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打了个寒颤。
还有一个脑袋住在房子里,可能在院子的某个旮沓角落,可能藏在衣柜里,更有可能在某个房间的某张床底下,试想天天晚上睡在床上,床底却有个人头,那得多阴森?
不敢再想下去,张炀忙道:“那赶紧把它找出来!”
“我跟着小师父行动,”周智源戴上眼镜,刚才他是受了惊吓,但主要没心里准备,见识过小师父厉害后心里就有了底,而且他是自告奋勇来的,怎么能退缩。
张炀:“那就大家一起,免得出现意外。”
陈宙:“可是我妹妹要怎么办?”
陈薇现在还晕着。
陶缇开口:“都待着吧,不需要你们一处一处去找。”
他捡起扔在地上的烟灰缸,走向怪异的肉团组合,在它面前慢慢蹲下来,烟灰缸在地上砸了两下,嘭嘭,肉团子跟着跳了跳,大约是想往后退可是它实在太奇怪也没有对称感,反而往旁边栽倒过去。
陶缇把它摆好:“带我去找你的头。”
它伸指了指楼上。
陶缇命令:“走!”
它往前滚了两步,用一长一短的手撑起两个差不多大小的肉球,五指并用往前爬行,不管是困成团的球还是连接起来的两只手,皮肤都呈现丹红色。
“它生前不会是被烧死的吧?”周智源大胆猜测,“不然怎么是红色的?”
“灵魂还会变色吗?”张炀道,说着向陶缇看去。
陶缇没回答他们。
灵魂离开□□后会变成身体本来的模样,残缺的情况倒是有,就在今天白天,但是灵魂变色是真没见过。
而经过刚才的一番捆扎,他确定这些“手”不是死的,是活的,应该也不是人类,只是形状和人类的手非常相似而已,到底是什么,得找到脑袋好好问一问。
“你们楼下等着,不用上来,”他再次叮嘱。
“好,那我们不给你添麻烦,我和智源就在楼梯口候着,你要是需要我们帮忙就大喊一声,”张炀说。
周智源附和:“我们随时做好冲上来的准备。”
“嗯,”陶缇淡淡地应了声。
怪球上了楼梯,它在地板上时还可以用五指前行,可是上了楼梯只能用蹦的,他嫌它慢,食指勾起肉团上打结的鞋带提着。
天狗快速跟上。
张炀和周智源目送他们上去,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才收回目光。
憋了许久,在过了拐角后天狗忍不住开口:“老大,我总感觉对它有点熟悉,一定在哪儿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了,你觉得它会是什么?”
陶缇不假思索:“既然和你熟,那就是你老乡。”
天狗:“.....”
跟着只会损狗的老大,好心塞!
“到了吗?”陶缇在二楼停下,手里提着的肉团依旧竖起指头向上,他们接着走,拐过第二个楼梯转角,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突然,陶缇在楼梯上停了下来。
天狗想问怎么了,只见老大微微颦眉,目光里闪过一丝懊恼。瞬间,他也明白过来,张炀家的房子总共就四层楼,四层楼只有三个楼梯转角,哪来的第四个?抬头往上,从楼梯的缝隙间还能看到上面有第五个转角。
“鬼打墙了?”天狗纳闷。
出现的这四只手很圆润也很健壮,凸起的血管更是又粗又明显,先前他叼住第三只手时还能感受到它的血脉跳动,应该不是鬼啊。
“是障眼法,”陶缇道。
他提起手里的肉团,诧异的是,捆住的东西已不再是“手”,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蓝底陶瓷花瓶,“看来我们在上楼之前就已经进了它的障眼法。”
刚才楼下的对话都是真的,但是他们看到的肉团已不再是原来的,取而代之的便是花瓶。
“可是我一直盯着它,它没有可能在我眼皮底下搞事,”天狗气闷,对着周围呲了呲牙,此时安静,听不到除了他们说话外的任何动静。
陶缇略一思索:“它不是应该还有个脑袋吗,肢体都能分开行动,脑袋当然也能自己设障,而障眼法是从一开始就设的,所以.....”
“所以它的脑袋在楼下,而不是在楼上!”天狗说出后半句话。
朝台阶下纵身一跃,爪子在空中划拉出一个的弧度,避凶之气四溢,然,他轻巧落地,楼道还是楼道,从缝隙里往下看有三个楼梯转角,往上还是第五个转角。
障眼法没有被破开。
“怎么回事?”天狗吃惊,“我的能力失灵了?”
“或许不是因为你失灵。”
“那是因为什么?”
