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捱到晚上十点, 林余薇的团队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面对各界的舆论, 避重就轻将林余薇本人摘出来：【@褚冉工作室@Y.G娱乐提出的疑问我方已开始调查，创作团队抄袭或是提供撞车歌曲, 不日我们会给大家一个交代。zuowenbolan】

网友发现了华点：【所以说这首歌根本不是林余薇写的，那她就是说谎了, 整了脸说天然，唱首歌说原创, 真是撒谎精。[微笑]】

因为林余薇这么一闹, 沈瑜原定好的单曲发布改至下周。

褚冉回到家后和沈瑜通电话，“抱歉啊瑜姐，我也没想会有意外。”

沈瑜笑得轻松，轻松宽慰她，“怪不得你, 新送来的曲子我看了，有几处我改了改。”

褚冉恹恹垂下头，“谢谢瑜姐。”

沈瑜顿了几秒, 听出她声音中散不去的歉意, “真觉得对不起我, 就答应我一件事。”

沈瑜赶在她开口前，补充上后话，“演唱会最后一首歌你陪我唱，怎么样？”

褚冉愣怔住，“可是我已经退圈了。”

“邀请朋友唱一首歌而已，当年我的告别演唱会邀请你, 这次我复出，你不来我会觉得缺了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褚冉不忍心再拒绝。五年前沈瑜的告别演唱会她正式被介绍出道，万人瞩目的舞台成了她的起点，算起来沈瑜算是她的半个引路人。

褚冉点头，“这次也请瑜姐多多指教了。”

沈瑜笑道：“一个惊喜节目，我会帮你保密到上台前的。”

-

Y.G的法务部亲自上门，林余薇的团队躲不过去，两方商谈后决定召开记者发布会，请林余薇以抄袭者的身份向原曲创作者道歉，这无异于当众解开自己的丑陋面，林余薇立刻炸毛：“凭什么，我拒绝。”

法务部的人表示理解，毕竟公众人物嘛，总要保留一些体面，“既然林小姐不愿意，我们只好走法律途径，林小姐抄袭的事实会在网络公布，另外还需佩服违约金以及褚小姐的名誉损失费——”

林余薇坐直身子，眉头紧锁，“为什么还有名誉损失费？”

“是这样的，经过我们调查，您所使用的小号存在侮辱褚冉小姐的言论，转发超过七百条，符合名誉维权条件。”

林余薇直接站起来，声音尖细斥责：“我没有小号，你们这是污蔑。”

法务部的人递过去一张纸，上面的ip地址精确到林余薇的小区，证据确凿，林余薇眼神飘忽不定，咳了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调查我的ip算是侵犯**了吧。”

和法务部的人强调法律，林余薇惨败。

经纪人拉了她一把，好声好气询问：“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比如私下和解，对外就称创作团队的灵感撞车，我们会赔付给褚小姐一大笔补偿金。”

法务部的人笑了笑，收起面前的文件，表情温和，似乎在考虑可行性。

三秒钟后，他笑着摇头：“你想得美。”

林余薇&经纪人：“……”

经纪人思来想去，到头来都是曝光抄袭，在网上藏着会让那些网友更疯狂，不如推林余薇出去，到时候卖个可怜兮兮的人设，说一直崇拜褚冉才会这么做，说不定那些粉丝能宽宥她。

经纪人沉声答应：“发布会我们会出席。”

林余薇瞪大眼，抓住她的衣袖，“欢姐你疯了？！”

经纪人冷漠扯开手，淡声问：“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林余薇的热度是高，黑红也算红，但经此一事口碑败坏，再加上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以后很难接到本子，换种说话来讲，就是她已经不能赚钱了。

