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我给你算一卦啊。”一个算命的对封池说。

没有等封池反应，他身边的丫鬟阿絮就拦住了那个算命的，把封池护住。

“呦，姑娘，别急，一个一个来。”那算命的摆了摆手，一副为难的样子。

阿絮刚要回怼，自家的小少爷就同意了算命的无礼请求。

算命的先是让封池报上他的名字，让封池写了个字，捣鼓半天。

他故弄玄虚说了些不是人话的玩意，又自己解释了起来，意思是这孩子克身边的人，聪明不在正途上，又说面相有某朝某代暴君又明君的样，得找个命硬的帮衬着，但也别找命太硬的。

阿絮听见第一句解释就要骂人，可却被封池拦着，封池听完算命的话又饶有兴味地指着阿絮，“给她也算算。”

算命的笑着说，“有福，但不多，命薄，一生坎坷，还没享福就走了。”

“你这人有什么毛病吧！”

“姑娘还是早些离开这滩浑水吧。”

阿絮没作理会，牵着小少爷的手就走了。

那算命的叹着气离开：“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

封家的小少爷，天资聪颖，是封家的宝贝。

阿絮知道自家少爷有多聪明，记忆有多好，叫他早些忘记这算命的说的疯话。

封池沉默，片刻又笑道，“阿絮，你也信这些啊。”

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骗子。

但很快，阿絮在一次宴会上与醉酒的某位大人在一起，然后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阿絮走的时候，封池交给了阿絮他外祖父送他的生辰礼物，一个长命锁，说是若有什么事，可以凭此联系他的外祖父寻求帮助。

阿絮感动到哭着道谢。

长命锁对他来说就是一个不值钱的小物件，找不回来也不会可惜。

没过多久阿絮就生下了一个孩子，一个女儿，只比那位大人正妻的女儿小了几个月。

听说在那之后正妻发了很大的火。

封池以为他所听见的只言片语会是他与阿絮最后的交集。

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封家被抄了家，丫鬟家仆惊慌失措，院里成群的妻妾被吓得花容失色，一群人都被抓住。

封池刚满七岁不久，这次外祖父的礼物是一把漂亮的匕首，上面镶着漂亮的红宝石，是他主动向外祖父索要来的，平常匕首都被收着，生怕他耍起来受伤。

他在官兵来的时候就找起了那把匕首，揣进了衣服里，毫无疑问，他最后也被抓到了，大概看他是个孩子，也没人拦住他，他拿着那把匕首冲向了那个看起来位高权重的年轻人。

还没碰到衣袖就被人抓住了，年轻人看着他愣了愣神，咳嗽了几声，让人将其他人押下去。

他就被侍卫用绳子绑了起来，提进了一间房子，年轻人身边放着个手炉，笑盈盈地俯视着他。

这是封池第一次见到辛序。

辛序好对想要杀自己的封池没有一丝怒气，倒是乐呵呵地朝他嘴里塞糕点，忽略掉辛序没问过封池想不想吃。

封池被硬塞过来的点心给噎着了，一直呛，辛序不理会封池的状态，反而玩弄起刚收上来的匕首。

“说吧，为什么想杀了我？”

为什么？封家被抄了家，他已经是丧家之犬，今后恐怕也没有什么机会……再死一个皇子，让天下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封池存在过也是好的。

但是封池不会说出来。

见他没有继续说话，辛序也没有追究下去的兴趣。

“罢了，看在你给我寻了这么一个好礼物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案几上，匕首上的红宝石上映着两人模糊的身影。

之后，封池被关到单独的牢房，按着辛序告诉他的路线逃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辛序的恶趣味，他最后是从狗洞里钻出来的。

“挺聪明嘛。”恭候多时的辛序仍旧是用一张笑脸迎接他。

他一时不知道辛序是不是在耍他。

“从巷子里右拐，一直走。”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疑惑。

“帮你活着啊，活着总比死了要强不是吗？”天空突然飘起了雪，看到了雪花，辛序就开始咳嗽起来，“天太冷了，我得离开了。”