“我却没有从它那儿感受到煞气,说明它并不主凶,没伤害过生灵,照这么看,就不在你破凶邪的能力范围内,”陶缇踩着台阶往楼下走,脚步不停。
然后拎起天狗往腋下一夹,闭上眼,右手撑住扶梯,身形轻巧地翻越过栏杆直接跳入栏杆外的下坡楼梯,接着又是几个纵跃,动作迅疾如风。
天狗只觉几道气流划过毛茸茸的脸,眯了眯眼再看时,场景已然变换。
他们不在楼梯间,回到了客厅。
障眼法破了。
“老大,我承认你很厉害,但是你能不能别老是把我夹在腋下,好歹我也是半神体不是,我多没面子。”
“别那么多废话,你去看看他们有没有事,”陶缇松开他。
张炀、陈宙、周智源三人肩并肩坐在沙发上,身板直挺,目光呆滞,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双手安放在大腿上坐得很整齐,但各个都被记号笔涂了一脸,是谁的杰作不言而喻。
最惨的是客厅的电视机,屏幕碎裂,中间破了一个大洞,电路板还冒着兹拉兹拉的火花。
陶缇看出来了,极可能这东西不喜欢吵闹,所以张炀以前没见过它真身,今天反而跑出来吓人了。
“老大,他们没事,只是暂时被迷了神志,就是...”天狗在他们身上嗅了嗅,“有股淡淡的香味,我好像....”他想说好像在哪儿闻过,可话锋一转,眼神也渐渐空洞起来,“我好像回到老家阴山了,我....”
啪!陶缇往他脑袋上呼了一巴掌:“你现在在干活儿。”
天狗立马清醒过来,跃下沙发,惊道好险:“香气有迷神作用,差点也着了道儿了,我马上在客厅搜刮一圈,看看它藏在哪儿啊。”
陶缇忽然面色一沉:“不需要你去找,它来了!”
抬头看去。
天花板上是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在吊灯上方正有一团圆滚滚的东西无声无息盯着他们。
它没有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虽然有,却没有上嘴唇和下嘴唇,只是一个开合的口子。之所以判断是嘴,是因为里面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哇靠!”天狗一声惊叹,“我以为它的‘手’已经够奇特了,原来脑袋更怪,丑到我了丑到我了!”
脑袋晃动了两下,嘴巴张得更大,嘶吼一声纵起便朝陶缇扑去
陶缇愠怒:“说你丑的又不是我。”
天狗跃上陶缇肩膀,借力一蹬,同样直直地朝无脸脑袋袭去,他爪子锋利,一爪子上去绝对能撕开对方的皮肉将脑袋划拉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可是爪子挥了个空,对方一个偏移躲开了天狗攻击滚落到地面。
它一落地,四面八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沙发底、茶几下、电视柜下、墙上的壁画后、钢琴内纷纷爬出了许多手,之前被捆扎的组合型肉团已经分散开来,骨折也在短短时间内作了恢复,包括新出现的一对手,一共六只。
“疯了吧,哪儿来这么多手?”
“甚至还长齐全了,”陶缇补充,先前的手有的有肢干,有的没肢干,现在都是一般长短。
长得够快!
天狗从半空中落下,陶缇伸出手臂,天狗在他手臂上再次借力朝脑袋袭去,扑至一半,尾巴被地面弹起的手咻然握住,一拽,嘭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身边一道残影掠过,陶缇快速出手。
预感到不妙,六只手朝着圆润的“脑袋”赶去,速度随之暴涨,在陶缇还没抓到之前,六只手和“脑袋”合并在了一起。
而“脑袋”竟然不是脑袋,竟然是身体,结合起来的六只“手”分别长在了身体两边,一边三只,相比之前有了对称感,但没好多少,形象形容便是饱满的大馒头上插了六根粗萝卜腿。
这么看来,它的确不是人,所谓的手也不是手,不过是长得形似手的足。
“太眼熟了太眼熟了!我一定在哪儿见过它,老大你手下留情!”天狗大叫。
“知道了。”
一声应下,陶缇收了些力道去捉它的脚。
它怪叫着逃跑,可惜身体小而足多,可能刚组合起来,六只脚协调性不够,没跑几步自己先栽了个跟头,陶缇把它提起来,拎着其中一只脚。
它张着嘴,发出粗犷怒吼:“啊啊!”
随着吼声迸发,细微的噗嗤声在它浑圆的身体上传来,背部有两处鼓起,似乎有一条硕大的毛毛虫正在皮肤下缓慢蠕动。
陶缇看到了它的变化,说:“我没想杀你,不至于拼个你死网破,只要你离开这栋房子别骚扰这家人,你可以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六脚怪有嘴,可是不会说人话。
啊啊啊的声音从它嘴里发出来,牙齿上下碰撞示意非要和陶缇过不去,噗噗两声,它体表蠕动的“虫子”破体而出。
陶缇目光淡定。
不管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扯了就扔地上直接碾碎,结果是....
一对褐色的翅膀?
下一秒第二对翅膀长了出来,四只翅膀每只都差不多A4纸张大小,和粗糙的红皮肤相反,羽毛倒是光洁无暇。
陶缇的眉头打了一个结:“我好像也有点眼熟。”
看到如此形象,天狗终于记起来了,“我知道它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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