娱乐圈的生存法则就是如此微妙，经纪人遵循这种法则，没有能力改变。

所以，只好放弃一些人，再寻找一些可以替代的人。

-

发布会定在Y.G楼下的会客大厅，受邀前来的皆是业内正规的娱乐媒体，众人落座后，姜别带着褚冉从侧门进来，挑了第一排隐蔽的角落坐下。

林余薇百般不情愿被经纪人拽进来，她一露面，记者们抱起摄像机对准她的脸猛拍。

林余薇哭过，眼眶通红，我见犹怜小白花。法务部代表上台宣读了事情经过，林余薇及团队上台坐下。

姜别站起身，准备上台前，褚冉拉住他的手，“让我去吧。”

姜别以为她不想面对久违的镜头，沉默了会儿，点头答应。

法务部的右手方是林余薇团队，左手边的Y.G代表坐着褚冉，记者们捕捉到绝美的画面，连连按下快门键。

话筒递到褚冉面前，她斟酌了下说辞，轻声道：“大家好，我是褚冉，是这次被抄袭作品的创作者。说实话，我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身份和大家见面，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我们就需要好好处理，给原创一个说法。”

镜头移至林余薇身上，果然是演戏多年的艺人，再抬头时渲染欲泣的模样楚楚动人，顶着和褚冉百分之八十相似的脸装可怜，引起了心理上的不适。

褚冉转头不去看她，静静听小白花的一袭委屈说辞。

林余薇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大家，我让你们失望了。这首曲子的确不是我原创，我愧对粉丝们的期待，也对不起原创者。在此，我向褚冉说一声抱歉。”

到记者提问环节，前排筛选过的正规记者站起，“林小姐，前不久您多次在采访中内涵褚小姐与您的长相，甚至纵容粉丝在网络上诋毁褚小姐，我个人认为您的道歉并不真心实意。”

经纪人连忙打断她：“这位记者，我们今天的发布会是就单曲抄袭一事，请不要提及无关内容。”

后面的记者接茬，“曲子可以抄袭，脸就不可以复刻了吗？”

记者们的发问处处点到林余薇的痛处，她知道自己被放弃了，以后也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全都是因为她——

林余薇猛地站起身扑向旁边的人，手扬起去撕褚冉的头发，“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姜别动作快，冲上台拉住疯狂的女人，将人甩到一边，低头检查褚冉身上有无伤痕。

褚冉摇摇头，手臂上被划了一道，“没事。”

姜别俯身拉住麦，沉声道：“抱歉，发布会到此结束。”

说完，牵起褚冉的手从另一侧离开，记者们错愕，防不胜防，网上的传言原来是真的！

出去便是休息室。

姜别推开门，回头交代跟上来的助理，“去拿药箱。”

林余薇的指甲很长，褚冉是疤痕皮肤，轻轻划一道都会出现肿胀的情况。一道八厘米左右的划痕边缘红肿，对比周围白皙的皮肤更加刺眼。

助理拿来药箱，非常识眼色留下他们两人独处。

姜别打开药箱，发现没有碘伏，只有医用酒精，用棉签蘸取一点，他说：“可能会有点疼。”

褚冉默默道：“不擦酒精现在也很疼。”

姜别抬头，面对林余薇他们时的眼神凌厉，此刻却意外柔软下来，“都说了不让你上去。”

褚冉眼皮耷落，手指轻轻蹭了蹭鼻尖，有些不好意思，“那首歌我是写给你的。”

“所以它对我来说特别重要。”

姜别抿唇，轻拉过她的胳膊，放轻手中的动作替她消毒。

褚冉垂眸，抬起另只手放到姜别发顶上，男人的发质细软，经过阳光映衬呈现出深棕色。

“我出国之前，我父母离婚了，我就像是颗皮球一样被他们踢来踢去。我爸说我叛逆，还没成年就想往娱乐圈里钻，这些不好的习性全是我妈教出来的。我妈责怪他不管我，借着艺术的名义和其他女人混在一起。我就像是证明他们失败的一个证据。”

褚冉吸了吸鼻子，眼眶渐红，“姜别，其实我不想的。”