他顺着方向走过去，雪伴随着他的行动越下越大，七岁的孩子头一回感觉到路的漫长，明明曾经他可以蹦蹦跳跳地从封府跑到郊外。

封池就算在成为了位高权重的祁风晚时，他也忘不了濂洲下的那场大雪，这场雪好像将一切掩埋了。

在大雪的尽头他终于看见了阿絮，她抱住了高烧的他，封池嗅着阿絮的味道，就像是春天的太阳一样。

·

春天到了，封池彻底痊愈了。

封池至今无法想象在被养在石府外的阿絮是怎么找到他，偷偷藏起来的。

阿絮的孩子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穿着阿絮做的衣裳。

一个被当做女儿来养的儿子，阿絮告诉了封池石府的人不希望这个孩子是男孩，她借用封池的信物才借他外祖父的人隐瞒孩子性别。

这时阿絮已经联络他外祖父，外祖父希望等到风头过去就来接封池。

在小院里躲着的他也只能和这个小孩一起玩耍。

小孩虽然用的身份是女孩，但阿絮并没有将他当作女儿来培养，虽然他也学了些女红，但那些四书五经也没落下。

石府的人也只当她把女儿当儿子养了。

春天很快过去了，到了夏天，封池与小孩告别。

小孩说：“封哥哥以后不要在生病了。”

之后他借着外祖家某个“意外父母双亡”的远亲的身份成了祁风晚。

外祖父曾劝过他放下一切，但他仍然选择一意孤行，他回到了王都，展开了他的复仇。

他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辛序是在一次宫宴上，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了下毒，辛序的身体状况也变得愈加糟糕。

祁风晚在凉亭里见到了辛序，那人永远带着笑。

“祁风晚”第一次见到辛序，他们却熟练地打着太极，说着些相互恭维的话。

临走前，辛序说：“再见或者永别了。”

这句话说得其实更像自言自语，祁风晚没有回答。

永别了。

辛序死了，老皇帝也死了，辛序的亲弟弟登基了。

老皇帝临死前要求石丞相的女儿入宫，祁风晚故意恶心人地将男扮女装的石瑨送入宫中。

借着自己的势力快速地处理了其他还在为皇位厮杀的皇子，接着架空了新帝的势力。

留下的辛庄、辛康也不过是曾与辛序关系最好的两个，他就像是猫捉耗子般戏弄这他们。

而他引诱石瑨不过是一部分消遣而已，可是石瑨又让他想起了阿絮。

他是阿絮唯一的儿子了。

好好对他吧。

去爱他吧。

他只剩下你了。

祁风晚假戏真做了，他爱上了石瑨。

他觉得辛庄有些碍眼了，于是他决定除掉对方。

那一刻，一切开始脱轨了。

先是辛庄，再是辛康。

他拥有的一切都离他而去，他再次沦为了丧家之犬。

石瑨也背叛了他，他不理解不明白。

如果辛庄知道了他的想法，或许会感叹一声“爱情使人盲目”。

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不多了，他待在牢笼里，他的外祖父的家族也会因为他被牵连，幻想中的辛序讥笑着他不把好不容易捡来的命当回事。

可是辛序也不把自己的命当作命，也对他这个病秧子就算不药死也只能活到四十。

他只是默默地听着，身体变得虚弱。他扑向了辛序，幻影被撕了个粉碎，他终于杀死了辛序。

他倒了下来，做起一个不会醒来的梦，梦里他躺在了一个拥有春天柳叶气息的怀抱里。

某日

辛庄在街上闲逛，遇见了一个神棍。

神棍笑嘻嘻地说他命硬，身边有贵人相助，未来必然一片光明。

辛庄当他是骗子，给了些钱打发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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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番外