祁昱松开手,侧眸看向那怕得已快缩成一团的女人,与众人预想的怒意不同,他的语气十分悠闲:“方才在聊什么?”
一旁的奉和也很好奇,他们在刚走进院子时,便能听见这屋里传来的声音,像是有趣极了。
“恩?”孟妤兮诧异抬眸,像是有些疑惑。
但在对上祁昱那双幽黑的眸底后,她神色一惊,忙垂下头。
孟妤兮的脸色有些为难,她没想到祁昱竟会问这些,所以不知该如何开口。
难道要直接说她们是在聊话本?
只是有人先于孟妤兮开口,魏才人笑得温柔:“回皇上,孟姐姐方才给嫔妾讲了一个关于渣男的故事。”
听见这话,孟妤兮的心“咯噔”一下,瞬间沉了下去。
因为比起祁昱所问,她更没有想到,魏才人会回答的那么详细,竟还把“渣男”二字透露了出去。
果不其然,祁昱似也对“渣男”二字疑惑,他微微眯眼,看着孟妤兮问:“你说说,何为渣男?”
“呵呵。”孟妤兮笑得尴尬,心乱如麻,她咬唇,支支吾吾地道:“恩……就是……”
这可真是祸从口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情况紧急,孟妤兮一时半会儿的又不能编个合适的解释,她干脆一咬牙道:“嫔妾也不知,这是那话本子上写的。”
反正祁昱也不知何为渣男,她死咬着不说,推锅给那话本子,他也不能把她如何。
“是吗?”祁昱缓缓开口,他定定地看着她,那强势逼人的目光仿佛能把孟妤兮的里里外外全都看透,包括她那点儿企图瞒天过海的小心思。
心虚的孟妤兮就像是在顶着一座巨山的压力,她极力逃避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想着坚持就是胜利,她要稳住,不能慌,不能怂,更不能屈服于强威。
只是她算漏了一个人。
一旁的魏才人突然疑惑道:“孟姐姐,你方才不是告诉嫔妾,说渣男就是负心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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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京城百姓疯传,承伯侯家的世子卫烺当街抢了个姑娘回去,还是扛回去的。
三日后,有消息从侯府传出,卫烺被承伯侯打到双腿骨折、肋骨断了五根都不肯把人姑娘送回去。
在昏迷时,还不停地叫着那姑娘的名儿。
众人惊叹,这还是第一次见承伯侯世子这般硬气。
到最后,竟然连承伯侯都束手无策。
十日后,一道圣旨轰炸京城。
原来是承伯侯世子,在人昏迷五日后醒来,便急急忙忙入了宫,向太后求了赐婚。
姜惠不知,她不过是入京卖些刺绣,竟被人当街扛了回府,此后,便再没能独自回去。
卫烺前半生作孽无数,其中,作的最大的一个孽便是将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当众抢回了家。
后来,卫烺最喜欢抱着姜惠撒娇,用着玩笑的语气说着最深情的话:“惠惠,这不是孽,是我亲手捏造的缘。”
一句话简介:我所有的嚣张肆意,都只为得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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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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