她一时叛逆进了那个圈子，镜头对准她，舆论淹没她，稍有不慎她的所有举动都会被媒体拿来当笑话。

她怎么敢再去找他。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褚冉第一次主动提到当年的事情。

她在向他解释，她没有放弃他，她甚至压抑着自己，每天逼自己去笑。

那年的红馆演唱会座无虚席，震耳欲聋的呐喊声过后是无比寂静的沉寂。

姜别没有立刻离开，等所有人散去，他走到后台，听到的是女孩压抑的哭声。

封闭的空间将她闷重的啜泣声无限放大，每一声都像砸在他心尖上，牵扯着每一根神经生疼。

她过的并不好。

她一点也不开心。

姜别像是证实了这个想法，他想，如果她能主动联系自己，他就陪着她。

不管多久，都会陪在她身边。

可是等来的却是她离开的消息。

姜别抬手，温热的指腹贴到她的眼眶，轻声安抚她：“没关系。”

他弯唇，抹去她眼角渗出的泪，“你看，我不是等到你了吗。”

-

林余薇被公司雪藏，所有代言全部下架，成为被割掉的那茬韭菜，逐渐淹没在新一轮的舆论风波中。

沈瑜的复出演唱会如期举行，门票抢购一空，沈瑜的经纪人亲自送来两张VIP坐席的门票，走之前冲褚冉眨眨眼：“我很期待那天的演出。”

褚冉道谢，收下两张票，“我也是。”

姜别坐在旁边，眼神意味深长，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看着他们两人客套。

演出当晚，申城双子塔的屏幕被沈瑜的后援会买下作应援，线上同时直播演唱会现场。

司机将车停在馆外，姜别下车，绕到另一侧开门，来的时间比较早，门口排队的队伍不长，有专门的VIP通道，不必跟在队伍后面排队。

褚冉下车后戴上口罩和鸭舌帽，林余薇那么一闹，她想低调都不行。

沈瑜是个非常注重仪式感的人，几年前的告别演唱会也是在这，好巧不巧，经纪人送来的门票恰好也是当年褚冉他们的坐区位置。

褚冉把包扔到姜别怀里，“我去后台看看沈老师。”

沈瑜化好妆，正在休息室做最后的准备，褚冉敲门进去，“瑜姐。”

沈瑜放下手中的歌词本，招手让她过去，“你让舞台老师给你讲一讲走位。”

褚冉微囧，“还有走位？我能坐在台子上吗。”

她离开舞台好多年，脑子不如当时清醒，万一临场发挥不尽如人意，她可真的太丢人了。

沈瑜推她一把，“我相信你。”

舞台老师拿出流程图，黑色的点是沈瑜，白色的点代表她，褚冉看完前一part的走位，到最后结束的时候她竟然站在舞台中间。

褚冉疑惑问：“今天是瑜姐的主场啊，我怎么能站C呢。”

舞台老师解释：“要拍照的呀，十台机器在右边，前面放不开。”

这么一说，褚冉放心了，记下两部分的走位，“我记住了，台上我尽量不走错。”

造型师提前准备了一套礼服，湖蓝色，掐腰的设计，不会显得累赘。

褚冉点头，“倒数第二首歌结束的时候我提前过来。”

褚冉回到观众区，粉丝们依次入场，vip坐区有不少熟悉的面孔，褚冉一出现就被几个圈内好友缠住，问她什么时候能送他们一首歌。

褚冉感觉有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她默默回头对上自家老公的眼，他十分温柔的冲她挥手，但她的的确确在他眼里看出了杀意。

褚冉收回手，“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以前一起合作过的男艺人打趣，“咋了，我们当年也是很火的cp好吧，见面握个手都不行？”

褚冉慢条斯理道：“行是行，不过你得问问我老公。”

说着她抬手指了指后面的看台，“就那个。”

男艺人立刻认出是Y.G的总裁，瞪大眼，远离褚冉三米开外，“惹不起惹不起。”

