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洗完澡从卫生间出去后，看到沈杭正弯腰往自己的床上放什么东西。

沈杭太瘦了，淡绿色的真丝睡衣套在他的身上略显宽松，后背的肩胛骨微微凸起。

因为弯腰的动作，衣摆朝向滑了些，露出沈杭精瘦纤细的腰身，好像一手就可以握住。

林澈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任由头发的水滴落在他的深色睡衣上，印染成一朵深色的花。

可能是林澈的存在感太过于强烈，没过多久就被沈杭感知到。

沈杭从林澈的床上下来，让对方看清了他床上新添加的玩意儿。

林澈的床品和他本人一样，走的禁欲风格，纯灰色的四件套，里外的区分仅仅在于细微的颜色区分。

沈杭不止一次说过，盖着这样单调无趣的被套，他可能会抑郁。

可现在，被沈杭称为“无聊”的床上放着一个毛绒玩具，固执地竖在两个枕头之间，彰显着它的存在，但也格格不入。

林澈满脸疑问，走到床边，“怎么放我床上了？”

沈杭很满意地说道：“是啊，哥哥，你不觉得放在这里很合适，给你的房间增加一些趣味。”

林澈心想，二十八岁的人的房间已经不需要趣味了，但还是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

“真好，我一个你一个。”沈杭最后看了一眼，指了指门口，“哥哥，我去睡觉啦，晚安。”

林澈送他到门口，合上门之前，还是忍不住揉了揉沈杭柔顺的头发，轻声道：“小杭，晚安。”

沈杭不是个晚上要搂着东西才能睡着的人，他把林澈抓给他的玩具抱进怀里，兴奋地把头埋在里面，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异味。

他神情一变，从床上坐了起来。

“沈杭，你又做错事情了。”沈杭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林澈刚上床，手里的书还未翻开，就听到了敲门声。

“哥哥，你睡了吗？”

林澈把书放在床头柜上，起身下床，“小杭，我还没睡，怎么了？”

沈杭打开门，只探了头进来，看到了林澈将那只和枕头一般大小的麻将造型的玩偶摞在了空着的枕头上面。

“哥哥，我突然想起来麻将带回来还没有洗。”

沈杭抱歉看着林澈，对方看到自己把没有洗过的东西放在床上还没有扔掉，已经忍到极限了吧。

洗衣房的滚筒式洗衣机无声地运作着，沈杭和林澈站在阳台吹风。

高楼林立，灯光不停地闪烁变换着颜色。

“今晚有星星，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沈杭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一眨的。

原本夜晚最能使人落寞，星月当空，便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

林澈比沈杭高出大半个头，两个人离的很近，胳膊都贴在了一起。

林澈的体温比沈杭高一些，沈杭能感受到林澈身上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到自己身上。

“哥哥，想喝酒。”

趁着林澈拒绝他之前，沈杭伸出一根手指，可怜巴巴地说：“一杯，就喝一杯。”

林澈让步，“想喝什么？”

“Riesling.”

冷藏过的酒倒进高脚杯里，杯身上结了一层霜，沈杭喝了一口酒，清爽甘甜，身体都觉得凉快了许多。

“爽。”

沈杭把杯子放在自己的眼睛前，透过澄清晶亮的液体，整个城市都变颜色。

林澈也在喝酒，只不过和沈杭喝的不一样。

“哥哥，给我尝一口。”

林澈回头看他，明知故问，“什么？”

“Romanee-Conti.”

林澈轻笑了一下，把杯子放到沈杭的嘴边，慢条斯理地说：“人菜瘾大。”

沈杭睁眼怒视，“你说什么？”

林澈立马安抚炸毛的沈杭，“但可爱。”

沈杭接过林澈的杯子，眼里露出几分狡黠，“我爸从来不让我喝，今天我喝到了。”

沈杭想，他倒是想知道六位数的酒和四位数的酒有什么区别。

想完便发现林澈杯中的酒都被他喝完了。

“你以为我去莫君尧的酒吧是去喝酒的吗？”沈杭摇了摇手指。

林澈觉得沈杭已经有些醉了，在心底叹了口气，为了防止他跌倒，他走过去搂住林澈的腰。

沈杭听不到答案，又问了一遍，“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澈配合着摇头，“小杭，我不知道。”

“我是去…去…”

林澈耐心地等了会儿，低头一看，沈杭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林澈无奈地笑了下，沈杭吊足了他的胃口，但他又拿对方没有办法。

沈杭被林澈放在床上，他睡得很快，身上连酒味都没有，偏偏一杯酒就能让他喝酒。

林澈回到客厅，把酒重新放进酒柜里，装着Riseling的酒杯在桌面上晕开一滩水，他端起杯子一饮而下，口感微甜，舌尖的果香味停留了许久。

片刻后，刚烘干带着温度的玩具被放进沈杭的被窝里。

他似乎嫌热，嘴里嘟囔着不肯要，紧接着，在睡眼朦胧中看了一眼，之后就紧抓着不放。

林澈半蹲在床边，替沈杭把掉下来遮住额头的头发向上撩起，露出清秀的眉眼。

沈杭的眼睫毛很浓密，说起话来一眨一眨，让人的视线无法移开他的眼睛。

林澈突然俯身靠近沈杭，近到他可以看到沈杭鼻梁上那颗小小的痣。

外人都道林澈有着与生俱来的惊人的控制力，可现在，他不再打算克己，在沈杭的鼻尖上落下一个虔诚的吻。

顿时，他的呼吸声变得急促和紧张起来，林澈深深地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沈杭，放在裤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乌云将清冷的月光笼罩，大半个城市的霓虹灯都灭了，暖黄色的路灯成为了夜晚里的主角。

同时，睡梦中的王康收到了来自boss的消息。

［帮我订一张去深市的机票。］

沈杭睡了一个好觉，睡眼惺忪的拉开卧室门，厨房隐隐约约有动静，他心一动，脚下的步子都欢快了起来。

“你怎么还没有去上班？”

可惜厨房里站着的人并不是林澈，沈杭的尾音都低落了起来。

“沈少爷醒来啦？林先生特意给我打电话说你昨天喝了酒，让我今早来给你熬点鸡汤。”

家里的阿姨并没有在意他情绪的变化，笑呵呵地打开汤蛊，香味顺着客厅飘进沈杭的鼻子里。

他意兴阑珊地坐在餐厅里，拿起热好的牛奶喝了一口。

平日里，哪怕他和林澈的上下班时间不一样，林澈也会亲手给他煲汤的。

沈杭的心情很失落，纠结着吃完早饭，提着书包去上班。

王海带着刘正和薛天玉去开会，留沈杭一个人在办公室和中天科技的产品经理开会。

开完会，沈杭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用电脑看朋友圈摸鱼。

突然看到了高中同学发在九宫格图片，里面是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

其中两张分别是蓝色和粉色的水母，成堆地游在海水里，舒展着自己的触角，梦幻得不真实。

心动不如行动，沈杭当下找同学要了地址。

［在深市最新建的海洋馆，很值得来。］

［这就订票，谢啦！］

［不客气。］

沈杭打开航空公司的订票软件，看了眼从北城到深市的机票，周五最晚的一班是十一点。

沈杭看了一眼林澈的办公室，从早上来就紧闭着，他也没有看到王康和其他人进出。

没有开灯，沈杭想，林澈可能在开会，他最忙的一天就没有出过会议室。

沈杭把水母的图片发给了林澈。

［哥哥，我们这周去水族馆看水母吧，在深市，我买周五晚上十一点的票行吗？］

林澈说不出来看到沈杭这条消息的心情，此时他正坐在飞往深市的飞机上。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的飞机即将起飞，请您系好安全带，将飞机调为飞行模式或关机，谢谢。”

乘务员过来柔声细语地提醒他，林澈作为该家航空公司的金卡会员，乘务员不敢有丝毫怠慢。

林澈点了点头，快速地在手机屏幕上打字，［小杭，不用帮我买了。］

飞机已经开始滑行，林澈来不及说别的事情，只能先不让沈杭帮他买票。

但消息传到沈杭眼里，被是视为了一种礼貌的拒绝。

他伤心的截图发给莫君尧看，对方直接给他打了。

［什么人啊，不去算了。］

沈杭我绝对不会允许我们沈少这周看不到蓝色和粉色的水母，你放心，我陪你去。］

沈杭被莫君尧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豪爽感动到，发了一个小僵尸哭泣的表情包。

［别难过啊，跟着我莫君尧，保证让你玩的快快乐乐。］

被林澈拒绝，沈杭心里受了一小块伤，现在作为朋友的莫君尧，给上面贴了一块创可贴。

［没有，我很感动。］

［感动的话，就帮我把在深市的费用全包了。］

由于对方操作失误，创可贴不小心贴到了别的地方。

沈杭面无表情地回复莫君尧，［没有，我只是感动你起来这么早。］

三个小时后，载着林澈的飞机降落在深市机场，他第一时间就关闭了飞行模式。

打开微信，置顶信息里躺着一条未读。

［哥哥，我找了莫君尧陪我去。黄脸露齿笑表情包］

林澈放下手机，叹了一口气，心情比之前更加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