演唱会开场，全场的灯光熄灭，身边窃窃私语的交谈声消失，粉丝们屏息凝神等待着沈瑜出现——

已经好久了，褚冉偏头，看向身边的人。

好在不管过去多久，他身边的人只有她一个。

升降台缓慢上升，追光亮起，呐喊声震耳欲聋。

演唱曲目十首，都是沈瑜的经典作品，扛着摄像机的摄像师着实不易，上半场来来回回跑了二十多趟，只为拍出昔日女神的盛世美颜。

倒数第二首歌是情歌，沈瑜轻声说：“如果陪在你身边的是你喜欢的人，请你牵起她的手，如果你喜欢的人不在身旁，我给大家一分钟的时间——打电话给ta。”

漆黑一片的观众席亮起手机屏幕的光，有的电话接通，有的已显示号码是空号。

褚冉正想开口，放在膝盖上的手被人牵住，牢牢地十指相扣，他掌心温热的温度渗到她的皮肤上。

褚冉勾起唇角，凑到他耳边说：“姜先生，我好喜欢你。”

姜别垂头，很轻的笑了声，“谢谢褚小姐的喜欢。”

——什么啊，她还以为他会说姜太太。

不过听起来有点俗气，还有点老套。

褚冉窝进座椅，想起等会儿的舞台。她算着时间，第二部分的副歌结束，她挣了挣被握紧的手，“我去上个厕所，等会回来。”

姜别没多问，点头：“小心点。”

褚冉从侧门进了后台，造型师早就等在更衣室前，递过去礼裙，顺便端详了褚冉脸上的妆容，“还好还好，等会打个高光就能上台。”

褚冉快速换好衣服，仰起头让化妆师补妆。

外面响起鼓掌和欢呼的声音，马上到最后一首歌，褚冉被舞台老师领着到了升降台处。

场内的声音更加清晰可闻。

心脏像是要跳出来，她长舒一口气，稳住心绪，给舞台老师比了个ok的手势。同时，舞台的灯光暗下，升降台开始运动。

一束追光亮起，打在舞台中央。

沈瑜说：“最后一首歌，我请来了一个人，五年前，我送她到了大家的面前，五年后的今天，她依旧到场。”

观众区传来尖叫，无数人呼喊她的名字。

褚冉不安定的心跳忽然回到正常的频率，她调整了耳麦，温声道：“大家好，我是褚冉。”

……

舞台效果结合焰火与星星，背后绽开的焰火包围着舞台，星星落在褚冉湖蓝色的裙摆上，明艳动人。

姜别抬头，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众人欢呼什么，他不关心。

一首曲子的时间只有三分二十四秒。

他却在这短暂的时间中，想起了有关她的一切。

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能用来比拟你，所以你是星星，也是焰火。

最后一句歌词落下，场内恢复寂静，褚冉站在舞台中间，胸口不停起伏，她睁开眼，台下漆黑看不清人影。

本该亮起的灯久久未亮，直到——

前面的观众席看得清楚，舞台侧面走出的男人手捧玫瑰，在他踏上舞台的那秒，暖黄色的背景灯亮起。

底下传来惊呼声，褚冉望过去，好不容易恢复的心跳再次乱了拍子。

姜别走到她面前，垂眸提醒她：“现在有好多人看着。”

褚冉垂眸，停滞了几秒的思绪回笼，接过他手里的花，“这是喧宾夺主啊，我可不是主角。”

姜别黑眸看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缓缓地，在她面前单膝跪下。

褚冉睁大眼，紧绷的神经突然绷断了，她从来没想过……

台下的呐喊声更响，甚至有人直接捏爆手中的气球。

姜别笑着抬头，打开盒子，“欠你的一样都不能少，所以，冉冉，嫁给我吧。”

他那么认真地看着她，褚冉鼻尖发酸，哑声问：“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沈瑜拿着麦，带头起哄：“嫁给他，嫁给他。”

底下的粉丝也跟着喊，现场一度很混乱。

褚冉睫毛轻颤，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话说：“我答应你，以后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了。”

“别人都不曾费心走那么远。

别人都觉得等待太过麻烦，

所以没人发现过我的美丽

所以没人到过这里。”

有且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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